曹操前腳一退,英布後腳便奉陶商之命,率一萬精銳兵出箕關,數日之内,便将河東諸郡收複,晉南界休等諸縣諸關,也皆爲英布攻下,整個晉南基本已插上大魏的戰旗。
與此同時,英布則馬不停蹄,率軍一路進至蒲坂,威脅要渡過黃河,進攻關中。
而洛陽駐守的周亞夫,也率兩萬兵馬,兵出函谷關中,一路攻克弘農郡諸城,兵鋒直逼潼關。
秦國有潼關之險,黃河之利,陶商在這個時候,當然不會真的全力去攻關中,這兩路兵馬不過是爲了牽制曹操兵力,讓他無法集中全部兵力去救漢中。
陶商倒不是想幫勾踐的忙,而是眼下削弱曹操所獲的利,遠比讓勾踐強大所得的弊要大,漢中握在勾踐手中,總比被曹操占據要好,陶商自然便想順道幫勾踐一個忙。
陶商誅殺袁尚後,全軍休整數日,便親率八萬大軍,揮師北上,直奔雁門郡而去。
雁門、雲中諸郡,皆乃山險之地,号爲晉陽屏障。
陶商已收到情報,司馬懿和郭淮已逃往雁門郡,收攏殘存晉兵,向劉備稱臣歸順,以晉北諸郡獻于劉備,請劉備回援。
陶商很清楚,公孫度乃是被張儀忽悠,才出兵入侵燕國,其本身絕非劉備對手,不是敗于劉備之手,就是識相的撤歸遼東,劉備平定後院起火,應該用不了很久。
一旦讓劉備轉過頭來,率主力進至雁門,據住晉北險要,陶商想再輕易攻破,就不是那麽容易了。
畢竟,劉備的實力,要遠勝于袁尚。
雁門等諸郡的地利優勢,一旦落在劉備手中,陶商便無法實現從西南兩面,同時夾攻燕國的戰略,而且,晉陽城還将面臨燕軍居高臨下的俯攻之勢,處于被動。
考慮到種種,陶商才要不顧将士疲憊,再次北上攻取晉北諸郡,一定要趕在劉備援軍抵達時,拿下雁門諸郡。
八萬大軍,浩浩蕩蕩的殺往雁門,前軍項羽的先鋒軍,勢如破竹一路掃蕩沿途諸城,兵鋒直指雁門郡治所馬邑城。
魏軍挾着攻克晉陽的大勝餘威而來,聲勢浩大之極,馬邑城的司馬懿,卻是焦頭爛額。
此時的他,身邊雖有一個郭淮,以及單騎前來投奔的呂布,但手中所握兵馬,卻不過三千餘人,少的可憐。
而且,這三千兵馬皆非晉軍一線主力,多爲郡兵組成,戰鬥力低下,如何能抵擋魏軍八萬大軍的進攻。
原平失陷……
樓煩失守……
埒城開城投降……
雪片般的急報送抵案頭,每一封戰報都在報道魏軍的逼近,司馬懿似乎感到,這雁門郡他很有可能守不住,他也沒有信心,能夠撐到劉備援軍趕來的那一刻。
昏暗的廳堂之中,司馬懿以手托額,橫眉深凝,狼目之中,流轉着陰沉之色。
剛剛斥侯發來急報,魏軍的前鋒距離馬邑隻有四十裏,都殺到家門口來了,他不頭疼才怪。
“陶賊進兵如此神速,以我手頭兵力,想要守住馬邑,隻怕是……”司馬懿長暗自歎息,曾經自信的臉上,此刻也寫滿了“無奈”二字。
正當這時,郭淮匆匆而入,将一張帛書奉上,皺着眉頭道:“仲達,這是魏國細作昨晚在城内偷偷四處張貼出來的榜文,今早已遍傳全城,将士們都在私下議論,你快看看吧。”
榜文?
司馬懿一怔,狐疑的接過那帛書榜文一眼,隻看數眼司馬懿便渾身一震,霎時間僵硬在了那裏,如一具雕像一般,一動也不動。
轉眼,他的眉頭便深皺成一根線,鼻孔裏噴射着粗氣,兩眼鬥睜,眼中布滿了血絲,連眼珠子也幾乎要炸将開來。
無盡的怒焰,如火山噴發般在胸中狂燃,在司馬懿的身體中湧動,仿佛随時要将他炸裂。
榜文上的内容,乃是将他司馬懿害死袁尚,抛棄族人未婚妻,所作所爲,狼子野心,統統都揭發出來,文采極具感染力。
結尾的署名,竟然是張春華!
那榜文顯然是謄寫出來,但那字迹,司馬懿卻再熟悉不過,不是張春華,還能有誰。
這就意味着,張春華竟然還活着,不但活着,還被陶賊逼迫,寫出了這道揭發他的榜文,被陶商四處張貼,來打擊他司馬懿的名聲,擾亂他的軍心士氣。
“陶賊,你欺人太甚——”司馬懿咬牙切齒的一聲怒罵,一種前所未有的怒焰,在他的胸中熊熊燃燒。
司馬懿更清楚,陶商之所以讓張春華寫這封榜文,就是爲了增加其中的說服力,更是要狠狠的羞辱他。
想想,他堂堂司馬仲達,竟被自己的未婚妻,揭發自己謀害舊主,抛棄親人的發指所爲,天下人會怎麽看他。
“賤人,你明知道這樣做是在幫着陶賊羞辱我,你爲什麽還要做?”司馬懿咬牙切齒,深深的怨恨起了張春華。
他知道張春華是被迫,卻仍在怪張春華貪生怕死,不該因爲畏懼一死,就做出這等無恥之事。
甚至,他還腦洞大開,聯想到陶商好色,也許張春華已經臣服在陶商的胯下,極盡的醜态,或許,這道榜文,根本就是張春華心甘情願所寫。
越想越氣,越想越覺羞恨難當,司馬懿瘋了般将手中榜文撕碎,咆哮大叫道:“陶賊,你竟敢如此羞辱我司馬懿,我司馬懿對天發誓,若不殺你,天誅地滅!”
左右親兵從未見他如此狂怒,均是吓得後退。
郭淮卻苦歎一聲,沉聲道:“我還聽說,那陶賊已将仲達你一族人皆族滅,不光如此,晉陽城中的世族們,皆沒有幸免。”
司馬氏一族,被滅盡?
漫天的碎屑飛舞,狂怒的司馬懿身形劇烈一震,整個人再次凝固,臉上是青筋突湧,眼珠充血,仿佛随時能夠崩裂。
陶商殘暴,司馬懿早在晉陽外,棄他的族人先逃之時,就做好了一族被害的心理準備。
但當他親耳聽到這個消息時,卻還是難抑心中無盡的憤怒。
那種憤怒,并非是他悲憤于親人之死,而是因爲張春華那張榜文,讓天下人都知道,正是因他司馬懿的抛棄,才讓自己的族人落于陶商之手,最終爲陶商所殺。
也就是說,司馬氏一族的覆滅,他司馬懿手上也沾上了親人的鮮血。
“陶賊——陶賊——”司馬懿空有一腔羞憤,卻隻能對着昏暗的大堂,徒自咆哮罷了。
郭淮搖頭歎息,呂布沉默不語,左右的士卒們,也個個神色黯然。
消沉的氣息,很快就如瘟疫一般,蔓延全軍上下,陶商無需一兵一卒,隻消一道榜文,就輕松的毀掉了司馬懿在士卒中的威望,讓馬邑的三千士卒,原本就低落的士氣,跌落至了谷底。
當司馬懿在城中憤怒之時,陶商則馬不停蹄,率大軍長驅北上,直奔馬邑。
兩天後,陶商親率三萬前鋒軍,進抵了馬邑南門城外。
爲了搶在劉備前頭拿下晉北諸郡,陶商這回不再用先圍後打的戰略,進抵馬邑城外的次日,便盡起三萬前鋒軍,準備對馬邑城即刻發動強攻。
是曰,萬裏晴空。
三萬大魏将士,列陣于馬邑城南,無數面旗幟彙聚成一片黑色海洋,洶湧澎湃,如血海一般,震懾瓦解着城中殘敵的鬥志。
司馬懿得知魏軍來攻,隻得挾着一腔的憤怒,盡起城中三千殘兵,前來城門列陣以待。
登上城頭,舉目遠望,司馬懿一眼便看到了那面“魏”字金色王旗。
王旗之下,那屹立的鐵塔身影,必是陶商無疑。
一瞧見陶商,司馬懿就怒從心起,無法克制的想起了張春華那道羞辱自己的榜文,腦海中浮現出,那本該屬于自己的未婚妻,是如何匍匐在陶商的胯下,如何被陶商鞭笞征伐的羞恥畫面。
那些他自己臆想出來的畫面,時時刻刻都如鋼刀一般,紮得司馬懿心中吐血。
“陶賊,我絕不會讓你攻下馬邑,絕不會!”司馬懿緊咬着牙關,不斷的鼓勵着自己支撐下去。
隻是,當他看一眼城外那漫漫無邊,鋪天蓋地的魏軍時,卻暗吸一口涼氣,一腔的怒火涼了半截。
魏軍雖有三萬,數量卻仍舊十倍于他,且氣勢昂首,鬥志如火。
反觀他自己,手中兵力不過三千,數量不濟,戰鬥力不濟之下,還被陶商的“卑鄙”手段,打擊到對自己失去信心,鬥志跌落谷底的地步。
縱然如此,司馬懿也隻能心懷着這不安,強打起精神,喝令殘存晉軍振作鬥志,準備血戰迎敵。
百餘步外,陶商坐胯戰朐,手提戰刀,正巍巍如天神一般屹立于萬軍之中。
三萬雙眼睛,不約而同的望向陶商,眼中盡是敬仰與信心。
陶商在他們眼中,就是聖人轉世的存在,仿佛隻要看到他的身影,他們就覺得自己會戰無不勝,沒有任何敵人可以阻擋他們輾壓的腳步。
看到司馬懿出現在城頭上時,陶商嘴角揚起一抹冷笑,揚刀喝道:“把本王的禮物,送給司馬懿吧。”
号令傳下,十餘輛天雷炮,大盾兵的掩護下,徐徐的推上陣前。
馬邑城頭處,司馬懿見天雷炮出現,以爲陶商又要狂轟,心中頓時一緊,急是喝令左右準備躲避石彈,又令親軍在自己的跟前,結出了層層大盾,以保護自己。
“司馬懿,收下本王送給你的禮物吧。”陶商一聲狂笑,戰刀狠狠向敵城一支。
十餘門天雷炮,幾乎在同時發射。
嗖嗖的破風聲中,數十枚圓呼呼,血淋淋之物,向着城頭飛射而去。
城頭晉軍早就繃緊了神經,紛紛的蹲在女牆下,高舉着盾牌,膽戰心驚的準備承受石彈的狂轟。
砰砰砰!
那些血淋淋之物,撞上城樓,撞上盾牌,紛紛跌落在了城頭上。
令司馬懿驚奇的是,魏軍射上來之物,殺傷力并不大,并沒有出現他想象中,天崩地裂的場面。
而且,魏軍一輪齊射之後,便再無反應。
“陶賊耍什麽花招……”司馬懿橫眉深凝,心中泛起了狐疑。
“快看,魏軍發射上來的不是石彈,全都是人頭啊。”
“是啊,這都是誰的首級啊?”
“魏軍在搞什麽鬼。”
城頭上,士卒們忽然發覺了異常,一時驚異的叫聲四起。
司馬懿一怔,遂也令親兵們放下盾牌,懷着好奇的目光,向着遍城的人頭看去。
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正好滾到了司馬懿跟前,他低頭仔細一看,瞬間臉色愕然駭變。
腳下這顆人頭,正是他的弟弟司馬孚的首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