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商不是應該中了計策,主力盡被袁尚吸引往了晉陽北面方向了嗎,怎麽這裏竟會追來這麽多的魏軍?
張春華花容驚變,眼神茫然驚恐,急是看向呂布。
呂布那張原本冷絕如冰的臉,此刻亦是湧滿震愕,困惑不已,無法解釋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蓦然間,他二人身形一變,同時驚悟。
隻有一種解釋,陶商識破了司馬懿的真正意圖!
“仲達的計策如此詭詐,竟然被識破了,這個陶商,他到底是神還是人……”驚悟的張春華,顫聲喃喃,嬌容間盡是匪夷所思之色。
四面八方殺來的這些魏軍,分布有度,直奔呂梁道口,絕不是偶然經過,顯然是經過事先周密的部署,意味着陶商早已識破司馬懿之謀。
“沒想到啊,司馬仲達這麽精妙的計策,都以讓陶賊識破,看來,今天想走,沒那麽容易了。”呂布臉上燃燒着惱怒,手中方天畫戟已握緊。
“呂将軍,到處是敵人,我們該如何是好?”張春華慌張的問道,此刻,她也隻能依賴呂布了。
呂布瞟了一眼四面八方沖來的魏軍,冷哼一聲:“陶賊想困住我呂布,沒那麽容易,既然無路可走,,你們就跟着我殺出一條血路,隻要跟司馬懿接應的兵馬會合,就能殺出重圍。”
呂布不愧是呂布,記憶雖失,霸絕天下的傲氣卻仍在。
“我們兩家百餘人的性命,就全在呂将軍手上了。”張春華鄭重的托付道。
呂布抖擻精神,手縱起方天畫戟,揮縱着千餘士卒,将張春華等兩族之人護在中間,自己身先開路,向前硬着頭皮沖去。
四面八方,成千上萬的魏軍步騎,卻哪容他們逃脫,如虎狼般遍野圍殺而來。
萬軍之後,陶商也策馬提刀,躍上了一座小山坡。
鷹目一揚,果然間呂梁山口附近,有兩路晉軍正在狂奔。
靠西面那一路,顯然便是司馬懿接應的兵馬,稍遠那一路,應該就是袁尚真正所在。
“司馬懿,你果然夠陰的,幸虧本王太了解你的陰險……”
陶商冷笑一聲,鷹目中陡然殺機暴漲,揮刀大喝一聲:“大魏的将士們,殺戮的時刻到了,給本王殺個痛快。”
“殺——”
“殺——”
震天的殺聲,如利刃一般,撕碎了蒼穹,成千上萬的魏軍将士,喊殺而上,轉眼如潮水般,撞入逃奔的敵叢中。
人仰馬翻,鮮血飛濺,慘烈的叫聲沖天而起。
呂布所統這一千兵馬,數量雖少,卻皆乃百戰精銳之士,被魏軍鐵騎這麽一沖,竟沒有頃刻潰散。
這些精銳的士卒,抱着這拼死一戰的鬥志,硬是擋下了魏軍的沖擊,雙方陷入了混戰。
一裏之外,蒙恬所統的鐵騎,卻在蹂躏着司馬懿的五千接應之軍。
沉寂許久,大魏的鐵騎之士,終于到了再次顯威之時,每一名騎士都是憋足了勁,誓要大開殺戒。
司馬懿的兵馬雖多,卻遠不及呂布之兵精銳,面對鐵騎狂沖,如何能抵得住。
蒙恬是縱馬如風,揮騎狂輾,率領着鐵騎縱橫輾壓,将敵軍撕成碎片,殺得五千敵兵鬼哭狼嚎。
以司馬懿的軍事能力,還有郭淮的統兵之能,憑着五千兵馬,倘若列陣一戰,或許還有擋住魏軍的可能。
隻可惜,司馬懿一心隻想着逃,隻顧奪路狂奔,連自己的“司馬”将旗都不知道扔到了哪裏去,主将沒有鬥志,五千士卒自然也是不堪一擊。
隻一刻鍾的時間裏,通往呂梁道口的大道上,已爲鮮血所染。
蒙恬知道,司馬懿就在亂軍之中,此刻必在奪路向着呂梁山口逃竄,他便率軍一路狂追。
漸漸的,地勢開始升高,腳下的道路變的崎岖,魏軍騎兵的追擊速度,就此被地形拖慢。
蒙恬卻窮追不休,非要殺了司馬懿,爲陶商立下大功不可。
狂逃中的司馬懿,沒有料到魏軍追的這麽狠,這都快追入山裏了,依舊窮追不舍。
眼見身後塵霧沖天,敵騎難以甩掉,喘着氣的司馬懿,狼目一凝,眼中掠過一絲詭色。
他便深吸一口氣,毫不猶豫的大喝道:“都給我停止逃跑,把身上的衣甲,手中的兵器戰旗,統統都塞在山道上,堵住魏軍的追路。”
呂梁道路狹窄,而魏軍又以騎兵爲主,用衣甲兵器堵路,是最快的阻擋魏軍追擊的方法。
殘存的兩千多号晉燕士卒,匆忙将手中的一切,身上能脫的一切,統統都扔在了山道上,片刻之間,便堆積起了厚厚的一層。
路終于開始被封上,司馬懿暗松了一口氣。
郭淮卻凝着眉頭道:“仲達,你把路這麽一堵,敵騎是被堵住了,可也堵住了呂布他們入山的路,你的族人,你的妻族,還有一千士卒,他們就要被斷在山外了啊。”
司馬懿身形蓦然一震,這才想起,自己還有家人沒有逃進來。
他舉目回望,隻見東面方向,“呂”字戰旗引領一下,千餘出逃的晉軍,正頑強的向着這邊殺來,四面八方的魏軍卻紛湧而上,拼命阻擋他們。
郭淮說的一點沒錯,他如果把路堵了,是堵住了魏軍追擊的路線,同時也堵住了呂布和張春華他們唯一的生路。
那可是司馬氏一族,百餘口的性命啊,那些人,皆是他的兄長叔伯,都是他的親人,還有那個美麗聰明的女人,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本該成爲他妻子的女人。
路一封,等于是把他們統統都推向了死亡的深淵。
“該死!陶賊,你竟把我司馬懿逼迫到這種地步……”司馬懿緊緊握拳,咬牙欲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艱難抉擇之中。
前方處,大批的魏軍已經追近,再不把路封死了,連他也沒有機會再逃走。
已沒有時間再考慮。
深深吸一口氣,司馬懿最後一絲猶豫,徹底的消失,剩下的就隻有冷絕鐵血,沉聲道:“我已說過,他們是生是死,隻能聽天由命了,我司馬懿卻絕不能死,我要是死了,我們天下世族就完了,必須要大局爲重。”
郭淮身形頓爲一震,司馬懿一句“大局爲重”,說的他啞口無言,不知還能說什麽。
司馬懿見他不再質疑,當即喝令士卒,繼續填堵山路。
兩千士卒們立刻又動作起來,将全身衣甲卸下,片刻後,終于在魏軍鐵騎殺至之前,在道路上堆起了一座小山,将路封死。
盡管有兩千士卒逃了出來,但除了呂布一軍外,還有千餘幸存的士卒,也被司馬懿封住了去路。
魏軍如風追至,這些士卒們前路被堵,後有追兵,陷入了絕境之中。
轉眼間,千餘幸存士卒,便被魏軍殺盡,噴湧的鮮血便将這山道浸成泥沼。
遍山的屍體,再加上堆積如山的衣甲,将入山的道路堵截的更加嚴實,完全封住了魏軍追擊的路線。
蒙恬見這陣勢,也看出來是追不上司馬懿了,心中隻略略有些遺憾,旋即掉轉馬頭,又往回殺去。
蒙恬揮軍奔出裏許之遠,卻見大道之上,一千晉軍正向着他這邊狂沖,抵抗頑強之極。
“這路兵馬,應該就是袁尚所在,殺不了司馬懿,若能殺了袁尚,更是大功一件。”
蒙恬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胸中興奮的烈火,瞬間又狂燃起來,二話不說,縱馬揮軍又殺了上去。
萬餘沒有殺過瘾的大魏鐵騎,揮舞着刀槍,挾着未盡的殺意,如潮水般漫山遍野的向那面“呂”字大旗湧去。
一路狂殺,好容易看到了破圍而出的希望,浴血的呂布,一擡頭間,卻猛見前面數不清的魏軍鐵騎,挾着天崩地裂之勢滾滾而來,臉上瞬間湧滿了驚愕之色。
以呂布的絕世武道,憑着一千精銳士卒,能突破魏軍步兵的圍殺,沖到這裏已經是奇迹。
眼前,十倍的魏軍鐵騎又迎面沖來,縱然是呂布,這時也失去了信心。
呂布心生膽怯,他身後,那一千氣喘如牛,個個挂彩的精銳親兵,也無不駭然變色,鬥志跌落到谷底。
驚駭時,鐵騎已狂奔而上。
一萬鐵騎,挾着洶洶如潮的氣勢,借着俯沖之勢撞來,别說隻是一千兵馬,縱然是十萬大軍,恐怕也要被擊潰。
慘叫之聲轉眼驟起,然後,一千晉軍崩潰。
蒙恬就如同那利箭之上,最鋒利的箭頭,手中大刀左右開花,刀鋒過處,肆意的收割敵卒人頭。
看着敵騎狂輾,看着己軍士卒,如脆弱的草人般輕易被沖碎,呂布眉頭深皺,臉色已是陰沉如鐵。
他知道,自己已沒有選擇,想要破圍而出,隻能硬着頭皮迎擊。
“擋我呂布路者,殺!”
呂布的雄心被激怒,一聲狂烈暴喝,坐胯赤兔馬,手舞方天畫戟,如流火一般迎頭沖上。
戟鋒過去,數不清的魏軍騎士被掀翻在地,他竟憑着一身超絕霸道的武道,硬生生的在魏軍鐵騎狂潮中,劈開了一條路來。
亂軍中,蒙恬已鎖定了呂布。
他明知呂布武道超絕,可比項羽,自己非是敵手,但殺紅眼之下,哪裏還有所忌憚,縱馬舞刀便向呂布殺來。
“蝼蟻之徒,也敢擋我呂布的路,去死吧!”呂布大喝一聲,縱馬如風,舞戟向蒙恬狂擊而來。
暴嘯聲中,蒙恬刀鋒扇掃而出,卷起漫空的血霧,狂斬而至。
這一刀深得刀法之妙,威力驚爲天人。
呂布卻無一絲忌憚,手中方天畫戟螺旋遞出,強勁的力道,竟是攪出了一個直徑丈許的渦流,卷着狂塵血霧,轟擊而上。
吭!
驚天金屬咬鳴聲中,蒙恬如風火流星一般,從呂布的身邊掠過。
胸中氣血翻滾,身形劇烈一震,五指麻痛不已,斜眼一瞟,蒙恬竟震驚的發現,自己的虎口竟已開裂,指間溢出了絲絲鮮血。
“這就是呂布的實力嗎……”
蒙恬臉色已變,精神受到深深的震撼,自恃武道不凡的他,萬沒有想到,呂布武道竟強到這種地步,竟在一招之間,就震到自己虎口崩裂。
震驚之下,蒙恬一時心生忌憚,便沒有再追上去。
呂布鬥志大盛,趁此時機斬開一條血路,護着兩族百餘口人,向前狂殺而去,将蒙恬甩脫在了身後。
就在呂布自傲的以爲,自己憑着一己武力,萬軍之中殺出一條血路之時,斜刺裏方向,突然響起一聲震天威霸的大喝:“呂布,哪裏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