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軍的圍城,一圍就是兩個多月。
兩個月的時間裏,梁軍沒完沒了的沿着城牆挖壕溝,立土牆,樹箭塔,把黎陽城完全與世隔絕。
陶商是鐵了心跟袁譚耗下去。
今日已不同往昔,輪到袁紹開始爲糧草擔憂,陶商卻成了糧草豐厚的那一個。
黃河以南,從淮南,從許都,從徐州諸地征上來的糧草,源源不斷的彙聚向北方,運往黎陽前線。
蕭何出色的理政才華,終于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在他的經營下,許昌、壽春、睢陽、宛城等中原諸地,大興了數處屯田,開墾糧田何止百萬畝。
屯田之糧,再加上自耕農上繳的糧賦,加上今秋的大豐收,諸地糧倉無不是堆積如山。
這些征調上來的糧草,足可以支撐陶商這支七萬大軍,吃上二十個月的時間,而不用擔心糧草後續供應。
正是仗着這數不盡糧草,陶商才敢對黎陽圍而不攻,跟袁譚耗下去。
袁紹一方就不同了,官渡一戰損失糧草不計其數,不光是士卒損失過半,連那些運送糧草的丁夫,也被陶商俘獲大半。
丁口銳減,必然使春耕受損,秋糧自然受到影響。
再加上袁紹是屋漏偏逢連陰雨,河北四州多地大旱,使得秋糧收成更是雪上加霜,比往年銳減近四成。
隻相隔一河,河北大旱,河南卻風調雨順,陶商便猜想,這必是天命屬性在冥冥之中發揮了作用。
而正是因此,哪怕是黎陽這樣至關重要的重鎮,袁紹也隻屯聚了四個月的糧草而已。
随着圍困的延續,梁軍不見半點退兵的意圖,眼見糧食是越吃越少,城中的袁譚越發的開始焦慮不安。
糧草至少還可能撐兩個月,最讓袁譚頭疼的,卻是天氣。
時間不覺已入冬,北方的冬天氣溫驟降,寒酷無比,按照往常的慣例,城外的農民們已經要利用閑暇之時,将大批的柴草運往黎陽,賣給這些城裏人生活取暖過冬。
今年卻不行了,黎陽被梁軍圍困,一根柴禾都别想送進來,城中紫草很快便用盡,不得已之下,城中軍民隻能開始拆卸房屋,用來生火取暖作飯。
又是一月過去,城中已是一片“廢墟”,什麽房門,什麽窗戶,凡是能燒的都被燒了個幹淨。
倒黴的卻是,一場十年未有的暴風雪又不期而至,氣溫降至了極點。
缺少柴禾的袁軍們,無論是士卒還是百姓,隻能圍着微弱的爐火,彼此擁擠在漏風的房中,哆哆嗦嗦的苦熬。
原來就不高漲的敵軍士氣,便在這風雪之中,一點點的被消磨殆盡。
袁譚一天比一天絕望。
不過,挨凍這種苦,他這個大公子暫時還享受不到,真正讓他絕望的是,他跟外界完全隔絕了消息。
他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如何,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否抛棄了自己,這種一無所知的恐懼,日日折磨着他那顆脆弱的心。
袁譚和他的軍民們日子不好過,城外的梁軍,卻又是另外一種情形。
因爲準備充分,糧食和厚襖等過冬之物,梁軍屯集充分,就連柴禾也事先足備,梁軍士卒們每天所要做的,就是窩在爐火熊熊的軍帳中,聊聊天,打打屁,喝喝小酒,哪管外面天寒地凍。
爲了給将士們鼓舞士氣,補充體力,陶商還發動後方官吏豪強們,向前線捐獻了數萬隻羊,用以給将士們增強體力。
自前番陶商血洗中原,将諸多世族豪強滅門之後,這些豪強大族們已盡皆畏于陶商之威,他的诏令一下,哪裏敢有猶豫,一個比一個積極。
于是,梁軍将士們又可以嚼着可口的羊肉,喝着鮮香的羊湯,小日子過得比開戰之前還要滋潤。
梁營内外,時時刻刻都彌漫着肉香之味,笑聲四起,雖寒冬嚴酷,梁軍将士們士氣卻越來越旺盛。
是日,入夜。
陶商正圍爐飲酒,看着兵書,荊轲步入帳中,拱手笑道:“禀梁公,三夫人已押解糧草到了。”
“還不快讓貞兒進來。”陶商拂手笑道。
荊轲退下,片刻後,帳容掀起,滿面凍紅的糜貞,帶着一身的風雪步入了帳中。
“妾身見過夫君。”糜貞嘴裏吐着白氣,盈盈下拜。
“貞兒快免禮,坐過來。”陶商笑眯眯的望着她,向她召手。
糜貞便卸下了所披裘衣,打了打肩上的雪花,扭着肥碩的翹臀走上近前,還未及近前時,陶商哈哈一笑,一伸手拉住她的玉手,将她攬入了懷中。
糜貞嘤咛一聲,低眉羞笑,豐盈的翹臀便是坐在了陶商腿上,凍到發紅的臉蛋上,更顯暈色。
“三十萬糧草,妾身已安全的送到了營中,這回前線将士們就更不用擔心糧草了。”糜貞緊靠着陶商溫暖的胸膛,輕聲細語的彙報。
“辛苦夫人了,這麽天寒地凍的,還要夫人親自跑一趟前線押糧。”陶商笑道,一雙手已順勢伸入了她的衣裳中,“夫人一定冷的緊,爲夫給你暖一暖。”
糜貞嘤咛一哼,嬌軀震顫,臉畔更是羞意如霞,哼哼道:“妾身沒别的本事,不像大姐和四妹那樣,能上戰場爲夫君上陣上敵,隻能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誰說的,貞兒你能做之事,多着呢……”陶商眼神愈邪,手上也愈加不安份。
糜貞一聲哼吟,嬌軀顫了幾顫,臉畔上的羞色如潮水般湧現,“妾身還能……還能爲夫君做什麽呢……”
“還用我說麽……”陶商一聲邪笑,冷不防便一個翻身,将糜貞扔倒在榻上。
糜貞嬌哼一聲,羞意濃濃如水,雖知陶商打算如何,但還是羞羞的忙用雙臂攏在胸前遮擋,一副欲拒還羞的樣子,直把陶商看的是愈加血脈贲張。
“哈哈——”狂笑聲中,陶商如饑餓的雄獅一般,神威大發,瘋狂的撲向了糜貞。
爐火熊熊的禦帳之中,春色驟起。
帳外,呂雉正踏雪而來,想要進帳中見陶商。
“五夫人,梁公現在恐怕有些不方便。”荊轲卻爲難的攔住了她。
“不方便,有什麽不方便的?”呂雉瞪了他一眼。
荊轲幹咳着道:“三夫人剛到,正在裏邊呢,所以嘛……”
荊轲不好意思說下去。
呂雉一怔,向着帳中看去,見帳幔上人影錯動,又隐隐約約的聽到男女喘息之聲。
瞬間,呂雉便明白了怎麽回事,臉畔不由泛上一絲暈色,哼了一聲,不高興的拂袖轉身大步離去。
“什麽嘛,把我帶在軍中卻不碰我,她一來就猴急到忍不住,那你還帶我在身邊做什麽……”呂雉不悅的嘟囔抱怨着,消失在了風雪夜色中。
……
不覺深冬已至,天氣愈寒,梁軍對黎陽的圍困已近四月。
圍困這麽久,黎陽城中的糧草已經告急,爲了繼續撐下去,袁譚不得不将士卒口糧減至七成,百姓的口糧則不及三成。
口糧銳減,柴草斷絕,再加上酷寒的折磨,城中袁軍士氣早已跌落谷地,人人暗怨。
士卒們雖苦,還可以勉強支撐,百姓們則是凍死餓死者無以計數,慘烈已極。
梁軍卻依舊圍而不攻。
陶商已決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攻破黎陽,到了這個份上,更不可能半途而廢。
内黃城的袁紹,已是陷入了深深的焦慮之中。
按照袁紹原來的設想,陶商最多圍城四月,就會師老城下,不得不撤兵而去。
他卻沒有料到,陶商的決心如此之大,士卒的鬥志出乎意料的不減反降,根本沒有絲毫撤兵的迹象。
随着時間的推移,袁紹知道,黎陽的糧草就快耗盡,他不能再坐視不理。
不得已之下,按兵不動五個月之久的袁紹,終于于内黃拔營,率四萬步騎大軍,向着黎陽方向挺進,于黎陽城北四十裏設營,形成威逼之勢。
由于被高順李廣所部兩萬兵馬所阻,袁紹不得南下,隻得分出輕騎,命顔良文醜前去襲擊梁軍的糧道,企圖逼陶商退兵。
陶商卻早有防備,不但提前令高順屯兵黎陽以北,拒住袁紹主力,同時派項羽和霍去病,分率騎兵去保護糧道,接連擊敗了袁軍數次的偷襲。
圍城進入第五月。
袁軍大營,中軍大帳。
“顔将軍襲擊敵軍糧道被阻,爲敵将霍去病所敗,損失騎兵三百。”
“文将軍于半道被項羽所截,損失七百。”
袁紹負手而立,聽着親兵一道道失利的消息,一臉灰白的臉是越發的陰沉,拳頭緊緊而握,眼中燃燒着惱火。
左右文武盡皆暗自搖頭歎息,默然不語,氣氛消沉低落。
聽罷所有彙報,袁紹緩緩轉過身來,埋怨的目光瞪向了沮授。
要知道,當初正是沮授獻計這一條計策,說什麽以黎陽爲誘餌,誘使陶商聚兵于城下,待師老城下之師,再一舉将其擊破。
而現在,黎陽的糧草都快耗盡了,還看不到陶商有絲毫疲憊的迹象,顯然沮授的獻計已失算,袁紹如何能不怨。
沮授不敢正視袁紹,微微低下頭,難上閃爍着不安。
“沮公與,這就是你給我獻的什麽妙計嗎?”袁紹忍不住惱火的質問。
沮授愈加的尴尬,隻能連連幹咳,以掩飾内心中的不安。
輕咳幾聲,蓦然間,他的目光瞟到了地圖上一點,眼中掠過一絲精光。
微一沉吟,沮授尴尬的臉上,重新又揚起一抹詭智的神色,他便湊上近前,拱手道:“主陶賊能堅持到現在,軍心不落,确實有些出乎意料,不過主公莫憂,授有一計,必可逼退陶賊。”
“你有什麽妙計?”袁紹眼前一亮。
沮授便附耳上前,緩緩的将自己計策道與袁紹。
袁紹越聽越興奮,目光急掃向地圖,手指在上面南南北北的移動比劃,權衡着沮授的計策。
許久之後,袁紹猛一拍地圖,欣然道:“很好,就用公與之計,殺陶賊一個出其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