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大帳内,孫策正目不轉睛的盯着地圖,興緻勃勃的聽着周瑜滔滔不絕的比劃着戰略未來。
“陶商跟袁紹已僵持了六個多月,據細作回報,他的糧草已将盡,軍心不穩,我估計最多于支技一個月,就要被袁紹擊破。”
說着,周瑜将手又移向了東南方向,“一旦陶商在官渡失敗,其麾下諸州必然人心瓦解,爲保許都,他定會抽調徐揚之兵西去,這個時候,正是我們大舉北進,奪取淮南,進據徐州之時,兵鋒指向中原之時。”
周瑜洋洋灑灑,俊美如玉的臉上,盡是自信,仿佛對自己的判斷自信之極。
孫策也不住的點頭,仿佛已看到了一片光明的藍圖。
正當二人謀劃的自信之時,親兵匆匆而入,将一道帛書奉于了孫策。
孫策開始也沒當回事,隻随手展開,不以爲然的瞄了一眼。
隻一眼,他英武的臉龐,卻驟然駭變。
“怎麽可能!”孫策的口中,用極盡驚駭的語氣,迸出了四個字,英武的臉上瞬間掠上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發生了什麽,伯符爲何這般驚訝?”周瑜不解笑道,還有些不以爲然。
孫策駭了好一會,方才将激蕩震驚的情緒,稍稍壓制下來,長長的歎了一聲,将那道情報示于了周瑜。
周瑜接過情報,同樣隻看一眼,俊美如玉的一張臉,瞬間充斥愕然,那般表情,仿佛見到了鬼一般。
情報上的内容,正是官渡之戰的結局:
袁紹糧草被燒,軍心瓦解,陶商一舉擊破其十萬大軍。
勝負已分!
速度比周瑜預想的,隻提前了一個月,結這結果,卻大出周瑜的意料之外。
無論是他,還是孫策,都一緻的認爲,袁紹實力太強,陶商能撐六個月已經是不小的奇迹,最終必敗無疑。
他二人卻作夢也想不到,戰争到最後,竟然發生了戲劇性的突變,本是糧草充足的袁紹,反被陶商一把火燒盡糧草,最終以慘敗收場,狼狽不堪的逃回河北。
“這不可能,絕不可能,一定是哪裏出錯了?”周瑜狂搖頭不止,死也不願意接受這樣駭人的事實,俊美的臉上,甚至還流露出了幾分羞憤之色。
這也難怪,他如此自信的認定陶商必敗無疑,陶商卻用一場奇迹般的大勝,狠狠的打了他的臉,江東美周郎顔面受損,不受刺激才怪。
“事實如此,由不得你我不承認啊……”
孫策卻是感慨萬千,無奈的一歎,“這個陶商,能憑四萬兵馬,擊破袁紹十五萬大軍,看來我們當初都小看了他,此人當真乃絕世枭雄,絕不可再小視,我們趁機攻取淮南的戰略,看來也要調整一下了。”
周瑜臉色變色不定,如水的眼眸中,驚駭與茫然,依舊久久不散,一時陷入了失神中難以自拔。
這時,帳外親兵卻匆匆而入,拱手道:“禀主公,帳外有人自稱是襄陽龐士元,想要求見主公。”
……
中原,白馬渡。
陶商屹立于渡頭,遠望對岸,隻見最後一批袁軍戰船,正載着幾千敵軍敗卒,向着對岸倉皇逃去。
回望南面,從白馬到官渡,一條長長的血路,一眼望不到盡頭。
這幾百裏的路上,遍地都是袁軍的屍體,丢棄遺留下來的軍械旗鼓,不計其數,足夠陶商再武裝出一支五六萬人的大軍。
最終計點戰損,從最初的白馬之戰,到最後的官渡決戰,陶商自己總計死傷了一萬多兵馬。
袁紹方面則是損失慘重,士卒死傷近七萬,降卒竟也有三萬之衆,隻有不到五萬兵馬,狼狽不堪的逃回了北岸,十五萬步騎大軍,損失近三分之二,可謂名符其實的慘敗。
這一場仗下來,袁紹可謂是傷筋動骨,元氣大傷,至少三年之内緩不過勁來,休想再揮師南下。
于陶商而言,以弱勝強,羸得這場生死大戰後,終于可以穩坐中原。
更重要的則是,這一戰,打出了他的威風,更打實了他“天策真龍”,“聖人轉世”的身份。
軍事與政治上,陶商已獲得了雙雙的大勝。
“大司馬,我軍士氣正盛,幹脆一鼓作氣殺過河去,奪了河北,滅了袁紹那條老狗。”身邊,殺意未盡的樊哙,亢奮的哇哇嚷嚷。
陶商瞟了他一眼,無奈的搖頭一笑。
“你笑啥啊,老樊我說得不對麽?”樊哙撓着頭嘟囔道。
“你個吃貨,整天就知道吃,什麽時候能動動腦子啊。”陳平灌了口酒,笑着解釋道:“袁老賊雖敗,卻好歹有五萬兵馬逃過了黃河,加上他留守的兵馬,至少還有七八萬兵馬,我軍雖勝,将士們疲憊卻已極,數量也隻有不到四萬,糧草也消耗幾近,又有這麽一條茫茫大河擋路,你覺得我們有一鼓作氣滅了袁紹的實力嗎?”
陳平一席話,說得樊哙恍然大悟,啞口無言,隻能不好意思的憨笑。
“一口氣吃不成胖子,滅袁紹是一定的,但也得等我們消化了官渡的勝利果實之後才行,現在嘛……”陶商撥馬轉身,“先痛飲他三天三夜,好好慶賀這場大勝吧。”
陶商留養由基率數千精兵守白馬,當晚痛飲一場後,便率大軍南下。
兩天後,陶商抵達了陳留,與呂靈姬所率的後軍會合,并于帳中提審了被俘的魏續。
呂布爲什麽會沒死,又爲什麽會從壽春逃往河北,去投靠了袁紹,這是一直困擾陶商的疑惑,現在也隻有從魏續身上,才能弄清楚是怎麽一回事。
“魏續,老實交待吧,你和呂布怎麽會在袁紹的麾下,敢少說一個字,别怪我下手殘暴。”陶商俯視着跪伏于地的魏續,冷冷喝道。
魏續忙惶恐道:“罪将不敢,罪将一定如實交待。”
當下魏續便将來胧去脈,不敢有一字疏漏,全盤的道了出來。
原來當日壽春之戰中,呂布被陶軍的天雷炮傷到了頭顱,造成了大腦的創傷,失去了絕大部分的記憶,隻記得陶商是他的切齒仇人,他要殺陶商報仇。
魏續便帶着呂布,化妝成平民百姓,逃出了壽春城,一路逃往河北,投奔了袁紹。
起初袁紹也不信呂布,對其多方猜忌,并軟禁于邺城一處密宅,經過數年的觀察,袁紹才确信呂布失憶,放松了戒心,并收呂布爲義子。
至于呂布爲什麽會戴面具,則是當初袁紹想殺陶商一個措手不及,卻不想陶商軍中,竟然會存在項羽這樣的高人,令袁紹的圖謀破滅。
“這就是全部過程,罪将句句屬實,求大司馬饒命。”魏續顫聲哀求,以頭伏地。
陶商此時才恍然大悟,心中感慨萬千,想不到堂堂天下第一武将,竟然落到了失憶的地步,再次淪落到給别人當兒子,充當馬前卒的境地,當真是叫人唏噓不已。
不過呂布失了記憶,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記得,卻牢記着要殺陶商,可見他對陶商的仇恨,已根深蒂固到了何等地步。
“靈姬,真相你都聽明白了嗎?”陶商看向了呂靈姬。
此時的呂靈姬,已暗咬着朱唇,俏臉上湧動着一副恨其不争的神色。
陶商知道她此刻的心情, 她看來,雖對呂布恩斷義絕,但到底呂布是她的父親,她甯可當初呂布戰死在壽春城,還能死得其所,保住些許風骨,也好過現在又一次給别人當兒子,如行屍走肉一般活在世上,給袁紹賣命。
“把他帶出去吧。”陶商揮了揮手。
荊轲向親兵一使眼色,左右士卒上前,将魏續拖了出去。
“夫君,你什麽時候北伐河北,我要親自幫他解脫。”呂靈姬深吸一口氣,鄭重其事道。
幫他解脫麽……
陶商明白了她的意思,遂輕歎一聲,将她攬入自己的懷中,寬慰道:“放心吧,你的心願爲夫定會讓你完成,待今秋糧草一下,就是我陶家軍北渡黃河,攻滅袁紹之時。”
呂靈姬點點頭,眼中的怒火稍稍收斂,心中卻已迫不及待的殺往河北,将那具行屍走肉,從袁紹的手中解脫。
……
春末之時,陶商率得勝的大軍,還往許都。
以四萬之兵,擊潰袁紹十五萬大軍,陶商可以說是一手締造了令天下人震驚的奇迹。
陶商之名,已是威震天下,令所有人都爲之畏懼。
兵還許都之後,陶商頭等大事,自然是封賞有功之臣,衆多參與官渡之戰的文臣武将,三軍将士們,皆大獲封賞,萬軍萬鼓鼓舞。
第二件,自然就是大開殺戒。
汝南、陳國等響應袁紹,擾亂後方的世族豪強們,皆将受到最嚴酷的殺戮打擊。
陶商人一回許都,便派出樊哙等大将,率精兵開赴汝南等郡國,掃蕩那些膽量響應袁紹,反對自己的豪強,滿門皆滅,一個不留。
陶商才不會學那些虛僞的假仁假義,他可是有仇必報,這些人在自己最危難的時候跳出來,給自己制造麻煩,現在後悔已晚,陶商就是要用他們的鮮血來立威,讓那些心懷不臣者知道,跟自己作對會是什麽下場。
一時間,中原諸州殺戮再起,數十戶世族豪強首犯被陶商連根拔起,抄家滅族,近百餘戶的從犯,則充軍的充軍,流放的流放,其門下數萬僮客,皆被解放了出來,轉爲了國家編戶。
這一場南北的決戰,陶商不僅擊敗了袁紹,也趁機看出了誰是懷有異心之徒,正好将之一并鏟除,更加穩固了他在中原的統治。
緊接着,陶商又上表天子,表奏自己擊敗袁紹的豐功。
身爲漢朝大司馬,戰争結束後,陶商當然有義務向天子回報,但這隻是明面上的意義,隗商内心中的目的,則是要向天子索取封賞,逼其給自己加官進爵。
此時的朝廷之上,董承等一衆保皇派,當年已被陶商誅殺大半,忠于天子的朝臣隻寥寥無幾,以蕭何爲首的朝臣,大多數都已經是陶商的人,陶商上表一道,衆臣自然是一力主張對陶商大加封賞。
皇宮,金殿。
劉協盯着手中陶商的上表,眉頭深凝,眼中閃爍着不易覺察的厭惡。
他明明知道,陶商這是在向他炫耀功績,逼他加官進爵,他卻隻能隐忍。
沒辦法,朝堂之上大多是陶商的人,禦林軍也受陶商控制,他的一舉一動都在陶商控制之中,隻能忍氣吞聲。
盯了上表許久,劉協暗暗的吐了口氣,問道:“諸位愛卿,大司馬擊敗袁紹,保全了社稷,諸愛卿以爲朕當如何賞他?”
話音方落,蕭何便出班,拱手道:“微臣以爲,大司馬功高蓋世,有救天下于水火之功,陛下當對大司馬加官進爵,方能彰顯大司馬之功,更能顯示陛下有功必賞的恩德。”
聽到加官進爵,劉協眉頭微微一凝,向自己的嶽丈伏完使了個眼色。
伏完會意,當即出班道:“陛下已封他爲大司馬,睢陽縣侯,已是位極人臣,封無可封,老臣以爲,現在也隻能多賞金帛,以慰大司馬勞苦功高。”
“區區金帛,焉能彰顯陛下愛臣之心。”蕭何當即反對,高聲道:“微臣以爲,陛下現在隻有加封大司馬爲梁公,方才配得上大司馬不世豐功。”
梁公!
蕭何這進言一出,大殿之上,忠于劉協的保皇大臣們,無不嘩然。
龍座之上,本就愁眉苦臉的劉協,身形也劇烈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