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夫人,你就把你爲什麽會在這裏的原因,如實告訴你的侄兒吧。”陶商淡淡道。
鄒氏便幽幽一歎,将自己如何被曹安民強行帶往前線,如何被逼着去伺候曹操,又如何在曹操兵敗之後,被曹安民再次帶走,半路卻被陶商的大将俘獲之事,如實的道了出來。
張繡聽着聽着,不覺已是臉色陰沉如鐵,怒火漸生,拳頭緊握得咔咔作響,眼眸中噴射着驚怒的烈焰。
“曹操,我張繡爲你在前方賣命,你卻想在後方玷污我的嬸娘,可恨啊——”惱羞之下,張繡更是咬牙切齒。
鄒氏說完了自己的遭遇,又勸道:“繡兒啊,當初你是受了賈诩的蒙騙,才會降了曹操,嬸娘當初就提醒過你,這個毒士隻知自保,根本就不會爲你的前途設想,他現在被曹操重用,你卻被曹操抛棄,就連嬸娘也差點被曹操糟蹋,你醒醒吧,不要再爲曹操賣命,陶州牧才是真正的明主。”
張繡咬牙欲碎,明顯已被鄒氏的話說動,卻遲遲猶豫不決。
陶商知道,張繡還存有一絲擔心,擔心鄒氏是被陶商所逼,才說出這番違心的話,萬一他輕易聽信,就這麽降了陶商,将來不光會被天下人笑他不忠,還會被笑他愚蠢。
眼見張繡的猶豫不決,陶商也心生不悅,便冷冷道:“張伯耀,我忍到這裏,已經是仁至義盡,該說的話都已說完,我給你一天時間考慮,若兩日後你還不降,我就把陳留城夷爲平地。”
說罷,陶商撥馬轉身,帶着鄒氏歸往本陣。
“陶州牧,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做了,看繡兒那态度,我隻怕他不相信我的話,還要繼續頑固下去,可該如何是好?”鄒氏憂心忡忡道。
陶商的嘴角卻掠起了一抹詭笑,“放心吧,咱們就等他一會,說不定他很快就會前來歸降。”
鄒氏一怔,媚容盡是茫然,顯然聽不出陶商的言外之意,卻也隻能陪着陶商駐馬城外,繼續等着。
此時的張繡,已挾着惱火,滿懷着狐疑,還往了陳留城。
當他剛剛步入城門時,卻發現數百曹軍士卒擋在了城門口,個個都面帶深深的敵意,死死的盯着他。
“你們想幹什麽,都給我滾開!”張繡喝道。
堵路的曹軍士卒們,沒有一人讓開,且不斷有人加入,一雙雙狐疑敵視的眼睛,如盯着獵物般盯着他。
張繡的背上掠過一絲寒意,隐約已感覺到了異常,卻隻得臉色一沉,喝道:“再不讓開,本将要你們的命!”
死一般的沉寂,依舊無人動彈。
“叛賊,你勾結陶賊,破壞了曹司空的計策,害死了我們于将軍,現在還明目張膽的跟陶賊會面,想要獻城投降,我們憑什麽聽一個叛賊的命令!”人群中,突然間有人大聲罵道。
張繡身形頓時一震,猛然意味到,陶商今日約他一會,本身又是一出離間之計,他在無形之中,又中了陶商的計策。
前日那一出離間計,陶商令于禁跟張繡翻臉,已讓于禁的這些部衆們,對張繡充滿了深深的懷疑。
于禁戰死,這些人失去了首領,隻能心懷着猜忌,聽從張繡的指揮。
而方才,陶商和張繡的會面,以及張繡對曹操表現出來的不滿,無形之中,等于是在他們心中,坐實了張繡叛賊之名。
他們已認定張繡是叛徒。
張繡省悟已晚,數百名士卒已逼上近前,作勢就要跟他動手。
“混賬,你們這幫蠢貨,都跟你們的主将于禁一樣蠢,随随便便就能中了人家的離間計,你們都是一群蠢豬嗎!”
張繡也被這幫士卒逼火了,橫槍大罵一聲,眼中殺機已生。
一衆逼近上來的于禁部卒,神色皆是一震,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似乎爲張繡的威勢所懾。
“你背叛了司空,害死了咱們文則将軍,兄弟們,爲文則将軍報仇,咱們一湧而上,殺了這個叛賊!”
人群中發出一聲咆哮,有人帶頭一煽動,衆兵怒火旋即燒了起來,幾百憤怒的兵士,大罵着就向着張繡撲了上來。
張繡神色駭變,完全沒有料到,這些士卒竟然真的敢“造反”,眼見衆兵圍殺而來,他情知無法再辯解,隻得舉槍抵擋。
一衆忠于曹操的于禁舊部,便跟張繡這個名義上的主将,在城門口厮殺在了一團。
一衆兵卒們人數雖,卻敵不過張繡80多的武力值,隻是張繡手下留情,沒有想大開殺戒。
可惜這一衆兵卒們,卻被仇恨沖昏了頭腦,哪管張繡手下留情,發瘋似的向着張繡撲來,都是玩命的招式。
張繡是孤掌難鳴,很快便被逼得手忙腳亂,步步的向着城門外退了出去。
“你們這些蠢貨,你們都中了陶商的離間計了,還不快給我住手,蠢豬們!”張繡一面舞槍亂戰,一面大叫道。
那些士卒卻瘋了似的,哪裏聽的進他半句解釋,幾名士卒還奔往城門外面,試圖把城門關上,就地圍殺了張繡。
到了這個份上,張繡已被逼到無路可退。
他要是還留在城中,這城門一關,就算他武力不弱,那也是雙拳難敵四手,早晚要被圍殺。
他已沒有選擇。
眼見着城門吱呀呀的即将合上,張繡隻得一咬牙,銀槍四面一掃,蕩開群卒,撥馬轉身,向着正在關閉的城門飛馳而去。
“快攔住這叛賊!”
城門處,幾名正在關門的士卒,大吼着撲了上來,想要阻擋張繡出城。
此刻的張繡,已然被他們真正激刀怒,眼中殺機一起,銀槍電射而出,再無一絲留情。
隻聽兩聲慘叫響起,兩名士卒便被刺倒在地,張繡縱騎如飛,趁着大門關閉之前,終于是沖了出去。
奔出城門,前面就是護城壕,張繡也不收步,猛夾幾下馬腹,一人一騎借着沖勢,飛身而起,跳過了護城壕。
護城壕的那頭,就是陶軍的地盤了,這些曹軍士卒們對張繡雖然狠,卻不一個敢追出城去,一窩蜂的爬上城頭,向着出逃的張繡放亂箭。
張繡不敢回頭,一面揮槍撥擋着襲來的箭矢,孤騎一人,狼狽的向着陶營方向逃去。
城南百步外,陶商已立馬橫刀,笑看風雲,等候了他多時。
看到張繡狼狽的逃了出來,陶商的嘴角掠起了一絲笑意。
“州牧,繡兒他真的……”旁邊的鄒氏,看到這一幕時,不由媚從驚變,吃驚的看向陶商。
陶商卻淡淡一笑,“城中的守軍都是于禁的舊部,這些人都是曹操的死忠,你這侄兒被他們所疑,除了出城投奔我之外,别無選擇。”
鄒氏這才恍然大悟,方才知陶商适才那單騎會面時,竟是在無形之中,對敵方實施了離間計。
眼見着張繡落荒而來,陶商撥馬上前幾步,笑道:“伯耀,沒想到你這麽快就想明白了,幸虧我還沒走。”
看着微笑而來的陶商,張繡既是尴尬,又是歎服,表情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知是什麽滋味。
一方面他是敬佩于陶商的智謀,竟三言兩語間就将自己逼得無路可走,另一方面他卻又對陶商懷有幾分怨意,暗怨陶商把他逼到這般狼狽的地步。
無奈之下,張繡隻得将銀槍放地上一插,以示沒有敵意,然後苦着臉一笑,“陶州牧,你的手段真是太高明了,終于是把張某逼上了絕路。”
陶商卻哈哈大笑道:“我若不用些手段,如何能逼你來歸順,我這不是把你逼上了絕路,而是把你逼上了一條建功立業,榮華富貴的康莊大道。”
建功立業,榮華富貴……
八個字,回響在張繡的心頭,深深的震撼于他。
回想起陶商的屢戰屢勝,他已經确信,陶商是比曹操更強的枭雄。
而曹操,卻在自己前方苦戰之時,還想着霸占自己的嬸嬸,又把自己抛棄在這孤城之中,實在是可恨可氣。
而今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麽好猶豫的。
張繡的眼前蓦然一亮,仿佛豁然開朗一般,深吸一口氣,翻身下馬,幾步便至陶商跟前,拱手便是深深一拱手,“主公乃天下英雄,難得如此賞識繡,繡無以爲報,願爲主公赴湯蹈火,再所不惜。”
這員精通騎戰的西涼猛将,終于是臣服在了自己的腳下。
繼霍去病、高順之外,陶商又添一員騎将,還是挖了曹操的牆角,心中何其痛快。
他便一躍跳下馬來,親手将張繡扶起,欣然笑道:“得伯耀這員騎将,我好像已經看到了,我陶商的鐵騎,橫掃天下的未來,走,喝酒去,今晚咱們不醉不休。”
陶商再次翻身上馬,帶着張繡便向大營而去,轉身之時,他又漫不經心的下了一道命令,得令圍城之軍可以進攻,攻破陳留,把頑抗的敵卒統統殺盡。
鄒氏見自己的侄兒歸降,逃過了一劫,自然也是喜上眉梢,對陶商的眼神中,更添了幾分感激。
當下陶商便帶着他新得的虎将,興緻勃勃的回往營中,設下一場酒宴,一來是迎接張繡的歸順,二來也算慶祝一下這場大勝。
這一場酒,不覺喝到大半夜,諸将們還在外帳放肆豪飲,花木蘭卻已扶着醉了七八分的陶商,還往了内帳休息。
“真是的,就算高興,也不用喝這麽多啊,傷了身子怎麽辦……”
花木蘭嘴裏抱怨着,把陶商諾大的身軀扶上床去,又替他脫下靴子,解下外衣,好生的一番伺候,隻将自己累得是嬌喘籲籲,香汗淋漓。
陶商并沒有全醉,朦胧中睜開眼來,卻見花木蘭正俯在跟前,替自己掩被子。
她累得是汗水淋漓,一股淡淡的汗香幽幽入鼻,這股味道,不禁令陶商的心頭怦然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