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昨天那蜣螂的幼兒？”我心中疑惑道。
這小蜣螂探着腦袋，抖了抖身體，把身上的泥土抖落，恰巧這時，一絲紫金色的陽光透過樹縫照在了小蜣螂的身上，霎時，小蜣螂像是受到刺激一般，猛的張開雙翅，昂着頭顱，對着陽光灑落的方向，一動不動，隐約間，我看到了小蜣螂腹部正在一收一縮，像極了人類呼吸的模樣。
“這東西還會呼吸嗎？”
“太陽升起來了，霧氣也散了，哥，咱們回去吧。”麽麽的聲音打斷了我的疑惑，我呵呵的傻笑一聲，頓時将小蜣螂的事情抛到了腦後，跟着麽麽和肖山的身後，回到了肖山的家中。
很快，一天的時間就過去了，到了旁晚五點多，太陽差不多要落下的時候，一個壯漢來到了肖山的家中，用方言說了幾句，肖山站了起來，對着麽麽說道：“小妹，龍老說時間到了。”
“嗯。”麽麽緊握着拳頭，跟在了肖山的身後，肖山和另一個壯漢将我們帶到了村子的後方，等我們走到一條半米寬的上路的時候，才發現龍老已經拄着拐杖，一個人靜靜的站在路口。
看我們走近，龍老用拐杖點了點地面，道：“小姑娘，你朋友是從這裏上山的，到了今晚子時的時候，可能會發生一些血腥的事情，本來是不想帶着你們兩個的，可是到時候另一個小姑娘可能需要你們來安慰，唉，造孽啊。”
長歎一聲，龍老步伐穩健的朝着小路走了上去。這條小路不足半米寬，是村名平日上山砍柴用腳踏出來的路徑，所以越往深處走，便有越多的灌木叢擋在路中央，到了最後，根本就看不出路在何方了。這時候，和肖山一起的另一個壯漢手持一柄長長的砍刀，在前方艱難的開路。
這一走，足足三四個小時。而且越是往前走，龍老的臉色就越加的難看，一路上，更是不斷的喃喃自語：“沒想到這小姑娘這麽善良，怕自己出意外之後，張老太會無意闖出深林，所以拼了命的将張老太往深處帶，唉。”
由于天色早已暗淡了下來，所以我們五人隻能接着稀薄的月光，在深山老林中繼續追蹤着。最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在中間的龍老忽然舉起了右手，示意大家安靜，等到所有人都将視線轉移到他身上的時候，龍老這才開口小聲的說道：“她們在正前方三百米的距離，咱們慢一點，别打草驚蛇了。”
聞言，大家都沉住了氣，連呼吸都變得緩慢了起來，肖山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說道：“幸虧這一帶沒什麽猛獸，不然等不到張老太靈智散失，張小花可能早就命喪黃泉了。”
又往前走了三百米，果然發現張小花正扶着張奶奶，背靠着一顆大樹，坐在地上。
龍老點了點頭，帶着我們在離張小花不足五十米的一顆大樹後躲了起來，而後探頭仔細的觀察者張小花那邊的情況。
微薄的月色之下，隻見張小花細嫩的小臉被樹枝挂出了幾處疤痕，暗紅色的鮮血早已經在臉上凝結成塊，她那一頭烏黑的秀發也好像被人用力的揉搓過一般，狼狽的伏在臉龐之上，這使得張小花看上去極度的憔悴。
而反觀張奶奶，隻有衣角有幾處損破，顯然一路上被張小花看護的很好。張奶奶筆直的坐在大樹根旁，面無表情的臉龐在月色的照射之下，給人一種陰邪的感覺。
“奶奶，看，現在整個世界就隻有我們兩個人了，我們再也不需要顧忌之後是否會對其他人造成傷害了。這樣，我就可以永遠的陪在您身邊了，呵呵。”
撥了撥一絲挂在張奶奶眉間的頭發，張小花一臉溫柔的盯着張奶奶看到。
許久之後，張小花吐了一口氣，道：“奶奶，我不怪你，我能明白你的苦心，你是不想離開我，不放心一個人就這麽走了，所以最後才會這樣子的。不過我又何嘗舍得奶奶你呢，從小到大，從我稍微記事的時候開始，就是您一直陪在我身邊，照顧我，鼓勵我，在我傷心難過的時候呵護我。”
“整整十年了，我都已經忘記爸爸媽媽的樣子了，您卻要忍着失去兒子的痛苦，裝作一臉無所謂的安慰我。如果您就這樣走了，以後就沒有人會在我傷心的時候安慰我，在我失眠的時候陪我聊天，在我開心的時候給我擁抱了。奶奶，沒有了你，我的人生還有什麽意義呢？是吧，聽龍爺爺說，今晚子時，你的靈智就會徹底散失，最後你的肉體雖然還活着，但是本質上卻是已經死了。您無私的陪着我走過了最煎熬的十年，現在就讓您的乖孫女陪您一起度過生命的最後吧。”
“我的乖孫女啊”面無表情的張奶奶眼中忽然滴落兩滴淚珠，她盯着張小花，艱難的伸出了右手，可是她的右手還沒有伸到張小花額頭處，就無力的掉落了下來。
看見張奶奶恢複了一點靈智，張小花急忙握住張奶奶的右手，講它放在了自己的額頭之上，聲音略帶哭泣的說道：“奶奶，我在，你别怕啊，小花一直會陪着你的，以前我睡不着的時候，都是您給我講故事，現在就讓小花來給您将故事吧，就講天使的故事好不好。傳說，這世界上，好人死後，就會被上界的天使接去，而後永遠住在天國，奶奶你這麽善良，一定可以上天國的。”
“傻孩子無論如何，奶奶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張奶奶面無表情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絲絲幸福的味道，不過很快的，張奶奶臉上露出了痛苦的模樣，一臉猙獰的吼道，“小花，快走，遠遠的離開我，我感覺不對勁了，啊，我好想吃肉，好想喝血啊，我快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啊”張奶奶整個身子猛的站了起來，她揮舞着手爪，狠狠的拍在了身後的大樹之上，砰的一聲，張奶奶右手五根手指竟然全數沒入大樹體内。
“嘶。”看到這個場景，龍老猛的吸了一口冷氣，道，“活死人百年不出，在老祖宗那個年代就有典籍描寫過活死人的恐怖了，這張老太還未完全變異成活死人，就這麽兇猛了，如果仍由她變異的話，恐怕老夫也遠遠不是她的對手，到時候天下之大，也沒有幾個人能制服得了她，太恐怖了。”
“啊。”看到張奶奶恐怖的模樣，又聽到龍老的描述之後，麽麽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再聯想龍老在張小花身上留下苦羅蘭，而後借着月色追蹤張奶奶，最後再聯想到出發前龍老說的那句：“小姑娘，你朋友是從這裏上山的，到了今晚子時的時候，可能會發生一些血腥的事情，本來是不想帶着你們兩個的，可是到時候另一個小姑娘可能需要你們來安慰，造孽啊。”
麽麽似乎想到了什麽，顫抖着口音問道：“難道你們早就打算滅殺張奶奶了，可是爲什麽要等到現在？難怪你說時候未到，是不是有什麽陰謀？難道你們現在不是來救小花的嗎？”
“你誤解龍老了。”肖山拍了拍麽麽的肩膀道，“活死人多恐怖你現在也見識到了，一旦活死人變異完成，那将是中華大地的災難啊，所以龍老根本就不可能看着活死人就這麽毫無阻礙的變異下去。可是張小花和張老太太的感情又這麽好，如果昨夜就當着你們的面滅殺張老太太的話，可能會引起張小花的反彈，在她心裏留下陰影。畢竟，眼看着自己最親的人被殺，自己還不能做什麽，這種傷害，誰能受得了？可是不殺的話，又可能會間接引起一片腥風血雨。我族内典籍有記載，活死人對鮮血和生肉的欲望無比恐怖，我們也不想眼睜睜的看着活死人造孽。”
“殺也不是，不殺也不是，所以故意引張小花帶張老太太進入深山老林，等到子時一到，張老太太徹底散失靈智，對張小花出手的時候，我們就第一時間出手，制服張老太太。選擇在這個時候動手，相信能把對張小花的傷害降到最低。”
“我”聽完肖山的陳述之後，麽麽咬着嘴唇，心裏猛烈的做着鬥争。看着麽麽的艱難的樣子，肖山接着說道：“麽麽，你是個善良的孩子，我知道你在乎張小花的感受，可是我們也不能因此連累其他的生命啊。況且今晚子時一到，張老太太的靈智就會徹底散失，本質上，就等于是死了。我想，張老太太也不願意看見自己死後還到處造孽吧。龍老是怕張小花對張老太太的依賴太深，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你既然是她的好朋友，就應該給她更多正面的引導。”
麽麽盯着前方張小花看到，一個呼吸之後，這次微微的點了點頭。
“嘿嘿，我的乖孫女啊，奶奶我餓了，想喝血，想吃肉了，能給奶奶點嗎？”不遠處，張小花擔心的看着忽然站起來的張奶奶，剛想上前一步，張奶奶便轉過了頭，一臉陰邪的笑道，“我的乖孫女，你知道嗎，奶奶真的好難受，好想好想喝血啊，你忍心看着奶奶難受的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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