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什麽吵?酒已經都到肚子裏,尿到山上去了,還不了了!”
面對下方數十個村民的叫嚣,酒癡卻是厚顔無恥的反駁,一邊還更是嚣張的大肆喝酒,可是把這一群人氣的牙癢癢了。
過分。
太過分了!
就是高博作爲一個旁觀者,也都受村民的情緒撥動,有些義憤填膺,怎麽會有這麽無恥的人呢?偷别人家精心釀制的好酒,難不成還有理了?
人家王寡婦多不容易啊!
“老酒鬼,有本事你就下來,躲在屋子上頭,你以爲俺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
“王八犢子,俺們要去拿梯子了!”
“格老子的,大白天的你敢出現,今天要讓你好看!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偷酒!”
“……”
村民們吵吵嚷嚷的,幾個身材威猛一些的漢子,還真不和酒癡開玩笑,急匆匆的去找梯子了。
酒癡臉色一變,也終于是坐不住了。
他當然不怕這些村民,但這些村民一旦真拿了梯子爬上來,萬一不小心有人摔下去怎麽辦?
“你們這些傻瓜喲!”
酒癡着急了,急忙說道:“别吵别吵,我今天既然都出現了,就是來給你們一個交代的,不要生氣,咱們有話好好說,嘿嘿,動氣傷身呐!”
衆人聞言紛紛一愣,倒是冷靜了許多,一個個的都是目光狐疑的望着酒癡,這糟老頭子偷了他們好酒都幾十年了,還是頭一次主動出來說給交代。
這腦瓜子是在山裏被熊踢壞了吧?
“你要給啥子交代嘞!說出來!”
“就是!十年前你偷酒被俺們逮住也說給交代,結果趁俺們不注意就溜了!我們不相信你這個王八犢子!”
“鄉親們都消消火,消消火,再給這老頭子一個機會好不啦?”
“……”
面對諸多村民的唾罵,酒癡顯然是不在意,或許是看淡了一切,也有可能他本來就是臭不要臉的人。
撇了撇嘴,酒癡指着不遠處的高博,咧嘴笑道:“你們這群沒見識的家夥,看到了嗎?就那個年輕人,看着眼生吧?嘿嘿,他來咱們百歲村,就是替我給你們交代的!”
“噶------”
高博聞言吓了一跳,什麽鬼?莫名其妙啊!
但村民都單純啊,酒癡這麽一說,衆人的目光還真的就一一看向高博了,看見這陌生的面孔,以及那絕美驚豔的琴癡,衆人微微一怔。
“瓜娃子,你哪位呀?”
“你和這老酒鬼啥關系嘞,要給俺們啥子交代嘞!”
“……”
瞧着面前這一張張表現耿直的面龐,高博扯了扯嘴角,有點心虛。
固然,高博的實力是足以碾壓他們的,但或許是他靈魂深處的那一份虛僞,那一份從外面世界帶來的虛僞,讓他面對眼前這些完全淳樸的山人,忍不住心虛了。
好像他說什麽話,都是在欺騙這些單純善良的人一般……
“那啥……”
高博斟酌了片刻,旋即尴尬的出聲,道:“大家稍安勿躁啊,先不要急着要交代……我和你們口中的這個老酒鬼呢,一點都不認識,他這就是在給我甩鍋,你們該怎麽樣就繼續怎麽樣,他的事情,和我沒關系。”
開玩笑,高博又不是傻瓜。
他和酒癡無親無故的,如果說酒癡會幫他到北海墓府争奪元神,高博興許是會幫他一點忙,但後者已經很堅決的拒絕了,現在跑來給他甩鍋,憑什麽管啊?
有毛病!
“小子,你看不出來我這是在給你機會麽?”
酒癡卻是怡然不驚,淡笑着說道:“這些年啊,我喝了他們不少酒,也算是欠了很多人情了,若是要跟你走了,怎麽樣都得先把人情還了吧?誰知道此行,我還有沒有命回來呢?萬一回不來了,人情也沒還,那他們不是太吃虧了?”
高博聽聞之後,臉上的笑容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沉重。
不得不說,酒癡的這一番話,讓他有些敬佩。
有始有終,有責任。
盡管這些年來,酒癡一直都在偷喝百歲村的酒,但是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忘記過他所虧錢的,這就好像一筆賬,他一直記着,沒想過不還。
即使他有着足夠不還的實力……
“幹啥子嘞,到底誰給俺們交代?”
衆多村民有點摸不着頭腦了,看看高博又看看酒癡,氣氛倒是安靜了不少。
高博看了酒癡兩眼,心裏思量了片刻,酒癡這次應該不是糊弄人了的吧?如若他不是決定出山了,那也不會突然冒出頭來要給村民們交代……
“罷了,被騙一次也無所謂。”
心裏歎了口氣,高博沒有猶豫,擡起腳步便走到了衆多村民面前,咧嘴笑道:“各位叔叔阿姨你們好,老酒鬼這些年欠你們的東西……我來還。”
“此子可教。”
酒癡眯起了雙眼,嘴角露出了一抹滿意的弧度。
“你來還?”
村民們顯然是有些怕生的,紛紛古怪的看了高博兩眼,繼而一個個的都是不知道說些什麽好了。
就如酒癡說的一樣,這些年被他偷去的酒,早就都已經喝到肚子裏,然後尿到山上去了,他們村子的酒都是獨家釀制的,怎麽還啊?
不得不說。
雖說看到酒癡的時候,衆人都是極其憤怒的圍聚而來讨伐,可現在有人要還的時候,他們這一群沒有什麽價值觀的村民,又不知道這些應該怎麽還了。
他們村裏人,也從來沒有什麽借不借還不還的,因爲他們所創造的美酒、家畜、蔬菜稻米之類的東西,都是村子所有人共享的,猶如一個大家子……
“我來還。”
高博點了點頭,又強調了一聲,笑道:“我知道,那些被老酒鬼喝的酒,都是你們的心血,憑空被盜走,心裏不舒服是正常的,你們的酒,我也不會釀制,不知道怎麽還好……這樣吧,我給你們一千萬,就當是買了老酒鬼這些年喝的那些酒了,你們看怎麽樣?”
很多時候,碰到沒辦法原物歸還的情況時,錢這種東西,似乎都是最有效最直接的賠償辦法。
“喲,這小子還是個有錢人。”酒癡聞言撇了撇嘴,卻是不搭理,繼續自己躺在屋檐上喝酒。
“一千萬?”
衆多村民聞言很納悶:“一千萬是啥子嘞?”
“……”
高博愕然,一千萬……當然是錢啊!
“别想着用錢解決問題了,你看看他們,像是能用到錢的人嗎?”酒癡笑哈哈的說道。
“倒也是。”
高博這才回過神來,百歲村深居山林之中,是真正的與世隔絕,一切都是自給自足,顯然是用不到錢的。
目光一轉,高博看了一眼村子,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最後又看了看村民們身上的衣服……有了。
“我知道了。”
高博笑了笑,再開口,道:“這樣,美酒我肯定還不了你們,錢你們也用不到,但是我看你們好像挺卻資源的,我給你們每人送四十套衣服,春夏秋冬每季十套,另外再給你們送一些外面的玩具,就是給小孩子玩玩的東西,還有……”
高博忽然明白了。
金錢的意義是什麽?
金錢之所以存在,便是一種貨币的意義,用金錢來去換取自己喜歡,或者說是需要的東西。
錢給這些村民顯然沒用,但如若把錢都換成他們需要的東西呢?譬如衣服、床單、被褥、玩具,以及那些更加精緻的碗具、鍋等等生活所需要的東西。
這些東西,他們固然是有,可是和外面的東西比起來,顯然是非常落後的。
不過有一點很麻煩。
村民們根本就聽不懂高博說的那些東西是什麽……
好在,在高博一番耐心的解釋之下,衆人沒多久便是懂了,知道高博要給他們的衣服,就是他現在身上穿着的衣服,看起來,摸起來……的确是比他們穿的要好太多了。
“不僅如此。”
看到村民們臉上的喜悅之色,高博咧嘴笑道:“我還可以給你們送更好用的剪刀,菜刀什麽的……反正就是你們需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們,隻要你們開口。”
“夠了夠了!你這瓜娃子,咋就這麽客氣嘞!你剛剛說的那些,真的是夠了呀!”
“恩公呐!活菩薩呐!”
“哎喲!你們說,這世上咋就有這麽好的人嘞!咱們那些酒啊,其實都是喝不完的,給這老酒鬼偷點也沒啥,老酒鬼認認真真的給咱們道歉就完事了,這、這瓜娃子也太客氣嘞!”
“……”
理解了高博的意思後,村民們紛紛騷動不已,臉上又是驚喜又是無措的。
顯然,他們都感覺高博的回饋太好了,他們的那點酒,并不值得換來這麽好那麽多的東西。
看到這一幕,高博有些錯愕,心裏松了口氣,卻也有點莫名的心酸。
同樣的世界,有的人,天天山珍海味卻索然無味,有的人,隻需要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就能夠如此激動,仿佛得到了全世界最寶貴的東西一般。
是人的貪心在作祟麽?
不是。
是不一樣的環境,注定會出現不一樣的人。
環境偏差越大,人與人之間的差别,也就越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