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心給高博兩人訂的酒店,就是上次舒譽馨訂的那一家,仍然是總統套房。
來過一趟蘇杭,高博自然是知道路應該怎麽走,所以車子開起來也是有些随意,輕車熟路的。
“你有沒有發現,白雪心有點奇怪?”
坐在副駕駛上的舒譽馨,在周圍看了一下,确定車子裏沒有什麽監聽器之類的東西,這才開口問道。
“怎麽奇怪了?”高博笑着問道。
“我感覺今天我們走出機場的時候,外面并沒有什麽耳目啊,爲什麽白雪心卻說舒家的人知道了我們過來?”舒譽馨說道。
“鬼知道。”
高博搖頭發笑,舒譽馨都感覺到了,他自然是不會感覺不到,機場外面并沒有什麽監視着他們的耳目。
如果說舒皇城知道他要來蘇杭了,勢必是會安插耳目等候監視的,但是很顯然,舒家老爺子的死,讓舒皇城估計也是挺忙的。
到現在,舒家恐怕還不知道高博兩人又來了蘇杭的事情。
白雪心爲什麽會這樣說,高博也不知道爲什麽,不過思來想去,現在他們和白家都已經是盟友了,想來白雪心這樣做的目地,無非就是想爲舒家拉仇恨罷了。
讓高博更加仇視舒家,這對白家是很有利的……
“小聰明……”
高博心裏輕笑,不以爲意。
舒譽馨看着高博臉上的笑容,也是沒有多說了,望着窗外閃逝的風景,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先回酒店嗎?”高博問道。
“你說呢?你這都開到酒店了,而且我的這一身衣服,也不太适合去喪禮那種地方,會讓人覺得我不懂事的。”舒譽馨笑道。
高博笑而不語,車子則是已經開到了酒店停車場,然後動手将兩人的行李箱從後備箱中拿了出來,上樓去了總統套房。
安放好行李,舒譽馨去了小房間換了一身衣服。
高博從來沒有看到舒譽馨穿過黑色,她換起來的,就是一套黑色長裙,通體烏黑,沒有很性感,也沒有很時尚,反而是有種樸素低沉的感覺。
她的鞋子,同樣是黑色的。
頭發,烏黑……都是黑色。
黑色代表沉重嚴肅,雖然這仍然不能掩蓋舒譽馨的美麗,但是這也證明,對于舒家的喪禮,舒譽馨還是挺認真的在對待。
“好看麽?”
舒譽馨在高博面前轉了一個圈,笑道。
“好看。”
高博點了點頭,道:“看來對這個喪禮,你還是挺注重的啊。”
“死者最大嘛,不管怎麽樣,這點表面工作還是要做一下的,走吧。”舒譽馨笑了笑,轉身便往套房外面行去。
高博看了一下自己的行頭,恰好也都是黑色的,便沒有特意的去改造,跟着舒譽馨一起走出酒店。
開車,在舒譽馨的指路下,兩人到了蘇杭郊外的一座老房子不遠處。
一路上,舒譽馨幾乎都是沒有開口說過話,面無表情,和以往的風格完全不一樣,有點壓抑的感覺。
停下車子,高博扭頭望向那老房子,發現老房子裏頭聚集了不少人,紛紛都是頭帶孝帽,而在大堂的最深處,則是擺放着一口棺材。
棺材外面,跪着不少人影,顯然這些有資格跪着的人,都是舒家的嫡系了。
“舒家就是在這裏?”
高博目光在四周掃了一群,有點意外,這四周就隻有這麽一座老房子,舒家這麽多人,那不成是一個房間要擠好幾個人睡覺?那生活也太糜爛了吧?
“怎麽可能?這是那老不死養老的地方,舒家可是在城裏頭的。”舒譽馨開口說道。
“怎麽旁邊都沒有車子?”高博問道。
“可能是這群虛僞的家夥,爲了表現自己對老不死的敬愛,徒步走過來表示誠意吧……這麽多年過去了,這些人還是這麽假惺惺。”
舒譽馨一臉鄙夷的說道:“不過除了這些,他們好像也沒有什麽擅長的了。”
高博沒有接話,其實舒譽馨說的是有些偏激了,不是舒家後人虛僞……是大多數人都這麽虛僞。
舒譽馨微微吐了口氣,整理了一下衣衫,打開車門下車。
高博緊緊跟着,今天舒家的人幾乎都到齊了,舒譽馨這麽大膽的就下車,他必須得好好跟着。
筆直走,随着走近了,兩人都是能夠聽到,那老屋子的大堂裏頭,傳來不少人的悲戚哭聲,還有幾個婦女一邊擔心自己妝容花了,一邊在那背台詞一般的哭喪……
走到門口,不少人這才注意到高博兩人。
“你們是誰?”
幾個站在門口的保镖飛快的擋在兩人面前。
“舒譽馨。”
舒譽馨微微昂着頭,不輕不淡的說道。
“舒譽馨?哦!原來是舒譽馨啊,就是那個被我們掃地出門的女人!”
“不要臉的女人,居然還敢回來?想死了是麽?”
“……”
一道道目光聚集在了舒譽馨的身上,一道道叫罵聲也是随之響起,聽得高博劍眉輕挑,若不是事先舒譽馨說過讓他盡量不要管,現在他恐怕都要出手了。
面對這些罵聲和冷冽的目光,舒譽馨面色不改,恍若沒有聽見,卻又好像是早就習慣,甚至連和這些人講道理的意思都沒有。
“于情于理,他死了,我都應該見一面。”
舒譽馨筆直望着那口還沒有合蓋的油紅棺材,淡然說道:“我身上流着的血,有一部分屬于他。”
“你個臭表子,不要在自己臉上貼金了,你早就不是我們舒家的人,有多遠滾多遠去,今天是老爺子的喪禮,我們也不想鬧得太難堪。”
“就是,就你這樣的低賤血統,有什麽資格來見我們老爺子最後一面?快滾快滾,不然我們就不客氣了啊。”
“……”
一道道難聽刻薄的聲音響起,門口的幾個保镖,紛紛是皺起了眉頭,望着高博兩人的目光露出冰冷的肅殺之氣,幾乎是随時都準備好了要動手。
高博嘴角輕掀,有些戲谑的望着這些個保镖。
雙方陷入了短暫的僵持,氣氛也顯得有些詭異,遠遠看去,高博和舒譽馨這一男一女,略顯孤單和勢弱。
跪在地上的一個年輕男人,終于是站了起來,轉身走到門口,望着高博兩人,嘴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們來做什麽?”舒皇城問道。
“看戲。”
舒譽馨望着舒皇城,忽然笑了。
“什麽?放肆!”
聽聞舒譽馨這般大膽的兩個字,整個大堂的人都動怒了,但是很奇怪,居然是沒有一個人走到舒皇城面前來和舒譽馨說話。
每個人都不喜歡惹事,盡管他們認爲,眼前的這一男一女,根本就是過來自找苦吃的……當然,他們還是不知道,高博就是屢次打了舒皇城臉的那個男人。
怎麽看,這普普通通的男人也不像是個厲害的家夥啊……
“看什麽戲?”
舒皇城要有耐心的多,笑着問道。
“看你們的表演。”
舒譽馨目光在大堂衆人身上掃過,微笑道:“表演的還不錯,栩栩如生,就是差了一點真是的感覺……自然,你是挺真實的。”
舒皇城的确是挺真實的,因爲他的眼眶還有些紅潤的迹象,很顯然是流了不少淚水,看來他和舒家的老頭子,感情還是挺親近的。
畢竟是舒家太子爺……
“謝謝你的誇獎。”
舒皇城淡然一笑,道:“既然你說他們都不真實,那要不你來一段真實的?”
“我來,就是爲了這個。”舒譽馨說道。
舒皇城看了舒譽馨一眼,讓開了身子。
“皇城,不可啊!”
一個年紀看上去有些高的老人大叫。
“二爺,不管她和舒家有什麽恩怨,歸根究底,她說的也沒錯,她身上的血,的确是舒家的血,爺爺走了,她應當有權力見上一面。”
舒皇城看向那老人,說道。
老人欲言又止,最後隻能是歎了口氣,不加阻攔了。
那老人都不說話了,舒家的其他人自然也是不會多說,紛紛是低下了頭,心裏對舒皇城的行爲是有些不滿的。
但是不滿沒用,老爺子死了,舒家現在可以說就是舒皇城做主了,估計不用過多久,舒皇城就是舒家家主。
“謝謝。”
舒譽馨點了點頭,擡起小腳,朝着大堂深處行去。
高博也是準備進去,但卻被舒皇城伸手攔了下來:“抱歉,你身上并沒有舒家的鮮血,所以麻煩你在門外等一等。”
高博看了一眼舒皇城,搖了搖頭,倒也沒有堅持着跟進去,就這般站在門口等候了。
在一道道目光之下,舒譽馨不快不慢的走到了那棺材之旁,望着裏面躺着的安詳老人,淡然的面龐,終于是露出了些許波動。
多少年了?他老了,老了很多,他的臉色也蒼白了,毫無血色,因爲他死了。
舒譽馨的雙眸,露出了幾分複雜之色,有憎恨、有感恩、有不服、有開心、也有幾分悲戚的傷心。
她的眼眶濕潤了,但是沒有落下淚水,因爲她發過誓,永遠永遠,都不會因爲舒家人,落下一滴淚水。
唰!
舒譽馨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一柄匕首。
衆人變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