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廷執見那道人向自己索要寶器,面上卻是狀若平常,他将手中寶器稍稍一托,道:“道友想要此物?”
那道人連連點頭,眼中露出不加掩飾的渴望,道:“正是啊,感覺此物體于我有大用,還望道友能借給在下一用,在下感激不盡。”
林廷執微微一笑,就将手中寶壺直接遞給了他,道:“既然對道友有大用,那道友便先拿去一用好了,用好之後再是還我便是了。”
那道人見他将寶器遞來,便迫不及待将之抓入了手中,待拿住之後,他擡起頭,對林廷執詭笑一下,随後将寶器壺口對着林廷執就一照,霎時一道靈光放了出來。
林廷執身上靈光一閃,但卻是站在原地未動,他不由歎了一聲,搖頭道:“道友何必如此呢?”
那道人一怔,随即臉上露出兇狠之色,對着林廷執連連催動寶器,然而這并沒有用處,除了讓林廷執身上多溢生出些許靈光之外,連使他晃動一下都是不能。
林廷執看着對方猙獰面孔,再歎一聲,意念一轉,那寶器便從對方那裏消失,再度回到了他的手裏。
鎮道之寶的正主乃是上境大能,所在映照落在世間也便沒有固定的禦主,道理上什麽人都可以運使,也是如此,那道人才是拿到便就與他翻臉。
可問題,他是以禦器之法成道,他是沒有辦法成爲此寶之主,但是卻有各種常人不及的手段。
他在将此寶祭煉過後,在裏間設布了一個法力氣竅,其能存在至少數載,是要動用一定手段才能催運解化的,解脫不開,就無法溝通其中靈性。
所以就算将此寶拿去了也沒有用處。那些用于催動的法力對于這寶器根本是滄海一粟,連晃動分毫都是不能。
那道人看着寶器又回到了林廷執手中,一時不覺怔住,神情之中露出了驚怒之色,但一會兒又變成了畏懼。
林廷執沒有說什麽,将寶器一晃,靈光一閃,那道人就被收攝了進來。他将袖子往壺身之上一遮,把靈光按下,随後沉吟起來。
求全這個層次的修道人多是心性堅穩,他從來沒有在這個層次的修道人身上見過如許豐富的情緒。
看來這個這些純靈生靈縱然得道,可因爲是強行推上來的,所以自身欲望欲念根本無法約束。且還由于自身力量的強大,可助長了這份心緒,若是就這麽放了出去,行事隻會更加肆意妄爲。
簡單來說,此輩具備了修道人的能力,卻不具備與之相匹配的心性。
并且他也觀察到了一點,當他手裏持有寶器的時候,對方根本不敢妄動,非要到東西拿到手裏才無法遏制的露出本性,可在又拿到他手裏後,盡管其人已然具備一定能爲,卻是連一點反抗的意識都沒有。
雖然這等反抗的确無用的,可若是一個修道人,在面對無可匹敵的力量時,也絕不能乖乖受死,而要有所抗争。這無疑說明此輩自身的本能還占據着上風,充其量是一個獲得了較高層次的純靈生靈,雖然得有化形,也仍沒有能擺脫原來的桎梏。
本來他還想着,這些純靈生靈既然已是有了智識,又是到達了一定層次,那麽可以開誠布公,以道論理,而不是去強迫這些人,可是現在看來,他對這些純靈生靈還是有着一定的缺陷,他對此輩的期待太高了。
若想要擁有一定自我修持,那或許隻能是天生有靈有智之物了,而純靈生靈的智識并不天生得來,而是通過侵染現世生靈得到的。
也是由于此等天生的本能驅使,所以純靈生靈在兩界缺裂打破之後,就一直對外發動侵擾,直到現在也沒有停止。純靈之地本身在不斷擴張,以此獲得更多的予以純靈生靈存續的空域。
其之天生缺陷,需要一點點的加以補全,這般長久下去,或許有不少在淺弱層次的純靈生靈就能得以蘊養出智識,這樣由低到高一路修持,修己修身,才是符合一個修道人該有的經曆。
可是看看天夏、元夏的修道人數量,就知道就擁有了智識的純靈生靈,也未必人人都能修持,人人都能走到高處,不知道有多少倒在半路之上,最終于能成的少之又少,這裏是要經過億萬載的演變的。
或許到了那時,才可能有這麽一二人能夠去到上層,最後成就求全,
可眼下他們就需借助這些純靈生靈的力量,何況元夏也不會給他們這般慢慢琢磨自身的機會,所以他就隻能利用方才那個方法了。
既如此,與之講道理是沒有用的,隻能讓其屈從于寶器之下。
他想到這裏的時候,忽然玉壺微微泛動靈光,心下一奇,似乎感覺裏面暗藏着什麽,稍作思量,他氣意入内一轉,頓感覺有一股意識自是傳出。
在看過這些之後,他心下豁然開朗,忖道:“原來這寶器早有安排了。”
他方才明白,自己适才所想,這恰是玉壺主人早就安排下的路,至于爲何要這麽,他大緻能猜到這當爲了提升整個純靈生靈層次。
恐怕在這位大能看來,所有的純靈生靈都是一體,需要的是整體的提升,而不是某一個單獨的提升,而這些道心的不全求全層次的生靈貿然去到上層,隻會占據那裏,使得其餘同類無路可走。
所以它們存在的意義,就是爲了過渡,讓純靈生靈之中先有這等存在,下來後來的純靈生靈就可以照着前輩走過的路再往上行走了。
不過他到底是天夏人,秉持天夏之道念,并不希望強迫他人,故是他會按照自己方法去做此事。
想過之後,他催動寶器,按照上次的辦法,利用此中殘留的元夏假身之氣機,運法許久,壺中便又是蘊生出了一個道人虛影來。
此人與上次那個略有不同,看着很是安靜,沒有說什麽話,但能看到,其目光掃過林廷執手中的寶器,眼神也是隐有畏懼之意。
林廷執對他直言道:“這位道友,此番我以此寶助你成就,并非無償,需和我們一同應對元夏。”
說話之時,他傳了一縷氣機過去,裏間有關于元夏的各種情況,他又道:“道友當能明白,元夏若是存在,其實也是不容你們的,若是你們随我一同傾覆元夏,完此道争,那麽事成之後,我可将此物歸還伱們。”
那道人聽他說話,本來沒有什麽神采,隻是既有警惕又有猶豫,可是聽到這裏,眸子亮了起來,看了看他,道:“當真?”
林廷執鄭重道:“林某可以立誓,也可以與你和諸位同道立下誓言。”
那道人想了想,道:“好!”
而就在他應下的那一瞬間,清玄道宮之内,張禦心中忽感應,從定中出來,他看了一眼下層,略作思量,便将氣意傳出。
少頃,莊執攝、青朔、白朢、太素等人都是在此現身出來,并對他執有一禮。
他還禮之後,請諸人落座,便道:“喚諸位來此,是因爲那純靈寶器已然落在了我手,林廷執也是尋到了正确的推動純靈生靈的辦法,我天夏已然在一定程度上壓過元夏了,這事不得不加以注意。”
青朔道人訝異道:“元夏還有如許多的鎮道之寶,便有此寶入手,又是怎麽将之壓過的?”
白朢道人拂塵一擺,道:“并不是如此說,元夏除了對抗我天夏,還需對抗天道,鎮道之寶取拿過多,天道必是趁勢反擊,若是導緻天序崩塌,除非上境大能插手,否則沒有能力再塑造一個天序出來了。”
他笑了笑,道:“畢竟如今之天道,與過往之天道是不同的,天序若崩,那麽他們就等于是輸了,後面再努力也是無用。”
太素道人點頭,天道變數乃是無窮之變,越是對抗變數越大,要是元夏天序一直将之壓在下風還好,讓其擡頭,那麽稍有一絲縫隙,就會不斷升增變數,一年周轉之期總是壓不下去,就是這個道理了。
莊執攝肅容道:“對于道争的判斷,或許元夏表面上看還遠未到輸的時候,可那五位所見卻又不同,在此輩看來,此勢一起,那麽極可能意味着他們有輸卻道争的可能,那麽他們或許不待道争結束,就會選擇直接與我等開戰。”
太素道人道:“的确有此可能,而且可能極大。”
張禦道:“今日我喚幾位道友到此,就是爲了此事,我等不能在動手之際毫無準備。”
白朢道人道:“隻是元一天宮若是掀翻棋局,那麽其必然掌握有鎮壓棋局,乃至重布棋局的手段。”
張禦點首道:“此輩所掌握的手段我大緻已經有所猜測,也有了一定的應對之法,且若其主動解脫道争之誓,則必受一部分牽累,并不是無可制約的。”
太素道人道:“五位元聖合一之勢不能正面相阻,當日破金庭之策,亦可用在破殺元一天宮之上。”
青朔道人認真道:“恐怕此次元一天宮将是對此有所提防,沒那麽容易得手。”
張禦道:“是如此,可是我今日所得,卻也不是當時能比,元空之中除卻那五位,無論是混沌之道還是純靈之道,亦或是那邪神之道,都是站在了我等這處,我以衆道擊其一道,天理亦是握于我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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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