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複緣沉浸在無名世域之中持續修持,在此間又修煉了四千餘載,在摘取了上乘功果之後,再生生磨到了求全之境。
混沌道法與尋常道法的上乘功果和求全之境完全是不同的,諸世混融于一世,皆是指向大混沌,不需去要殺滅諸般之我,需要的隻是勝過昨日之我。
而再繼續往下去,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走了。
就算請教老師也沒有用,在打破桎梏之後,現在他的道法已然比長孫廷執來的高了,更别說混沌道法與尋常道法是完全不同的,現在的路隻有他自己能明白。
不過這個時候他已經理清了自己不能參與天夏、元夏鬥戰的緣由,他的戰場,他的職責就在混沌道法之上,或許時刻有上境大能關注着自己。
比如自己這處界域,應當就是某位上層大能所開辟,也隻有這樣的人才能做到這等事,這也讓他想到了,或許自己可以請教更上層的修道人。
相通這一點後,他凝神打坐了幾日,随後在洞府之中擺下了供案,對着上方恭恭敬敬一禮,并提出了自身的疑問。
等了沒有多久,便見到供案之上有一道通天光幕出現,随着如清水流淌般的樂聲響起,上面顯現出了一個巨大道人的形影。
見到果然可行,他忍住心中激動,對着那道人執有一禮,道:“弟子李複緣見過執攝。此番打擾執攝,是想請教上進之路。”
張禦看着李複緣,後者果斷向他求教,倒是懂得變通,既如此,他也不吝指點。便道:“那先天混沌道法我亦我看過,後來你所論述的道法我亦是見得,你之道法具體如何走無人可以教你,但伱若想要去到上境,那麽必須需要登道之梯。
上境之登梯你其實是不缺的,那黑鏡本身就是鎮道之寶,可以藉此往上攀登,而大混沌你亦可随時勾連,可是你抗拒大混沌,又找不出其他的路,故而覺得難以向上邁進。”
李複緣訝異道:“弟子抗拒大混沌,難道不應該麽?”
張禦道:“由你自身道法來看,此是應當應爲之舉,這般黑鏡及大混沌都不能用,那必須依托其他上境之物,而在你之前,無人成就此道,也無人可以給你借予氣機,這便是你如今之桎梏。”
李複緣問道:“那我有他物可得借助麽?“
張禦道:“可以。”
李複緣想了想,卻是覺得裏面有一些問題,道:“可是弟子若借助他物上行,會不會就是純粹的混沌之道了?”
張禦點首道:“你想的不錯,若是其他道法,那根本不用有此疑慮,任意攀道之物都是可以,可混沌之道,變化無端,借用他道而上,有一定可能導緻你功行偏向未知之道,也有可能無有作用,但最有可能的是導緻你不得功成。”
李複緣聽了這麽一說,立刻無比堅定道:“那就不能用了!”
張禦道:“你是生怕自己成不了上境?”
李複緣坦承道:“是的。但弟子更擔心我若成功了,後來人沿我之途上混沌之道,那走的都将是岔道了。”
光隻是岔道其實還好,就怕他努力半天,混沌之道又是回到原來侵擾他人的路數上,那他前面的努力不就白費了麽?
張禦自能分辨出那說得是真心話,這倒是一個很純粹的人,比想象中更爲純粹。
這應該是其人在長久對抗大混沌之後所生出的信念,但也可能是與身俱來的。長孫廷執在造他之時,并沒有約束或者設布其人之性情,其有人今日之念,除了先天之性,也有後天栽培的作用在内。
也或許隻有具備這等信念才支撐着其人堅守下來,并與大混沌對抗了這麽長久,并在長久的打磨之中變得愈發堅韌。
所以此前大混沌即便改變了他的身軀,但卻沒能改變他那頑強的心智。
他道:“大混沌并不是不能用,但卻需另一個力量加以對抗,就像你心智守住自己,但身軀依然可被改變一般。”
李複緣一怔,道:“另一股力量……”
過了片刻,他蓦然醒悟,擡起頭來,略帶激動道:“執攝是說再找尋一種攀渡之物,并與大混沌或是那黑鏡一并運轉?”
張禦微微點頭。
李複緣尋思了一會兒,卻是露出了苦惱之色,因爲知道了并不等于他能做到。張禦當初攀渡,爲了對抗諸位大能的道法,同樣借助了大混沌與至高之力,可那是因爲擁有禦中之力,可以調和兩者。他可沒有禦中之力。
他不禁問道:“世上有這等寶器麽?”
張禦道:“自是有的,這樣的寶器你卻也是見過的,也曾在裏面待過。”
“在裏待過?”
李複緣楞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露出了驚喜之色,道:“玄渾天?”
張禦點首道:“這件寶器名喚玄渾蟬,我便以此爲基開辟了玄渾天,你借用此寶,便可以用來對抗大混沌,你若決定已下,或者自覺可以試着攀渡上境,那麽到時候可呼喚一聲,此寶自會落下相助。”
玄渾蟬兼有陰陽之力,能爲就在于平衡,其有一部力量正是他從大混沌中取煉而出,用此寶自是能夠牽引并對抗大混沌。
李複緣困擾心中最難的疑問被解決了,他不禁感覺前面豁然開朗,誠心實意對着光幕一揖,道:“多謝執攝成全。”想了想,又道:“敢問執攝,若是弟子不得功成,那會否對此方世域,對天夏造成什麽不利影響?”
張禦淡聲道:“你若失敗,大混沌必然反奪,你将會成爲此世之中從未有過的混沌怪物。對天夏影響極大。”
李複緣吸了口氣,感覺身上一下壓了巨大的重擔,道:“弟子明白了,多謝執攝告知。”
張禦道:“大混沌非比尋常,記着你所言之語,也記着你所立之信。”
李複緣鄭重應下。
張禦說完之後,其身影便從慢慢從光幕之上消失。
李複緣躬身相送。
下來他回到了平常修持之地,繼續磨練功行。因爲前路最大的難題已是化解,所以他開始爲上境之路做籌備了。
又是百載之後,他自覺準備已是充分。但他最終決定,在元夏世域内攀渡上境。
他甯願在元夏成就,也不願意在天夏,這樣還能不至于侵占天夏的上境之位。
隻是這不僅僅是他一個人事,且還有一個問題需要玄廷解決。
他将自身遇到的疑難寫了下來,送遞到了玄廷處。
玄廷收到了此書後,陳首執考慮了一下,就将諸廷執喚了過來,并道:“那位李玄尊已然決定上進,其人有言,若在天夏成就雖較爲簡單,可萬一失敗,将留下無盡後患。故把上進之地定在元夏,除此外,他還需要借用玄渾蟬之助。”
諸廷執俱是嚴肅起來,因爲兩界通道承載之故,能夠投入元夏的鎮道之寶有數的,現在差不多已至極限。玄渾蟬若想進入天夏世域之中,那麽必需先将一件寶器撤了回來。
因爲經年累月的對抗,現在天夏、元夏雙方都對彼此的寶器較爲熟悉了,并保持着高度敏感,哪一方稍微動靜,另一方立刻就可知曉,并由此作出針對,所以這變動是非常不容易。
俞廷執道:“如是這般,他在我天夏陣中成就也是有所不妥。”
陳首執道:“若是放他去元夏陣中,那他成就之望将大大降低,我們當需爲他創造各種便利。不說現在他乃是天夏人,便說不是,幫他也等于幫我等自身。”說到這裏,他沉聲道:“故這件事我等定要傾力相助。”
諸廷執一凜,除了上位之初那段時候,陳首執已然很少強硬推動某件事了,通常都是聽取各廷執的建言再做,而現在強硬推進,顯然此事不容置喙,故皆是肅容道:“謹遵首執令谕。”
陳首執看向一側,道:“林廷執。”
林廷執稽首道:“林某在此。”
陳首執道:“你與尤道友一同,梳理元夏世域内的陣機法器,好方便我等下來撤換鎮道之寶。”
林廷執肅聲應下。
陳首執沉聲道:“諸位廷執也需配合此事行事,若有提議,可此刻說出。”
鍾廷執想了想,道:“鍾某有一個主意,雖然李玄尊成了混沌道法承繼之人,但元夏那邊當還并不知曉他,還可能在防備混沌修士再次到來,我等可以利用這一點做出混沌修士入掠之假象,讓其不得不防備,如此可方便我行事。”
韋廷執贊同道:“這個辦法不錯,如今元夏經過了羅鍾、樊晝二人之後,已然是萬般緊張,看對面陣勢,都是用來戒備混沌修士的,他們也不會相信混沌修士就此銷聲匿迹,我等一動,其必先是固守内部漏洞。”
陳首執道:“韋廷執,此事就由你來安排。”
韋廷執也是正聲領命。
無名世域之中,李複緣在呈書遞上去後,本以爲會過很久才會有結果下來,但沒想到不過一天之後就已然有得到了回複,玄廷告知他事情已經在安排了,待前方布置好後,當會帶着他前往元夏,讓他做好準備。
……
……
PS:這兩天有點事,今天再請一天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