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晝自認自己是等得起的,他又用不着像羅鍾一樣出去找尋弟子,哪怕一直待在陣禁之中不動都是可以。現在他如羅鍾一般,隻要不妄求更高境界,去接納更多混沌之氣,那麽大混沌也偏移不了他。
不過既然與天夏定約,到底還是要配合天夏攻擊一下元夏的,不然天夏又憑何留他在此呢?
故是他安穩一段時日後,便是派遣一具分身攜帶黑鏡往元夏而來,很快渡過了半覺仙,沖入了元夏域内。
而他一入此中,元夏便察覺到了他的行蹤。
羅鍾和午仞之亡,他們以爲混沌修士的危險已經差不多解除了,可沒想到居然又有一個修爲不下兩人的混沌修士出現。
上殿立刻行動了起來,一邊守禦各方薄弱所在、一邊試圖集中力量圍剿于他。
現在上殿主要布防是在諸世道和一些人種地星那裏,在對方沒有得到天夏支援的情形下,這等地界是沒有這麽容易沖破的。
但是他們料錯了。
用以往的經驗已經不足以對付樊晝了。
樊晝不需要傳承弟子,這也意味着他從來沒有明确的目标,他隻是随性而爲,所以來去也是自由許多,是根本不會讓元夏摸透自己的行蹤的。他在元夏世域之内轉了一圈下來,似乎對所有地方都有興趣。
這個時候,元夏似也無法容忍,祭起了鎮道之寶,樊晝卻是很警惕,不等上方的鎮道之寶落下,就及時抽身而退了,這具分身又重新回到了陣禁之内。
樊晝正身收到分身帶回來的一切後,笑了一笑,這次隻是熟悉元夏域内的情況,下一次他就能掀起一些動靜了。
不過他認爲自己根本用不着具體去做什麽事情,隻消在元夏那裏時不時露上一面就可以了,每一次出現,都能讓對方坐卧不甯。他的出現,對方不可能不防備,用不了多少力氣就能讓元夏疲于奔命。也算是完成了與天夏的約定。
元上殿中,因爲混沌修士的再度出現,讓諸人意識到混沌修士的威脅還并沒有完全解除,這件事自然而然又落到了上殿這裏。
上殿大殿之内,諸司議被聚到了一起,萬道人站在上首,對着下方言道:“混沌道法沉入世間,已是難以根除,現在下殿負責外圍遮擋,而我上殿負責内部安靖,故而必須将混沌侵染之勢遏制下去!任何混沌道法出現的地方,都是不容許存在的!”
諸司議互相交流了一下,便有司議出聲道:“既然如此,那位混沌寄身提要求還需答應麽?畢竟那混沌修士能夠進入我元夏域内,除了穿渡半覺仙之外,也還可以借用那混沌寄身留下的混沌之氣挪遁。”
萬道人沉聲道:“此人難除,此刻唯有應承其人之所請。而此人每載也隻來一二次,每回留下的混沌之氣也是有數,我們可以設法監察并及時清除此氣,不被那混沌修士利用便好,若是其人挪遁進來,那順勢圍剿就是。”
衆司議松了一口氣,直接對上混沌寄身那并不是一個妥當選擇,因爲混沌及身無法除滅,反而會給自己找來更多麻煩。
可有一些人暗暗有些失望,他們倒是情願萬道人強硬到底,隻是現在看起來,這位在吃過虧一次後,就已然吸取教訓了。
萬道人說過這些後,便開始向各人布置任務,将每一個人都擺在了合适的位置上。
蘭司議本以爲萬道人重新上位之後,自己和自己身邊聚攏的司議會遭受一場打壓,或者布置給他一些十分困難的任務,可是萬道人并沒有選擇做。
他不知道這是有意麻痹自己,還是因爲以元夏之事爲先,暫時不來理會自己。可他并沒有因此而有一點放松,因爲萬道人要對付他其實很簡單,比如交給他一些剿除混沌之氣的任務,借口剿除不利就可将他加以懲處。
固然對方不可能将他從上殿排擠出去,但卻可以不斷打擊他的聲望,讓原本與他聚在一起的人漸漸遠離他,待他隻剩下孤家寡人的人時候,那麽無論怎麽處置都是簡單之事了。
于是他提醒了一下跟随自己的諸司議,要他們這些天甯可賣力一些,也不要被人抓住把柄。
就在樊晝與元夏這裏糾纏的時候,李複緣第一次走出了無名世域,來到了外界,準備尋訪能手談玄論道,積攢鬥法經驗。
張禦能夠讓他出來,也是因爲他能做到對抗大混沌,不令大混沌侵染心神,不過他自己還特意做了一個束縛。
以定誓約束自身。
假設自身不小心引動大混沌入内,那麽就會自行消亡,這個約束不可謂不重,因爲這意味着他未來與混沌修士交戰,若是被侵奪,也一樣可能會因誓力而亡。
之所以沒那麽絕對,是因爲混沌道法的特點就是化不可能爲可能,誓力約束也不見得能完全拘束住大混沌,但這已經是他自己所能做到的極限了,他相信憑着這個再加上自身的道心和意志力,應當是可以應付絕大部分情況的。
天夏擁有三十餘世域,他用了兩載時光一個個走訪過去,拜會其中有名的同道,與他們論道鬥法,到了第三年,他便來到了奉界之中。
奉界曾經被攻元夏破過一次,便是以奉界的時序來算,距離那場劫難也并過去太久,所有人的記憶中都有着深切的痛楚,所以從一開始的抗拒天夏變成了完全親附天夏。
現在的奉界之中,道派雖然依舊有留存,但變成了純粹教授道法的地方,看去與天夏各自之玄府有些相似,可道派沒有執權在手,隻是在必要的鬥戰中需要出力。
神異力量的存在,師弟虛空中總是有着各種各樣的異類,更别說混沌道法的侵入,總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會誕生出來,并存在于各個世域之中。
此界因爲全盤接受天夏的一切,所以實力進步也是極快,李複緣在這裏一待就是一年多。
這一段時間的遊曆,也是讓他極大開闊了眼界,原本道心并沒有因此而散漫松懈下來,反而在信念的寄托之下愈發堅實凝練。
他感覺自己若與原來方出修煉之地的自己較量,那可以輕松戰而勝之。
因爲各處玄修的可以通過訓天道章來交流,所以這些年下來的,他的名聲倒是廣傳各世域,終究一個寄虛修道人還是非常少見,特别是這樣修爲的人還專在天夏下世走動,那更是少見了。
李複緣在奉界又待了半年,才是從此中出來,又去往其餘世域走動,有一回,一名與他論法的修道人對他言道:“李玄尊既是來自天夏,還有這麽一身功行,那爲何不入玄渾天修持呢?
那裏無論修道外物,還是與同道的交流,都是比如今純粹的遊曆方便上太多了,現如今,也隻有一些恪守舊俗的真修還維持着遊曆的傳統了。”
李複緣點頭道:“是,我下來就當去往玄渾天了。”
他對玄渾天也很非常好奇的,隻是長孫廷執來書說過,暫時不允許他進入那裏,并言那裏的資糧對他沒有用,而且他自身也還沒完全準備好。
當他問及自己什麽時候能夠進入此間,長孫廷執說他能進入的時候,那自然能夠知曉。
而他此刻已是感受到了時機已至。
在結束了諸世域的遊曆後,沒有繼續去往天夏,不是他不想去,而是他想把這個念想留在最後,他要先解決的自身問題,然後再以混沌道法的正道去與樊晝一戰。
他回到了無名世域之内,他借助長孫廷執不久前送來的符诏,順利進入了玄渾天中。
而此間的諸般玄妙也着實震撼了他一把。他心想也難怪過往的遊曆被許多人舍棄了,若是尋常修士落在這裏,那麽修行上的任何難題都可在此解決了。但這隻是針對玄法、真法而言,對于混沌道法,他依然還沒有找到最終的答案。
此刻他也是能夠感覺到,随即這幾年的遊曆,對于時時出現的氣光聲色他已經能夠淡然處之,甚至于無視了。
這也證明了他确實到達了瓶頸,功行不再增長,也就無法溝通更多的混沌之力,那麽他自能夠不斷的進行适應。
在玄渾天待了有一月後,他已經把身神調整到了最爲巅峰的狀态之中,他深信自己今後的數百年内,要是不曾遇到特殊的情況,那麽他的實力已經不會再有太大的增長了。
縱然混沌道法可以變化,可是他能感覺到,那種變化會打破自身平衡,未必是一種好的選擇,反而去與那個同道論法,才是最爲适合自己的選擇。
是時候進行下一步了。
他給長孫廷執那裏去了一封書信,過了不久,忽然有所感應,便見長孫廷執從外走了進來,他露出驚喜之色,連忙從座上起身,躬身一禮,道:“弟子拜見老師。”
長孫廷執道:“你可是準備好了麽?”
李複緣鄭重道:“是,弟子已經是準備好了。”
長孫廷執看了看他,點首道:“好,且随爲師來吧。”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