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道人、段司議、蘭司議來至幾位大司議駕前,待得站定,三人都是對着上座行有一禮。
三位大司議也是颌首回禮。
越司議這時看了過司議一眼,意思很明顯,你們上殿的事情,便由上殿自己去處理好。
過司議看向萬道人,緩緩道:“萬司議,這一次你等剿殺混沌修士,本來是沒有錯的,但是沒能肅清餘毒,這卻是上殿的過失了。”
萬道人則是望向上方,道:“幾位司議,容萬某說一句,諸位司議當是知曉大混沌對我元夏之危害的,莫看此前那混沌修士所造成的危害不大,可觀其所爲,卻是在培養弟子,扶持黨羽,傳播道法。
等到擁有足夠的力量時,那必會對我發動攻勢,并且以動搖混沌之力動搖我元夏之天序,難道不該在此輩所造成禍患尚小時清除麽?若待其力量更大之時出手,萬某怕是屆時更爲棘手。故萬某不認爲自身做錯了。”
蘭司議在一旁對他所言不以爲然,這番語言就是與他辯談之時所用那一套,可是當時尚且說服不了他,何況此刻面對幾位大司議?
越司議這時一轉目,道:“蘭司議,你也是兩殿司議,聽聞伱拒絕了萬司議的谕令,可說下你的理由麽?”
蘭司議對上鄭重一禮,道:“蘭某拒絕,那是因爲不同意萬司議看法,誠然,那些混沌若得成長,的确對我有威脅,可那絕不是數載之内可成的,目前對我也沒有太大敵意。
蘭某認爲,一個合格的上位之人,當是能夠分辨清楚何謂主何謂次,何爲輕何爲重,清楚知道什麽時機出手最爲合适,而不能隻圖一時之快,隻顧眼前之得。
如今天夏在外占據了我元夏一部分空域,那麽我之大敵始終是天夏,其餘敵人都是位居其下,那麽暫時對我威脅不大之人應該放一放,急着去征讨,而不顧具體事由,那不是一個合格的司議所應該做的事。”
他這番說辭幾乎就是直接指責萬司議非是合格上位,然而雙方早已形同陌路,萬道人身爲主持上殿之人,過後一定會設法找他麻煩,既然眼前有機會,那他自是不留絲毫情面。
越司議點點頭,又對段司議道:“段司議,你又如何看待此事?”
段司議嗤了一聲,道:“我卻是不同意蘭司議的看法,大混沌擅在變化,說一日一變不爲過,我們看到的,隻是大混沌願意讓我看到的,趁着我們有能力剿殺的時候剿殺,這莫非是什麽過錯麽?”
蘭司議道:“可是因爲此等舉動,令我元夏承受了莫大錯失,這一點段司議可能承認麽?”
段司議不以爲然道:“段某以爲這卻沒什麽,怎可因爲結果還去怪罪起由?那還做不做事了?
況且我元夏屏障又不是真被攻破了,且我們也是由此提前知悉了那混沌修士還有這等本事。下來可以提前做好防備,反而避免了往後更大的危害。故是段某認爲,萬司議之決策,對我元夏非但無罪,反而有功,還請幾位大司議明察!”
蘭司議毫不退讓道:“段司議這話簡直自欺欺人,半覺仙這次雖未被攻破,這次得虧不少上三世的求全上真出來挽回此局,若不如此,隻靠我等兩殿,根本不足以對抗!段司議莫要說,那上三世諸位上真出現也在你之料中!
明明可以等待時機,給天夏一個厲害手段,現在卻是被逼得提前暴露。這裏面段司議你們難道沒有半分需要承擔過錯的麽?”
段司議冷笑一聲,道:“有何過錯?蘭司議你說得這般義正辭嚴,當初爲何不竭力阻止我等?或者據理力争呢?你隻是撒手不管,後來是段某撿起此事,并且将這股餘患剿滅,令其在元夏域内再也不剩分毫,這反倒成了段某與萬司議的不是了麽?”
蘭司議搖頭道:“是非自有公論,錯便是錯,對便是對,今天幾位大司議因何尋到我等?兩位莫非不明?段司議你又何必在諸位司議面前費力辯解,化黑爲白呢?”
越、全兩位大司議看着兩人争辯,并沒有對說話,隻是淡淡看着。
過司議則是面無表情。
其實這件事向司議向着他們提出之後,因爲種種緣由,肯定是要有所懲戒的,但是對于他們這些上位司議來說,并不會真正拿人怎麽樣,隻要萬道人順勢認錯下來,那麽他再爲其争辯幾句,自然可以爲其化解。
可是現在萬道人卻是任由憑段、蘭二人争辯,自己卻是沒有任何表示。好像不願承錯,這令他有些不滿。
又過了一會兒,見蘭、段兩人下來争論越來越是激烈,越司議終于出聲道:“好了,兩位且住吧。事情我等已是知曉了。”他看向向司議,道:“向司議,此回你是前來狀訴之人,此事你如何說?”
向司議對着他一禮,道:“這兩位司議所争,向某也是聽明白了,兩位也算是各有理由,不過我想問一聲段司議,”他轉向段司議,“你們在做此事時可曾想過引發的後患麽?”
段司議皺了皺眉,這個問題他不好說不曾想過,隻得道:“自然。”
向司議點頭道:“好,自然想過,那麽原本是有應對之策了?”
段司議隻好道:“是,隻是……”
向司議不待他繼續說,接着道:“既然預料到了後果,那麽爲何不通傳我下殿一聲,讓我下殿好有個防備呢?”
他面某無奈之色,“如今我兩殿精誠合作,理應互通有無,上殿此舉是否有些不顧及大局?
何況這一次,卻是因爲上三世出面才得以鎮穩局面,這卻給了上三世質疑我兩殿的機會,質疑我兩殿維護之能,這一點上殿可曾預料到了?”
段司議哼了一聲,他心下則是暗罵,打壓那混沌修士時我可未曾遮掩,你也在兩殿,你會不知曉我們在做什麽?裝什麽不知情?
越司議看向萬道人,道:“萬司議,兩殿如今是爲一體,我等也早是說過,無論上殿還是下殿司議,當是顧全大局,這回你們無論本心如何,在清剿混沌修士之前,對于可能引發的變化怕是有些預估不足。”
萬道人沉聲道:“下殿對此并非一無所知,我以爲下殿是會有所防範的。”
向司議坦言道:“向某确實并非全無知曉,但至多隻是了解一個大概,細節無從知悉,再說上殿做事,我下殿總不好過來管束探問,問的多了,反而嫌我下殿的手伸得太長。
不過向某也是承認,這麽大的事,此前未有向幾位大司議禀告,也唯有再和上殿有過交通,确實是向某失察了。”
說着,他對着上座再是深躬一禮。
段司議暗嗤了一聲,認爲其人裝模作樣,這看着是認錯,實則是意在上殿,若是問其之過,那麽自當先問上殿之過了。
越司議道:“此回乃是上殿定議有瑕,下殿失過在先,萬司議,你們既然盯上了混沌修士,那麽就應該将其處置到底,不容其再對我元夏有所侵擾,莫非其下次再來犯,還讓上三世出來救援,那還要我們兩殿做什麽?”
過司議開口道:“萬司議,如越司議所言,此事由上殿起,當由上殿終,你可能處置得了那混沌修士麽?”
萬道人道:“那混沌修士确爲禍害,萬某會使一切力量設法剿除,不過單純憑上殿的力量無法剿除,所以還需要額外的支持。”
向司議笑了笑,道:“萬司議是說,未曾想過怎麽剿除這一位,就選擇與之就開戰了?”
萬道人沉聲道:“如果能做到,早就趁着此人在我元夏域内之時便就下手剿滅,也不用等着其人離開了,這是分而擊之的策略,萬某并不後悔此前之選擇。這等事總是要有人去做的,他人不做,便由萬某來做。”
三位大司議看了看他,對他的說辭卻是都不滿意,過司議更是心下詫異,他并不清楚爲何萬道人這般強項。
他出聲道:“眼下用人之際,天夏在外,我們不能自毀城牆,先由萬司議戴罪立功,處置此事,終究是我元夏之事,兩殿能配合便配合。過後若是未曾處理妥當,再是論處。”
他既如此說,越、全兩位大司議也沒有再繼續追究。越司議道:“先如此吧,諸位可先退下了。”
萬道人一路沉默不言的走了出去,因爲半覺仙一事,對于今次之事他早已是想到了,他方才之所以态度強硬,卻也是在試探上面那幾位。
他要維護元夏正序,如果兩殿沒有一個支持他的大司議,甚至所有人想着要破壞元夏天序,那麽整個兩殿上層就都不值得信任。
不過今天看下來,過司議看去仍是站在他這一邊,對他多般維護,那麽這位可能也是與他一般是願意維護元夏天序的,不過是否真如自己所想,還需看下來之事……
他即将走出駐殿的時候,一名侍從弟子走了上來,對着他一禮,道:“萬司議,過司議有請。”萬司議不覺一擡頭,沉聲道:“前面帶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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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