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鍾倒是沒想到朱亦辭提出這位一點,不過這倒是另他打開了思路,他也是由此想到,自己以前的視野可能太狹窄了。
自己雖然身負傳法的職責,但能借用的未必一定要是那些得了混沌道法的弟子,那些與天生與元夏意見相悖的人,也是可以暫且合作的對象。
此前他與天夏聯絡,其實也是走在這條路上,但是天夏對于他的提防和戒備,還有元夏對底下方方面面的控制,使得他一開始并沒有往這方面去多思考。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還在于尋常修士的作用着實不大,哪怕是元神修士也一樣,元夏所掌握的上層力量,可以随手可以碾壓。
但僅僅從推算之事上能省卻大量麻煩來看,這些人不是沒有用的,隻是看他如何運用。
而且他還想到,對于此刻的自己來說,其實并沒有挑三揀四的資格,至少有了這些人明裏暗裏的支持後,至少能掌握一定的消息渠道,對于元夏的動作也能作出反應。
畢竟混沌道法需要實現,到了世間之内也需要符合一定的現世規律,遵循從弱變強的道理,而不是像混沌寄身一樣,能得照見未來之身便就算是成就了。
不過他沒有心思去具體操心這些,便道:“你說得這些人,方便聯絡麽?”他又加了一句,“我沒興緻去拉攏什麽人手,你們畢竟不會信奉混沌大道。”
朱亦辭正色道:“在下明白。”
他也不是真的要奉拜羅鍾,他提出這一個想法,一個是對方道法在他之上,而且未來可能不止一次來尋他,這回沒有對他怎麽樣,下一次保不齊是否還會這樣,所以他刻意讨好。
還有一個,他的确不喜歡現在元夏的規矩,每每都是想着如何打破,可惜不管他怎麽推算,都找不到一條路,反而在這個人出現的時候,他看到了一絲變化,連久久停滞不前的功行都因此有了長進。
那麽這證明,這個人是有可能打破元夏固有的天序的,所以他願意爲此提供一些助力。
羅鍾道:“那麽你就去做吧。我下次來的時候,伱把你做的事告訴我就是了。”說過這些,他扔過一枚黑玉符,道:“有事可用此聯絡于我。”說完之後,他便直接離開了。
他離開之後,便根據朱亦辭提供推算方向,再一次搜尋到了千餘名合适的種子,并将之帶回到了黑鏡之中。
這這些時日過去,先前所收的三個弟子依靠着黑鏡之中的不同時流,都是先後進入了元神照影之境,可再修煉下去,那就必須有元神修士或者其之假身來作爲他們的約束了。
這倒不急,既然朱亦辭主動願意提供幫助,那麽他可以讓此人及其聯絡的人手提供這些,而不用他自己去費力尋找了,反正假身在元夏這裏并不是什麽太過珍奇的東西。
此時他将三名弟子喚了過來,并指點道法。
當初他修習混沌大道時,仇司議不明此道,隻能讓他自行修持,現在他沒必要重走舊路,可以将自身的經驗提供給自己的弟子。
他的職責在于傳道,若不傳下道法,那就去不了上層。或者說他若直接這般去到上層,那麽他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因爲到了上層自會有上境大能來對抗限制他窺伺下層,到時候他甚至不如真餘道人。好歹後者這般混沌寄身還能去往世間。
在一番教導結束之後,他讓又這些弟子對混沌大道提出自身看法,三名弟子各抒己見。羅鍾發現,盡管三人對混沌大道的理解在他看來有些淺顯,但是有一些言論令他也受到啓發。
果然,道理是越辨越明的。
在他入道的時候,覺得混沌大道無所不包,無所不用,他不用去關心其他東西如何,可是現在,他所要的答案隻能在世間求取,混沌大道固然上層,可那是大混沌,并不是他自己,他自身是無法一步登天的。
其次他也是察覺到了,自己雖然借助了混沌之力,并是向着混沌大道而去,可實際上是一步步對抗大混沌的力量走上來的。
那麽最後自己最後又會走向何方呢?
他目前還得不到答案。
隻是想到這裏,他忽然想到,真餘道人此刻還是在找合适的修士麽?
雖然兩人都在大混沌之下,可就像真餘道人對蘭司議解釋的那樣,他們走的是兩條路。
真餘道人需要的至少是元神層次的修道人,寄虛和摘取上乘功果更好。可他知道,要不是求全道人乃是元夏上層,沒可能交出來。那麽這般人才是真餘道人想要的,這才混沌寄身最好的載體。
羅鍾想着,大混沌本身沒有意識,自己與真餘道人的差别,應該是與現世的交接後适應現世的改變。他能感覺到,這兩條路可能越到後面越不同,就如天夏和元夏一般,都是修道人,可彼此所持之道卻不相同。
他嘿了一聲,那就看哪一道能走到最後了。
在指點過這幾名弟子後,他又将新近帶來的弟子俱都交給了三人代爲照拂,自己再一次從黑鏡之總出來。
在外待了數天之後,忽然感覺到朱亦辭那裏找尋自己,他自語道:“這麽快就有結果了麽?”當下容黑鏡入體,轉到了元墩之中。
待他走入内殿時,見這一回,朱亦辭身邊站着一名元夏修士,見他進來,深施一禮,道:“南伯見過閣下,在下已是從朱道兄處聽聞了閣下之事。”
羅鍾看了看他,道:“你也願意支持我麽?”
南伯卻反問道:“不知閣下對元夏之道如何看?”
羅鍾聽到他問起這個,呵了一聲,道:“元夏之道削殺諸般變數,于我混沌大道天然對立,我自是要毀其道。”
南伯道:“可若是元夏妥協呢?兩道是否可以共處呢?”
羅鍾道:“元夏妥協,這是何意?”
南伯當下道:“在下之意,元夏外變不成,但可内變,如此也在混沌變數之内了。”
随後他大緻說了下自己的想法。
其意大概是元夏不去求克壓天道,而是在天道之下自成一體,仍是保留天序,由自己定拿規矩,比如修士修行就不再是由自身說了算,而是看無情天序,天序認爲你有利天夏,你就可功行上進,天序若不許,你永無可能上進。
其認爲這比元夏天序好上許多,同時也兼顧了原來一些特點,這般與混沌大道之間就沒有彼此無可退讓的沖突了。
羅鍾覺得有些意思,這也算是一個思路,但是這個人想法太天真了,這人以爲道法之争是什麽?哪有妥協的餘地?
但他沒有去說穿,隻道:“元夏與天夏的争鬥正在進行之中,你就想着改換元夏,不嫌想得太早了麽?等你們什麽時候戰勝了天夏再言吧,”
元上殿,上殿廣台之上,坐着十餘名元神修士,皆是擅長推算之人。這些人在長久推算之後,坐在最前方的一人擡首,對着站在對面的萬道人搖了搖頭。
萬道人沉聲道:“還沒有找到麽?”
那人道:“萬司議,恕我等未曾尋到。”
萬道人道:“此人絕無可能就此離開元夏,一定就在世域之中,你們一定要将之找了出來。”
那人無奈,隻得應下。
蘭司議這時走上來,道:“萬司議肯定其人一定在此?”
萬道人道:“除非他去了天夏世域,否則一定還在我處。倒是他可能去了天夏陣中,蘭司議,你認爲此人到了那裏就會安分下來麽?”
蘭司議一凜,嚴肅道:“應當不會,說不定此人還會與天夏合作。這樣可能是天夏在遮掩他的行蹤。”
萬道人肅聲道:“不管是天夏遮掩,還是他自己的本事,隻要他一現身,我們就必須知道他在哪裏。”
蘭司議看了看廣台上,道:“這些人幾乎是元夏最爲擅長推算之人了,他們若找不到……”
萬道人沉聲道:“還有一人,你去走一回,讓他給我一個結果。”
蘭司議知道他指的是誰,執禮道:“蘭某會盡力。”
他從此間退了出去,轉而行到了後殿,不久來到了一座偏僻駐殿之前,對着門前一名弟子道:“我要見穆司議。”
那弟子一禮,道:“穆司議說了,如果兩殿有司議到來,裏面請便是。”
蘭司議點了下,看來算到了自己會來,他走入殿中,穆司議站在那裏等着他,并對他一禮,道:“蘭司議有禮。”
蘭司議還了一禮,道:“穆司議,我等有事需你幫忙推算。”
穆司議道:“我可以幫助算一次,但是值此一次。”他已然退下去許久了,隻是霍衡上一次來找他,他給了一個建言,某種程度上妨礙了元夏,故而這一次定算,他當提供制壓大混沌的線索,算是還去此等承負。
蘭司議沉默片刻,似在與誰人溝通,過了一會兒,他道:“兩殿同意此見。”
穆司議聽到了兩殿答應,意味着自己承負可以解脫了,他稍作推算,便是知道了羅鍾存身的具體地點,朝其傳意說了一句,道:“你們可去此間尋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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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