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胧立駐元空,将自身氣意放出,随他如此做,他之道名也終是映入了元空之中,并爲諸位上境大能所知悉。
張禦此時看了一眼,見其道名喚作“靈瑕”。從此前接觸來過,這一位堅守己道的同時不乏仁心,這與燭相道人利己之性卻是有所不同。
這也正常,先天之靈的映身與先天之靈原身的道法大部分情形下是相近的,但是似他們這些以生靈之身成就的,映身則似更爲多變,其會是選擇何等道路,那事先誰也不知道,也不是主身能夠控制的。
這時他思索了一下,有了一個決定。氣意一轉,就往金庭落去。
此時金庭之内,五位執攝也正是在讨論關于殷胧之事。
太初道人道:“此人自有堅持,看來難以用此人完成我等制衡之策略。”
太極道人也是道:“此人所持之理,與清玄執攝等人更爲靠近,若是接納,或還會在某些事上反對我等。”
太初道人卻有不同意見,道:“此人之作用并非在其本身,若是将之招攬進來,也可讓其與先聖得見,映身也能爲我所用,從而入我金庭之中,何況其人也并非人身修道人成就,未必會與清玄執攝他們站在一處。”
說話之間,五人卻是感覺到張禦的氣意到來,便往前方看去,就見張禦形影出現在了那裏,一身玉白道袍,身繞湛湛清氣,背後是一團燦爛明光,雖未展現聖相,可也是氣意高渺,如立雲端。
五位執攝見了其人到來,也是鄭重了一些。在他們目注之中,張禦也是緩步來至近前,對着他們執有一禮,道:“五位執攝有禮。”
五位執攝也是還有一禮,道:“清玄執攝有禮。”若是面對其餘執攝,他們通常是不會如此禮遇,然而張禦卻用自身實力及戰績赢得了這等尊重。
太素道人問道:“清玄執攝來此可是事麽?”
張禦擡頭看向五人,道:“這一次乃是爲殷胧上神而來。”他頓了一下,“我願以金庭執攝的身份,舉薦殷胧上神爲金庭執攝。”
五位執攝有些詫異,他們不曾想到,張禦這回來居然是主動舉薦他人爲執攝的。
一般來說,新的執攝都是由他們所提拔。這是因爲他們本身就是金庭,而且他們掌握了清穹之氣真正的權柄,同時他們也是功行最高的五人,名分和力量皆是占據。
可是張禦此刻出言舉薦,也不能說不對,因爲其身爲執攝,名義上與他們五人是平起平坐,那自然也有這個權利。
并且以人身修道人的抱團,他此回之舉薦,肯定也是其餘幾位執攝的意見了,這的确不能輕易忽視。
太極道人開口道:“這殷胧上神此前拒絕我等傳意,現在我又能怎能入我金庭呢?”
張禦道:“據我所知,殷胧上神拒絕之時金庭并未正式降下谕令,且他所做之事,也是爲了完自身之道,并無太大過錯。
而這位雖未在天夏成就,可尊奉天夏之道念,與其餘先聖有所不同,再則,其本爲燭相先聖之映身,我若不相召,卻極可能被元夏喚了過去,這是平白增進元夏實力之事,不該放任。”
不過他很清楚,按照金庭、元一天宮雙方共同維護的道争來說,表面上一方多一些上境大能不礙大局,反正有定約約束,道争結束之前反正不會真的鬥戰起來。
可他認爲,雙方弄出這等近乎均勢局面,應該還是有其用意的,或許是爲了維持表面上的平衡,也或許是爲了給那些大能一些希望,不至于讓他們轉而投向大混沌。
可能這裏還有他看不透的原因,但不管如何,既然雙方表面願意維持,那他這麽說就一點問題也沒有。
五位執攝沒有立刻回答他,似是在考量,也似是對于他這個提議并不願意接受。
張禦看着五人,不待等到這個答複出現,他又抛出了另一個建言,道:“除此之外,我今日也是受元衡、白朢、青朔三位執攝所托而來,向五位執攝提出一事。”
他稍作停頓,緩緩道:“日後若是五位執攝需要提拔某位上境大能入金庭執攝權柄,還望能事先通傳一聲,我等既是執攝,決定新任執攝之前,也當是能夠提前知悉或是加以決定的。”
這個提議明面上是合情合理的,身爲執攝,憑何不能參與決定此事呢?縱然五位執攝認爲不能由除他們之外的人來決定此事,可并不能直接這麽說。
這一次,五位執攝更是陷入沉默之中。過了一會兒,太初執攝開口言道:“清玄執攝方才所言,不令靈瑕上神被元一天宮招攬了去,也确實有幾分道理的。”
太素道人認真道:“我等可以提拔靈瑕上神進入金庭。”
太始執攝則道:“至于提拔執攝事先定議之事,以後我等若有決定,當會提前通傳清玄執攝及諸位執攝一聲的。”
這裏說的是通傳,而不是商議,其實并不讓出權柄,隻是明面上看去好像退了一步。
張禦見五人已然同意殷胧之事,算是達成了一個目的,對于後一件事也就沒有再繼續追着不放。而且他也清楚,目前的情勢之下,這個權利實際上他們還争取不到,因爲他們的力量還沒有達到那等地步。
此事某種意義決定了金庭的走向,五位執是不會輕易讓渡出這些的。
不過此事可以慢慢來。等到力量足夠了,一切都是能夠水到渠成的。
他對五位執攝執有一禮,便就告辭離去了。
元空之中,殷胧因是貫徹了自身道念上進的緣故,所以此刻道名落下的同時,他也是尋到了自身之道。
此道爲“存純之道”,此道法在于彌補諸物之漏缺,使之在無盡變化之中得以維系下去。
不過這一切的前提,是變化仍然存在,天道仍在轉動,而不是固守不變,若是如此,那麽他的道法也無法伸張。
其實值此一點,就意味着他絕無可能加入的元夏陣中。
正在他看向元空之中其餘上境大能的道名時,一縷氣意過來,卻是金庭再度來召。
這一次他沒有再拒絕,而是順此而去。
對于加入金庭,也是他必須做的,除了進入金庭後自己才能獲得更多元空問對外,還因爲他有自身所需維護的東西存在。即便他現在改變了奉界,可若是無法保全成果,那麽這一切終究沒有意義。
且他所要做的,不僅僅是要維護一個奉界,而是要使秉持相近道念的世域都是維系下去。維護天夏道念算是他自身之選擇,可之所以做此選擇,也是他憑借着本能覺得這是最後能勝出的道法,所以他站在了這一邊。
于己有利,于人更有利。
此刻他跟随着氣意指引,落入了金庭之内,待形影顯現出來,見到五位執攝正站在淨水金蓮之上。
盡管燭相給他的氣意已是讓他知悉了這五位,可此刻真正見到,心神爲之凜然,因爲感覺之中,這五位氣意無邊無際,給他以十足的壓迫感。這也可能是因他此前拒絕而給予的回應。
他稍定心神,上前執禮,道:“靈瑕見過五位執攝。”
太初執攝問道:“此前我等相召,靈瑕上神爲何先前不應?”
殷胧鄭重道:“在下此前曾有過回傳氣意,若是諸位執攝不曾見到,在下于此重述,因我并非是元夏之人,也非金庭下屬,何況自身之道也未得貫徹,自是無心與外勾連,此并非是刻意針對金庭。”
縱然他想加入金庭,可他的态度并不谄媚,且還帶了一點強硬。因爲他知道,五位執攝不會太在意這一點,除非自己威脅到道争了。要是到那程度,那說什麽都沒有用。
太初道人道:“那麽靈瑕上神,現在你受我氣意接引來此,可是願意加入金庭了麽?”
殷胧道:“在下願意,在下十分不喜元一天宮,如今也唯有金庭可爲我容身之所在,但在下也知先前有錯在先,若是五位執攝認爲在下有所不敬,予以回絕,那也是理所應當,在下心中也無任何怨言。”
太始道人道:“你之所言,也算有理,隻是若入我金庭,自當按我金庭規序行事,不得再有那等違反谕令之事。”
殷胧見這五位有所松口,便道:“在下自當遵循。”
隻他心中明白,若是金庭要他所做之事違背自身之道念,那麽他還是會加以權衡的。不過這種情況應該不會多,因爲除了道争結果之外,大部分情況下,天夏和金庭的目标和利益近乎是重合的。
太素道人道:“既如此,還請靈暇上神收下印信,我金庭允你執拿權柄,并奉道而行。”說話之間,上方光華一閃,有印信飄落過來。
殷胧神情一肅,伸手将印信接了過來,并道:“謹尊上命。”
太素道人道:“既得授命,靈暇上神可以離開了。若到需要之時,我等自會下得令谕。”
殷胧道一聲是,再對着五人執有一禮,便是從金庭之中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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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