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司議與天夏方面一番議談,見天夏方面态度無比強硬,知這一次當是沒有什麽結果了,好在他本來也不抱什麽希望,隻是過來姑且一試。
可他還是盡最大可能周旋和試探,試圖探聽出天夏真正的目的和底限在哪裏。
尤老道和風道人都是滴水不漏的應付着,并适當透露了一些有意讓元夏知曉的消息。
到了後來,蘭司議見再也探聽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了,便以回去請示上層爲由,轉回到了兩殿之上。
他向上面幾位司議禀告道:“天夏這次決心甚大,但并沒有關上議談之門,隻是若無足夠打動此輩之物,看來是不會輕易退去的。”
向司議問道:“他們需要什麽?”
蘭司議便将之前談話的内容挑揀重要的複述了一遍,道:“此刻天夏正占上風,這個時候萬萬不會停下的,便是答應了他們,也不會當真執行。”
全司議肅聲道:“那就繼續打下去!”
向司議尋思了一會兒,道:“看天夏這态度,的确是要尋我的議談的,但很可能與上次一般,是想拖到一年周全之期前面,然後對我提出更爲苛刻的條件,那時候我等就不得不接受了。”
此間諸司議都是神情凝重,這确實是一個問題,他們都是料到有這個可能。
别看現在他們再度取拿鎮道之寶,好似元夏天序還能承受,可事情哪有這麽簡單,天道是在不斷變化,元夏天序則需保持穩固,這意味着每一處變化都要堵住或者壓制住,不然他們過去也不用花費十載時間來慢慢調整了。
元夏天序的每一個破綻和漏洞都需他們用鎮道之寶堵住,可現在不加調整拿取了兩件寶器出來,就意味着多出了個兩個漏洞。
别看隻是微小一點,可實際上卻是一個巨大的突破口。
現在還好說,到了一年周轉之期,天道勢必與元夏天序相互碰撞,那個時候如果不設法堵上這些漏洞,那勢必導緻造成更大的破壞。
那時天序或許就會如堤壩上的破口一般,在天道反撲之下将會撕裂開來,越來越大,直至倒塌,那麽他們辛苦構築的一切也就不存在了。
全司議斷然言道:“那就必須在周轉之期到來之前擊垮此輩,最次也要将之驅逐出去,若是做不到這點,那麽再考慮此事吧。”
過司議緩緩道:“涵周世道的陣器排布好了麽?”
下面有司議回應道:“回禀過司議,上三世那邊傳來消息,說是諸世道已然都是排布好了。”
向司議心裏呵呵一笑,心道動作倒是快。
想來是親眼目睹兩處世道的陷落,諸世道現在又實打實的面對天夏的威脅,卻也是不得不做出了妥協,往日裏怎麽也不願做的事以極快的速度完成了。
全司議道:“就算陣器都是排布好,鎮道之寶不能對抗之前,我們仍是無法出動,隻能盡量轉移人手了,我等需要做好再舍棄一處或兩處世道的代價了。
過司議緩緩點頭。
有了陣器,方便救援各世道,也方便調配力量。
以往諸世道拒絕,經此事後,恐怕就不會再有這個心思了。
元夏天序在正常情形下若有必要其實也能轉挪,但經過這麽一番變動,現在最好是不要輕易動用了。
向司議這時則是走前幾步,看向虛空深處,現在沒有了張禦,但是并沒有能扳回劣勢。
他心中想着,雖然上三世是想辦法把人弄走了,并說有一定可能此人永遠無可歸返,但說不定什麽時候這位又會出現,那就更爲難打了。
那時候他們莫非繼續抽調鎮道之寶?
這卻無可能了。
所以他内心倒是傾向于盡早和天夏達成妥協的。隻要日後能赢,付出的代價都是能回來的,何必計較眼前這些東西。
正觀望之時,忽然那見得那天中的“真一元瞳”再一次轉向,顯然又盯上了下一處世道。
他看了一眼,心道:“這是宏名世道?看來此處也難保全了。”
鎮道之寶的挪轉,并不像修道人一般需挪遁,隻要是氣機所及之地,那都是可以其去往之所在,所以隻要在“真一元瞳”氣機達及之地,都在此寶的攻擊範圍之内。
上三世中,雍道人站在殿台上,冷冷看着這一幕。
現在他這裏同樣沒有什麽好辦法,好歹兩殿還能拿出鎮道之寶與天夏較勁,他是拜上次戰敗所賜,連反制力量都拿不出多少了,也隻能希望能盡快将那兩件鎮道之寶取拿出來,下來好努力挽回局面了。
武廷執站在後方看着,元夏不會眼睜睜看着他們這麽一座座的将世道逐個破壞下去,肯定會想辦法的。
他們現在要争取在這段時間多破殺幾個世道。
隻是可惜張禦并不在場上,因爲按照元夏方面的說法,隻要道法傳承之人仍在,那麽世道還能再重建起來。
若是那一枚定真羅還在元夏手中,那麽建造起來當是更快了,隻要條件充分,那麽幾乎一瞬之間就能重新建立起來。
可這也并不是沒有意義,這幾處世道之中積攢了大量的修道資糧和各類物事,這些都是破毀了,這明顯也對元夏進行了削弱。
倒是此刻攻殺多是排名靠後的世道,損折有限,但他眼前隻能選擇,如伏青、東始、萊原等世道,都是實力強橫的世道,一來是距離較遠,二來守禦堅固,極可能也有鎮道之寶鎮守,那就不是那麽容易攻破的了。
這個時候,戴廷執忽然通過訓天道章來報:“武廷執,方才有人送來了一封傳訊,戴某已是看過了,需得武廷執親自過目。”
武廷執當下将那傳訊接來,發現卻是來自北未世道的傳訊,确切的說,是真龍族類那裏寄送出來的,落名之人乃是如今的族中長者易午。
易午本人得了祖師賜血,正在閉關之中,然而他功行差了許多,就算有決心有助力,短短時間之内,也并不能驟然去到求全之境,他留在外間的分身見到了天夏破毀世道的舉動,心中也是不禁多了一個想法。
這信傳上并沒有說太多,隻是說想一如之前那般将族人轉移去天夏。
武廷執看罷,心中有數,這個時候轉移什麽族人?這分明是話中有話,但他不了解這些真龍族類,有些事情并不能确定,便吩咐身邊弟子,道:“去把常玄尊喚來。”
傳命下去不久,常旸來到了主舟之内,并請到了他面前,對他稽首一禮道:“常旸見過武廷執。”
武廷執颔首還禮,道:“常玄尊,你在元夏十載,曾多次與北未世道打交道,對于此世道想必是十分熟悉的了?”
常旸謙虛回道:“不敢說十分熟悉,北未世道内部情形,常某大緻是了解的。”
武廷執伸手一指,那将傳訊拟化出來,遞給常旸,道:“常玄尊不妨過目。”
常旸伸出雙手,恭敬接來,他拿來看了看,用手撣了一下,笑道:“武廷執,這是想讓我天夏去攻打北未世道。”
武廷執沉聲道:“說下去。”
常旸笑道:“按信傳上面說法,北未世道現如今一個求全修道人也沒有,且也沒有鎮道之寶守禦,将這底細透露了,分明就是邀我攻打,北未世道内的真龍族類,易鈞子戰亡後,處境當是更爲艱難了,這時候易午想尋求我天夏幫襯,那是再正常不過了。”
他又舉了下信傳,道:“隻是元夏有道誓束縛,所以他不好明言,甚或連自己都沒有下定決心,不過沒關系,我若有意,可以幫他下這個決心。”
武廷執深思片刻,很快有了決定,道:“稍候我會令人攻襲北未世道,常玄尊,你去與那真龍族類溝通,其若沒什麽反抗,那就設法将他們帶了回來。”
常旸道:“常某奉命。”又擡頭道:“常某一人怕是不成。”
武廷執沉聲道:“我會讓焦堯道友與你一同前往。他既是真龍族類,也是求全之人,由他出面,當是合适。”
常旸欣然領命,道:“既是有焦上尊幫忙,此事當能辦得妥當了。”
而這個時候,本來安坐在後方無所事事的焦堯忽然一個激靈,似乎感應到了什麽,他張望了一下,見張禦還并沒有回來,不禁搖了搖頭,暗暗松了一口氣。
隻是這時候,感覺有異,心裏一緊,将一枚晶玉拿了出來,内裏傳來了武廷執的意念,卻是要他前往北未世道,在拿下此處的同時,設法将那些真龍族類接入天夏。
這次他神情倒是嚴肅了幾分,沉吟道:“元夏這裏的真龍族類麽……”他口中回道:“武廷執,焦某會盡力而爲的。”
武廷執與焦堯交流結束後,忽然察覺到了什麽,他擡頭看向上方的虛空,自進入了元夏之後,就能感覺自身到了一股制束,雖然不算太嚴重,可多少有些影響,然而現在卻是松脫了幾分,盡管很微弱,但确确實實是發生了。
若無意外,應當是元夏在将那維持天序的鎮道之寶抽取出來,這樣的話,他們的動作必須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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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