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夏兩殿此刻需要更多時間來調配整合力量。天夏來得實在太快了,快到他們根本還沒能完全排布好就來了。
按兩殿原先的打算,他們是想依托兩殿迎戰天夏的。
因爲兩殿本身所在的元墩同樣也是一個鎮道之寶,雖然涉及到天序根本,沒法輕易啓用,但是守禦能力沒有問題的,然而天夏去打諸世道,這就讓他們不得不轉變策略。
從大局上說,若是通過犧牲一二人手,能夠讓他們把内部理順,那麽他們是願意的。
可是他們同樣也希望看到師司議這次真的有對付張禦的手段,除去了此人,剪除此一威脅,那麽元夏再一次發揮自身的長處,哪怕拼消耗也能将天夏的力量耗盡。
這時有弟子到來報,道:“啓禀諸位司議,三上世傳訊,常英世道的榮上真已然戰亡,不過還是将一部分弟子救了出來了。”
諸司議聽了這消息,也是内心複雜。
兩殿和諸世道既是對抗也是合作,但是自分立世道以來,元夏還是第一次遇到外敵到來将某處世道攻陷的。
全司議道:“那攻打常英世道之人并非那張道人吧?”他又道:“常英世道雖然在諸世道中排名靠末,可是如此之快就被拿下了,天夏之中看來除了那張道人,還是有厲害人物的。”
過司議道:“再如何也不及那張道人對我威脅來的大,我等兩殿負有守禦之責,常英世道之事,不能再是重演了。”
向司議在一旁沒有參與兩位大司議的讨論,心中想着,諸世道遭此一回創擊,倒也未必完全是壞事,以往諸世道中許多人隻是看着兩殿對抗,自身好像置身之外一般,經此一事,算是有了切膚之痛,下來再調整人手,也就不會再推三阻四了。
天夏舟隊之中,諸廷執這時面色嚴肅,元夏因爲明明知道張禦的手段,這次還敢于派遣人手過來與他交戰,他們也是想到,元夏方面肯定是自認有了克制張禦劍法的手段了。
武廷執信任張禦,也了解他的本事,但爲了确保事機穩妥,他伸手按住前方晶玉,傳意言道:“尤道友、嚴道友、還有焦道友,你們注意留意張廷執那處,若是有什麽變故,還望三位能加以援助。”
尤老道三人都是應下。
焦堯口中回應着,心裏卻是想着,張廷執上前鬥戰,大約是用不到他們的。以張廷執的本事若是應付不了來敵,他們想必也是同樣應付不了的。
金舟之中,師司議見到那一道星光直往這邊過來,他沒有繼續等在舟内,而是直接就從飛舟之中走了出來,迎着那浩蕩星光,在虛空之中站定。
那宏大星光來至近處,便是化散開來,張禦持劍自裏走了出來,腳下雲芝玉台向外飄繞着一縷縷星屑靈光。
師司議執有一禮,道:“上殿司議師少圭,在此領教張上真高明。”
張禦看了他一眼,也是擡袖而起,還有一禮。而這一禮之後,兩人身上氣機同時變得高漲了起來。僅僅隻是對峙了數個呼吸之後,他身上傳出一聲劍鳴,便已有一道劍光從他身上飛出,朝着師司議斬殺而去。
他自然也是清楚,元夏派遣這一位到此,說不定有壓制他的手段。此人不先出招,明顯就是等着他先動手。
而有的道法是需要他的施展出手段方能發揮出真正威能的,可即便如此,他沒有絲毫遲疑。他是不可能因爲這點顧忌而站在那裏什麽都不做的,而他的身上穿着護持寶衣,還有命印分身替避,便是一些道法的克壓,他也并不畏懼。
故是這一劍,依舊是帶着一往無前之勢對着師司議斬了下來!
這一刻,兩邊都是看着那一道劍光,等待着事情的結果。
而與師司議同來的駱道人卻是站在金舟之中并不出去,隻是此刻緊緊盯着雙方對戰所在,眼中幽光閃爍。
師司議面對那一道襲來劍光,卻是站在那裏沒動,雙目無比沉凝,與此同時,有兩道晦澀氣機從身上湧起,那劍光毫無滞礙的從他身上一閃而過。
然而這一劍過處,他卻依舊好端端的站在原處,并沒有如以往那些遭受了斬諸絕的修士一般被斬殺了去。
他的道法名喚“延死追生”。他可以借劫數命機之轉,自行調運自家之生死。而從道法運轉的那一刻起,他便是已然是亡了,且在道法作用下,此事會在三天之後才會應發。可是因爲他已然死了,所以外來力量沒有可能再殺他一次。
而因爲他是敵人之故身亡,所以他若是能在這段時間将内将對手殺死,那麽殺他之人因爲已然不存,削去了這段因果,那麽他就能借此周轉,調運生死之變,再得複還命機。
三天時間其實不算長,其實一般求全道人的鬥戰往往持續很長時間,三天時日他未必拿得下對手,可他隻要除掉敵手就好,這裏面不拘是用自己手段還是借助他人之手,那都是可以的。
并且在這段時間内,敵人的大多數殺招對他都沒有用,反而他能對對手進行傷害,這樣他就能将張禦拖在了這裏。
元夏方面諸司議見到師司議挺受一劍而絲毫未損,許多人不禁面露喜色,因爲他們發現,自己終于找到了克制張禦之法。
求全層次這個層次的鬥戰,各種道法千變萬化,勝負往往難以預料,但是隻要小心謹慎一些,通常很難分出生死,可是張禦偏偏打破了這個常規。
這裏主要就在于那一手劍法,但這既是最強的一處,同樣也是最弱的一處,隻要限制住了這一點,那麽此人就無可能與他們較量了。
師司議這時也沒有主動進攻,因爲他們從流轉來的消息得知,張禦身上可能是有寶衣護持的,就算他出手,也奈何不了其人。
但是除此外,他還有另一個手段。在他來之前,曾與某一位同道見過面,并由其施展了另一個道法在身,所以他方才應劍而起的道法并不是一道,而是兩道!
此道法乃名“瑞空劫轉”,就是可将自己所受劫數挪轉到張禦身上。
盡管這裏有許多苛刻條件,但他之前都是完成了。在張禦向他揮劍的那一刻,就已經默認接納了這個道法,所以三天之後,哪怕他就此應了自身道法,這道法也會将結果挪至張禦處,從而緻其死命!
若是他們的道法是兩條命機之線,那麽就在三天迎來交彙。
換言之,張禦一劍之後,結果已然注定,其人必死無疑!
張禦見那劍光去而無果,倒是沒怎麽意外,在出劍之前,他已然有了一定預料,不過這此劍斬了出去,激引了對方的道法出來,卻也是讓他看到了其中一絲玄機,并且能分辨出其中先後應發了兩道道法。
他無法具體看出這兩道道法是什麽,可卻能看到這等道法出現之後,自身氣機在往絕生寂滅方向陷落下去。
他很清楚,斬諸絕還沒到克壓所有道法的地步,何況事先已是洩露出去了一些情況,對面有了準備,自是可以用上針對的手段。
這就是爲什麽純劍問道之法難以走通了,你保不準就會用到克制你之人,而一身本事全在劍上,一旦遭受克制,那就沒有什麽應敵之法了。
可他并不是隻走斬諸絕這一道之人。
他眸中神光微閃,對方無論怎麽做,終究還是在于道法之運轉,隻要還是道法,那麽就是可以被制約的。
他此刻一甩袖衣袖,站定法駕之上,凝視着師司議所在,便是喝了出一聲宏大道音,道:“敕封!”
不管你是生是死,都有道在其中,而大道之印勾連大道,撬動了大道,也便是擁有了壓制道法的力量。
這一聲道音傳遞出去,師司議頓時渾身一震,他感覺自己的道法在一瞬間被禁絕了,所以他露出驚震之色。
道法雖被禁絕,可是那所形成的結果,卻不會就此消失,隻是立時回到了其原本該是在原點之上。
他隻是眼神動了動,随手伸手指向自己的眉心,他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在結果完全應發之前再度将命機向後挪轉,隻是當中可能會就此舍棄一些自身的根本。
這本來是可以做到的,然而此時此刻,另一個道法因爲他道法應兆的牽連,此刻也是同樣應發了出來,等于此刻在原本的負擔上又加了一重上去,他頓便無從承受了。
一股潰散氣光自腳下開始出現,向上飛速蔓延而去,最後僅有一隻手指向了頭顱消失的地方,在停頓片刻後,便帶着一絲不甘在一陣靈光之中消失不見了。
張禦看着此人消失,神情淡然。
這位敗的并不算冤枉,除了身上寶衣,他還擁有能遮蔽鎮道之寶的大道之印,這位一人過來與他對抗,無有鎮道之寶的支援,又如何可能勝?
他擡頭看向兩殿之所在,說到底,自始自終,他所需要應付的最大威脅,都是來自上方鎮道之寶可能的圍殺,而從來不是某個修道人。
……
……
PS:今天有點頭脹,狀态不好,所以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