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龍子這一語說出,鍾甲道人等人神情更是不好看。
兩界通道縱然被封閉,可不意味着他們就失去遁逃之機了,他們本來是還有自絕此身這一條路可走的。
可是他們在出來之前,神氣都寄托在了“索神圖”上了,盡管這東西在面對張禦的時候沒什麽用,可是驚龍子一開始依舊讓他們這麽做了。
這東西的作用是可以讓他們及時斷絕假身,從而正身不受牽扯,可是這東西本來是用于索神捉身的,所以在此物籠罩之下,卻也可以讓他們無法做到此事。
故現在他們卻是連自絕性命亦不可得。
鍾甲道人念頭急轉,發現他們其實還有一線機會。
方才“索神圖”受了損傷,被收了回來等待時機,此刻正在易鈞子的手中。
他素來知曉易鈞子與驚龍子之間因爲昔年一樁故事,導緻兩者關系并不和睦,而且方才似也是默認和他們一起合作對付驚龍子了。
若是其人願意解脫他們的寄氣,若是動作足夠快,那麽驚龍子可未必能夠及時行使權柄,可前提是需分散其人注意力。
這裏他也有了通盤考慮了,于是先是傳意于所有人,得了回應之後,他再不遲疑,伸手一拿,卻是陡然以法力攝住了那枚“變知魚”!
大半寶器權柄的确都在驚龍子手上,可這一枚卻隻是他從兩殿借來的,隻有運使之權,而沒有主馭之權,這意味這東西都可以運使。
此寶要是能奪入手中,那麽隻要将之變化成“鑿空鏡”,那麽稍加影響,洞開一條縫隙,那麽他們就有一定機會離開這裏。
驚龍子見他來奪,目光一閃,也是以法力相攝,但是這個時候,鍾甲道人卻是大聲道:“一起出手。”
這一聲說出,在座這些求全上真,卻是一起運使法力,幫助他從驚龍子手中奪取此器。
驚龍子此刻不是上境大能,縱然氣機在揚升過程之中,可也不可能與這麽多同道争奪此寶,法力一時之間也是被牽制住了。
鍾甲道人見狀,這時忽然喝道:“就在此時!”
他本意是在提醒易鈞子,讓他把“索神圖”祭開,把裏面的神氣放了出來,好讓諸人得以脫身。
然而,易鈞子卻是沒有動。
驚龍子哂笑一聲,他放棄了變知魚,任由鍾甲道人奪去,而自己伸手一拿,卻是從易鈞子手裏輕易将那索神圖拿了過來。他托着此圖,悠悠言道:“你們難道不知道,易宗主他是站在我這邊的。”
易鈞子默不作聲。
他們兩個人之間必會有一個勝出,雖然現在還未曾分出勝負,但是赢面已經偏向于驚龍子了。可哪怕是他輸,他也是不會中止此事的。
因爲當赢家吞奪敗落之人,并且兩者一旦融合,他們将成爲一個全新的真龍,并獲取另一個人全部的憶識,屆時到底誰是誰也未必說得清楚了。
鍾甲道人吸了口氣,他沒有去想易鈞子爲何會與驚龍子站在一處,現在想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所幸“變知魚”已是拿到手裏了,有了此物,那麽一樣可以嘗試脫離。
他退開幾步,與諸人站在一起,并試圖照着那鑿空鏡變化此器。雖然此寶不在此地,可是氣機就在兩界通道之中,故也能嘗試變化。
驚龍子呵了一聲,卻是由得他們去做。
“變知魚”這東西便可以變化成鑿空鏡,那也要一時半刻,沒有這麽快,就算成功了,又怎麽可能對上真正的鑿空鏡?
何況天夏願意看到他們走脫麽?
方才元夏域内過來的傳訊他也看了。兩殿之人求全道法之人最後隻得一個走脫了,甚至連自絕都做不到,這無疑說明天夏有制約他們的手段。
他等着看就是了。
鍾甲道人見他沒有上來阻止己方,也是稍稍放松,說實話,現在驚龍子身上的氣息越來越是可怖,已然到了讓人心驚的地步了,再說名義上這位還是主持大局之人,不到迫不得已,他也不想和這位對着幹。
他一邊盯着驚龍子,一邊運化手中的“變知魚”的變化,隻希望此寶器能夠變化的快一些。
天夏這一邊,韋廷執忽然道:“首執,元夏似乎是自己将兩界通道給封堵起來了。”
鍾廷執道:“首執,恐怕是元夏那裏發生了變故。”
諸廷執點頭。本來求取上境就是不正常的情況,元夏又豈會允許?所以内部出問題那是一點也不奇怪的。
陳首執果斷吩咐道:“立刻祭落盅玉繭!”
不管那裏現在是什麽情況,先制束住此輩總是沒有錯的,而且現在張禦也已經快要到了,借着這等機會,不定能将此回來犯之地殲滅在于此!
随着他傳命一下,立時有一股力量籠罩到了元夏廣台之上,由于諸多寶器與天夏寶器牽制住了,對此根本沒有應對之能。所有人都是第一時間察覺到了變故。
兩殿那邊的傳訊有些語焉不詳,可是結合此般情形,他們馬上明白兩殿之人到底是如何落敗的了。
正感覺不妙之時,忽然見到一道劍光有若貫日長虹,此刻正穿破重重禁制,直往大台上殺來!
經曆了上次鬥戰的鍾甲、虞月、萊鳳明、崔子因等四人對景象不可謂不熟悉,他們都是神色大變。
“此人又來了?”
鍾甲道人看着手中變知魚,見其還未能成型,表情卻仍是冷靜,他傳聲道:“諸位不用慌張,這張道人不會察覺不出驚龍子有問題,若是到來,必也是先殺其人!”
諸人一想,精神微振,此言的确有幾分道理。
似隻是一個呼吸過後,廣台之上的陣璧如琉璃般破裂而去,一先一後兩道光華落至此間,光芒一散,張禦與正清道人自裏走了上來。
張禦一擡頭,目光凝定在驚龍子身上,其人氣機強盛,而且在不斷拔升之中,似乎隐隐要突破某個臨界點了。
這個人乃是當他當先需要斬除的目标!
不過當他表現出對付此人的時候,卻發現台上其餘人卻都是往兩旁退避,這種退避不是之前那種避敵,而是主動将驚龍子讓了出來。
他心下了然,顯然這一位也是諸位希望能夠鏟除的。
這沒什麽好說的,既然不來阻攔他,那麽自也省卻了他一番功夫。
驚龍子此時看到了張禦,面上露出驚異之色,現在他的氣意不斷上升,不斷向完滿真龍靠近,也能看到許多以往看不到的東西。
在他的眼中,張禦神氣高渺,直透虛空,好像去到了一處莫名之所在,似乎随時随地可以與道相合。
他自語道:“難怪,難怪。”
先前他對于張禦斬殺諸多上真之事感到非常不理解,不知道這是如何做到的,可是此時此刻,他卻是能理解了。
這樣的人,隐隐然已經站到了上境的關口之上,甚至與高渺之上合化共鳴,有了同一之勢,這樣的人有這等手段,那也沒什麽好奇怪的了。
張禦此時也不多言,把劍一振,踏前一步,對着廣台之上的驚龍子揮劍就斬!
一道劍光無比順利的從驚龍子身上一劃而過!
驚龍子站在那裏,沒有任何閃避的動作,唯有眼神十分深沉,然而衆人此刻看去,驚異發現他氣機絲毫未變,似是并未受那劍光絲毫影響。
衆人正又驚又疑的時候,場中忽然有一名求全道人神情一變,似是想說什麽,可還沒來得及開口,身軀便轟然化作一陣氣光崩散了。
元夏諸修一見,頓時反應過來,驚呼道:“索神圖?”
驚龍子的聲音此刻以意念形式傳遞到諸人心中,“不錯,正是索神圖!此人看似斬我,實則是在斬汝等!”
“索神圖”拘束了諸人的神氣,借助此物,他将自己的神氣收斂,卻将其中某一人的神氣主動送到了張禦的劍刃之下,用此代替了自己,于是其人也是被當場斬殺了。
諸人驚怒之時,心底又泛起起他的悠悠語聲:“諸位,你們若是不上前阻止此人,那麽就等着被此人一一斬殺吧,若是你們願意挺身受死,那也由得你們。”
諸人聽了他這話,心中又驚又怒,同時對其暗恨不已。
受此制束,若是他們一個個坐着不動,那麽就隻能眼睜睜将驚龍子将他們一個個送到張禦劍下,以此替自身受過,
眼下若是不想毫無抵抗之力的殺死,那麽唯有主動上前與張禦交手了。至少這般做還有着一點生望,若是不動,那卻是必死無疑。
諸人念頭轉動極快,幾乎是在驚龍子語聲傳至後,就立刻祭動身上道法,往張禦所在壓了下去。
而就在這時,一道浩蕩清光自廣台之上綻放開來,似其中容納不下任何污穢外濁,虛空亦爲之驟明,竟是将諸人這一擊給擋了下來。
正清道人站在那裏,身上寶衣光華閃爍,外間清氣浩浩,若托虛空,他平靜道:“張廷執,此處交由我便好。”
張禦一點頭,眸中神光一閃,腳下一踏,大袖蕩起,便再是仗劍而上!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