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之中,廣台之前,張禦足踏雲芝玉台,手持劍器,飄然來至平道人前方停落下來。
平道人看着他到來,主動對他執有一禮,道:“這位想必就是天夏的張上真了?”
張禦擡起雙袖,也是回有一禮,道:“正是。”
平道人眼中露出毫不掩飾的欣喜之色,道:“我聽說張上真鬥法之能高明,今日有機會讨教,實乃我之幸也,卻不知我之道法,張上真可是知曉麽?”
張禦看向他,颔首道:“我正是聽聞了尊駕擅長鬥戰,故是特來領教一番。”
平道人更爲興奮,他也正是需要一位鬥戰能手與自己交手,每一次交手,所得成果都是推動他道法往上走的資糧。
終道離他尚遠,抓住眼前方才是緊要。張禦從身份實力等各方面來說,無疑都可算得上是一名上好對手。
他此刻看見張禦目光往廣台上面移去,卻是鄭重言道:“張上真不必擔心,平某與你之戰,乃是公平之戰,絕不會有第三人來插手,平某也絕不容許!”
而此時此刻,元夏、天夏雙方上層都是凝注着這場鬥戰,元夏廣台之上還都是面帶幾分輕松之色,底下還有指指點點,因爲他們縱然鬥敗,有鎮道之寶護持,也不會傷及根本,反而對面卻會暴露手段來。
天夏這邊則是異常重視。
張禦鬥戰能力自不消說,尤其是身份,僅次于陳首執的次執,更是玄法開道之人,更不用說訓天道章靠其一力維系,其人之安危可謂重要無比。若不是此回在天夏主場,玄廷是不會讓他輕易出戰的。
平道人此刻已是有些迫不及待了,他眼中生出光芒,鄭重道了一聲:“得罪了!”說話之時,他已将自身根本道法展開。
張禦眸中神光一閃,看去其根本道法之上,這位的道法可是一點也不加掩飾的,故他也是看得清清楚楚。
從眼前來看,這人道法的确如方景凜所言一般,能夠遮住他人道法一瞬,甚至連遁變道法都可能逃脫不了,可入神鬥戰,那麽一瞬也是夠了。
但能攔住别人道法,卻未必能攔住他的道法,尤其是他除了“正禦中天”之法外,還有青朔,白朢二人的道法,便不出其他手段,三法齊下,令其擋無可擋,直接就将之鎮殺!
隻是他來此并非是爲了鬥戰,也并非是單純爲了赢過此人,而是爲了驗證自己是否能夠在鎮道之寶的遮蔽下斬殺來犯之敵。
若是能夠成功,那麽無論是他個人還是天夏,計略都不必要做太多調整,都可圍繞着這此術做一些布置。
若不能成,那就要進行另一番排布了。
這時随着上方道法展開,也随之一道光芒罩定了他,這是入神入意,與他在神中交戰,對方既然願意如此,那卻也好,至少神中之戰,外人難見其中到底發生了何事。
他此刻伸手握住劍器,緩緩拔劍,而這個時候,身後六枚道箓浮現,内有敕文浮現。
他根本沒打算與其做什麽神通道術之間的較量,這次是兩家之争,并不是公平論戰和私鬥,他既有手段,那自是不會使自己順從敵人,将自己拘束在别人道法之中的法力,而是要使用諸般手段将之斬殺。
平道人在看到那六枚道箓之時,神情不禁一變,不知道爲什麽,他忽然感受到了一股莫大危險襲來。
同時令他感覺不妥的是,張禦的根本道法并未曾出現,也就使得他的道法攔無可攔,雖然這也是他所期望的,可等于蓄勢一擊落在了空處,總覺得十分不舒服。
可他不及去想這麽多,随着張禦的長劍從手中拔出,一股殺伐斬絕之氣勢從身上勃發而出,鋒銳之感幾乎直迫眼眉,明明劍器未曾斬出,可他感覺自己已然有一種劍刃加頸之感,
這種危險感覺,直令他毛骨悚然,背脊泛起涼氣似乎沖上了天靈,但這也是刺激的他氣機猛然拔升,并大喝了一聲,身上諸般法門齊齊發動!
緊接着,他便看到了張禦一劍朝着自己斬來!
他死死盯着那斬來劍鋒,入神之戰其實有一樁好處,那就是念動即變,對手那裏也不會有什麽看不清的舉作。
這樣一來,任何迅快道術神通,他都能及時反應并作出反制,畢竟從道理上說,沒有什麽是能快過心念的。
這也是他占便宜的地方,若是出神之戰,絕沒有如此之快,所以比之在外鬥戰,他的實力在此則更要強盛一兩分。
這一點他是絕不會去與對手去說的,畢竟這就是他的道法,占據優勢又有什麽不對?
所以這表面看似公正,實則不公!
可鬥戰從來都是無所不用其極的,隻要赢了,得了實利,其餘一切都算不了什麽。
隻是此時此刻卻是有些不妙,他發現斬來這一劍疾若流光不說,且隐隐罩定了他,似乎自己避無可避,擋無可擋。
這一瞬間,他催發運轉出了百餘種自己所掌握的神通道術,可以說這是他所能做出的極緻了。可這一切在斬諸絕之下卻似薄紙一樣被輕易撕開,連半分阻礙都是沒有。
劍器直直斬下,無論哪一種道術,哪一種神通,在這一道劍光之下如泡影破碎,旋生旋滅,旋起旋落,那種種絢爛之美,宛如煙花,不過是一場夢幻。
待那一道避無可避的劍光貫穿神意,從他身上一斬而過後,隻留下了一縷明燦餘光。
平道人怔在了那裏,目光之中微微有些複雜,他是想要一場酣暢淋漓的鬥戰,然而結果卻是對方一劍斬下,諸法破碎,神氣俱消。
而更令他難以接受的是,這一劍不但殺絕了他的生機,亦是斬斷了他的道。
可至到此刻,他仍是不曾見到對方根本道法。
他是完完全全的敗了。
他盯着張禦道:“這一劍叫什麽?”
張禦看了他一眼,緩緩道:“斬諸絕。”
言畢,他手腕一轉,還劍歸鞘,“锵”的一聲,周圍籠罩的明光頓時破散,神景崩塌,又回到了現世之中。
而對面平道人此刻仿佛隻剩下了一具空殼,受那劍鳴一激,倏然爆散開來,化爲一團璀璨了氣光,再是散失在了虛空之中。
張禦立在虛空,袖袍随氣光飄蕩不止。他仰頭看着上方,方才他出劍斬殺平道人的時候,的确有一股力量降落下來,似乎想要将其人生機提前斷去,但是着一股力量被他溝通上層力量的六印隔絕在外,未能落下。
事實證明,隻要提前遮擋,他依舊可以執劍斬殺對手!
而元夏、天夏兩邊都是在等待結果,見兩人對峙一瞬之後,平道人身影驟然爆散,反餘張禦一人站在那裏,天夏這邊無不是精神大振。
相反,元夏這邊諸人則是個個神情微肅,平道人的實力他們都是清楚的,道法雖然簡單質樸,可實力不容小觑,抛開根本道法,純論鬥戰,他們自認也是難勝。
可現在居然敗在了張禦之手?
諸人心下都是警惕了起來,這人實力果是不俗。
淩靈子也有些詫異,這平升之居然敗了?後者可不是一般的善戰,雖然因爲身份差異,他們沒有比鬥過,可對其能力卻是認可的。
“這麽看來,那張禦果然不可小觑,下來……”
隻是這個時候,他忽然察覺到了一絲不妥的地方,猛然向平道人敗亡的地方看了去,面色也是一變。
因爲他此刻似是察覺到,平升敗落之際,似并不像是被寶器提前蔽絕生機,而倒像是被直接斬滅了。
他神情不禁一沉,心念電轉之間,立刻向着一名弟子傳聲道:“立刻向後方傳訊,給我問清楚平上真的此刻的情形,要快!”
底下那弟子立時奉命,匆匆而去。
張禦沒管廣台上面怎麽反應,他沒想着能夠完全遮掩,他也是不會等待上面查清楚原委的,站在那裏擡袖示意了一下。
身後方景凜等五人見他這舉動,當下各自分散開來,開始對着廣台周圍的陣禁和守駐星辰下手。
前方這處廣台乃是諸陣之中,雖然他們殺到了腹地,可實際上若是不将周圍的守禦清除,那是壓根靠上不去的。
五名上真同時催動自身道法,破壞力可謂極強,本來圍繞在廣台四周密密麻麻的星辰也是一枚枚熄滅下去。
張禦則是望着大台上端,若是元夏不準備遣人下來,那麽他就将周圍夷平之後,再是直接殺了上去。
淩靈子冷眼看着周圍的舉動,他不确定平道人生死之前,他是絕不會遣人下去的,天夏要破壞,那就随意破壞好了,哪怕廣台被破壞,隻要人還在,大不了向後往撤。
有着定真羅在手,有着無數寶材,什麽東西都能再運化了出來,可若是正身消亡,那就怎麽也無法挽回了。
台上在沉默之中等了許久之後,那名弟子終是轉了回來,并向上禀告道:“上真,已是請人去往平上真修行的秘府之中查看,隻是進去之後,卻是空無一人,隻餘下一些散碎之物,經過世道之内确認……”
他低垂着頭,似不敢看上方,道:“平上真,已然形神俱滅了!”
……
……
PS:後續有些情節要再考慮下,今天就一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