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瑞卿與張禦議定後,他告辭出來,離開清玄道宮,正要乘飛車返回駐地,光芒一閃,明周道人出現一旁,稽首道:“俞玄尊,這是廷執讓交給玄尊的。”
說着,他遞過來一幅冊卷,“廷執關照過了,此物給予玄尊護身,必要之時可以打開。”
俞瑞卿接過收好,鄭重一禮,道:“多謝明周道友,還請道友代爲謝過廷執。”
明周道人打一個稽首,随後目送俞瑞卿乘坐飛車離去。
俞瑞卿回到了道宮之後,因爲之前出使事宜都已是備妥了,所以他此刻隻需向下傳遞谕令,定下日限,令各方等待出使之人準備出發便就可以了。
交代好一切後,他通過訓天道章,尋到自己徒弟嶽蘿,道:“徒兒,爲師此番要去往元夏爲使,前方也和你說過了, 爲師雖不是正身前往, 但是駕馭外身,也需閉關持定,故而下來一段時日内不能教導你功行了,你需認真修持, 爲師回來要加以檢驗。”
嶽蘿眨了下眼, 道:“老師,弟子能和你一起去麽?”她對于元夏很好奇, 也想去看看, 而且和老師一起去,功課什麽的, 想來不需要做了吧?”
俞瑞卿倒是不想她提出這個要求, 看着她期待目光,緩緩道:“也好,左右也隻是外身, 而且去個數月也不成問題。”而不等嶽蘿欣喜,他又道:“你在我身邊,我也能督促你的功課了。”
嶽蘿呆了一下,問道:“可是老師,外身還能鍛煉麽?”
俞瑞卿道:“外身不能修行,但是道理卻能聽得, 道理一明, 修行自也不難,不過是一些苦磨功夫, 徒兒放心,這回是一個好機會,爲師會盡量将一些道理說與你知, 讓你記下。”
“好吧……”嶽蘿不禁微微有些氣沮,不過稍候還是振作了一些, 畢竟老師給你專門開小竈, 那還有什麽不好的?
她與俞瑞卿談話結束之後, 想了想, 和一衆好友打了聲招呼,因爲下來她可能“消失”幾個月了, 不得不提說一聲。
兩天之後,到了出發之日,所有使團陸續乘上了事先備好的金舟。
嶽蘿身位俞瑞卿的弟子,這回自也是跟在他的身側, 隻是她才入了主艙, 向自家老師問過禮後, 看着站在不遠處的白果,心下好奇, 暗道:“這個小童怎麽在這裏,這是老師新收的師弟嘛?”
俞瑞卿看到她目光, 便道:“這是清玄道宮的同道,你喊白師叔就是。”他覺得白果氣息有些奇怪,好像不像修道人,但是毫無疑問與他是處在同一個層次的。
嶽蘿哦了一聲, 上來萬福一禮,道:“見過白師叔。”白果雖然是小童模樣, 可卻動作看着老成, 而且修道人可不能看外表的年齡, 她知道一些前輩, 許多就是如此。
俞瑞卿見所有人都是到齊, 再是鄭重交代了幾句,便是下令啓程,飛舟便即緩緩升空,随後化一道金光,射入了都阙儀開辟的兩界通道之内。
張禦負袖立在清玄道宮的廣台之上,目送飛舟遠去,俞瑞卿這一行人乃是第二批使者,下來還有第三批,第四批。
此前與元夏的接觸,俱是上層修道人的交接。哪怕鬥戰,也是上層修道人之間的鬥戰,而且全都被擋在了虛空之外, 内層沒有受到任何沖擊, 所以低輩修道人對于元夏的了解隻是存在于概念之中。
但是這些人終究是未來抵抗元夏的主力,他們不能隻從道聽途說中了解元夏, 那是十分片面的, 也不夠直觀。
下來這十年之中,他會設法讓下面的修道人讓盡快認知元夏,最好的辦法就往元夏派遣使者,并進行一批批的輪換,讓他們建立起足夠認知。而因爲是外身,所以不怕有什麽問題,同時還可遮掩他往裏元夏投放的魔頭意識的計劃。
他站了一會兒後,回到了道宮内殿之中。
韋廷執給予他的“伏魔寶典”,讓他對于如何補全靈性意識的缺陷有了新的認識。
其實所謂的“魔頭”,隻要壓制在一定範圍之内,那麽對人反而是有益的,前提是你對他們有足夠的認知,但若超脫這個限度,那麽就有極大危害了,這才是可以投入元夏,并掀動元夏内部禍亂的關鍵之所在。
且還他發現,魔頭之物千變萬化,可是最重要的實際上是根本之寄托。這個寄托也是決定了魔頭的上限。
若是這個寄托足夠堅韌,那麽就能承載足夠多的變數,元夏便是發現端倪,隻要這個根本寄托無法破解,那就不可能真正解決掉此物。
道理上說,以元夏的能力沒有什麽是不能破解的,要是一旦發現對自己有礙,肯定會下手消逐,所以他本來做好了打算,元夏消逐了舊有的魔物,他就投入新的魔物進去,以此反複對抗,總之要綁住元夏的手腳,令之不能全力顧及天夏。
可是一通探研下來,他忽然想到,自己未必不能以大道之印爲承載,因爲魔物之流,其實也在大道變化之内,大道同樣可以承載其變化。
而且大道之印乃是大道之觸角,幾乎沒有破解之可能。
還有一點,元夏以己道代天道,但是又無法完全隔絕大道,所以若是用大道之印,難得可将觸角侵入元夏己序之内,或許連天道都會偏向他這一邊。
不止如此,他或許還可以借此在元夏建立另一套訓天道章,令元夏的底層、中層與上層完全割裂開來。
設想是不錯,他也不難研造出來這等魔頭,可能否将之順利送入元夏界域之内,這是一個根本問題。要是不成,以上一切都是空談了。
現在隻等白果那邊去到元夏之中,他便可以開始嘗試了。
俞瑞卿這一邊,經過數天穿渡,已然來到了元夏天域之内。
嶽蘿看着天上一團團璀璨星雲,好奇道:“老師,這就是元夏麽?”
俞瑞卿略帶嚴肅道:“這便是元夏,那一團團星雲,便是三十三世道之所在了。”
嶽蘿看過去,一時也爲元夏世道的底蘊而感到震撼。一處星雲之内不知有多少星辰,若是上面皆有修道人和人口,那底蘊真不知有多少深厚,何況這樣的世道竟有三十三個之多。
一時她也有些恍惚,這樣的敵人真的是天夏現在能對抗的麽?而且在之前的對抗之中,天夏還幾度取得了勝利,想想也有些不可思議。
俞瑞卿肅然道:“元夏雖礙于定誓,無法對我直接下手,但作弄出什麽事機都不奇怪,徒兒,你功行不濟,記得下來不可離開我太遠。”
嶽蘿道:“是,師父,徒兒記下了。”
白果這時一擡小臉,開口道:“俞玄尊,我需先行離開片刻。”
俞瑞卿知道他不需要自己來關照,道:“好,白道友,若有什麽事情,可以随時來尋俞某。”
白果像模像樣的擡袖一禮,就轉身離去,旋即身影一晃,瞬時不見。
嶽蘿道:“師父,我們現在去哪裏?”
俞瑞卿道:“我現在去見常玄尊,他比爲師早來許多,支撐局面不易,爲師要盡快與他們見面,與他定議下來之事機,故是你先待在飛舟之中,一切等我回來安排。”
嶽蘿道:“是,老師。”
俞瑞卿待飛舟在天夏使閣落駐下來,他帶着幾名随行弟子走入了大殿之内,隻是方才走近,就聽得一陣陣靡靡之音,不覺有些詫異。
待走入大殿之内,更是心下微怔。
他原本以爲常旸應當是在元夏重重監視之中,哪料入目所見,台殿上方赫然是在演繹一幕盛劇,而竟有不少元夏修士端坐下方,流露出欣賞之色,案上布置着各色仙漿靈茶,馨香四溢,聞之欲醉。
常旸此刻正與兩位元夏修士高談闊論,見到俞瑞卿進來,施施然起來,來到了其人身前,打一個稽首,道:“俞道友,聞你今日要來,本當迎接,奈何……”他展身示意了一下,道:“道友也是看見了,常某一時脫不開身。”
俞瑞卿看了幾眼,道:“此些都是元夏修道人麽?”
常旸道:“确切的說,乃是諸世道的弟子。”
他到來此間之後,靠着之前金郅行打下的基礎,到處結交各世道之人,他能說會道不說,還另辟蹊徑,運送了不少娛玩之物到此。
元夏雖說外物不缺,可是極端保守秩序之下,上層除了修道便是偶而對弈幾局,就沒什麽娛玩之物了,可以說日常是非常枯燥苦悶的。
特别是那些諸世道的弟子,許多都是靠着法儀直接推上去的,沒什麽耐心修持,隻是坐等摘取終道,故而他這些東西一搬進來,立時吸引得不少人到此。
俞瑞卿看了幾眼,道:“如此荒嬉之事,元夏不阻止麽?”
常旸道:“元夏目前未曾做出阻攔之舉,想來也是有所謀算,且不管他們,反正他們也不能拿常某這裏如何。”
此前天夏與元夏的誓書之上,張禦特意立有一條定約,雙方使閣之所在,視彼此疆界之所在,不得擅入。隻這一點,便保證了他們隻要不從此間出去,便不虞危險。
俞瑞卿來時一番心情,此刻又是另一番心情,他道:“常道友好手段。”
常旸立刻微微低頭,謙虛回應道:“這哪裏是常某的功勞,若無廷執之布局,常某也撐不起這般架子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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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