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削等人與張禦三人交手不過數個呼吸,就落在了下風。
因爲從法力和道行上,三人較之張禦三人都有不如,再加上除了龐削之外,餘下兩人對彼此也不怎麽信任,失敗幾乎是一定的。
也就是因爲他們身上有着層層遮護,再加上這回又是元上殿配合他們駕馭鎮道之寶,在沒有試出天夏方面的手段不欲他們白白送命,這才在他們即将落敗,且外身有可能暴露的那一刻,以“乘青鴻羽”将人接了回去。
張禦在人退走之後,看了看那飛挪而走的虹光,道:“此輩稍候定還會再至。”
林廷執這時言道:“張廷執,他們是在等你出手。”
張禦點了點頭,道:“若此輩下的誘餌足夠多,我又何吝祭出手段?”
武廷執沉聲道:“就算這三人對我們沒有威脅,這般下去對我們也是不利的,因爲他們隻要牽制住我們,那麽駕馭寶器難免受到影響。”
張禦知道他說得是對的,利用同層次的修道人來牽制他們,然後讓鎮道之寶的較量上在場面上獲取優勢,遇到危險情況就像方才那樣把人接走,這樣就算無法擊敗他們,也可以一點點可以把他們擠出去。
而一不小心,他們就可能露出破綻, 從一點引發至全盤崩潰。
這也算是陽謀了, 就算他暴露出來“斬諸絕”也至多延阻一下,等下一次有了針對他的手段,那元夏就更爲從容了。
這是先天優勢,沒辦法扭轉, 靠着一些計謀也沒什麽用處, 到現在爲止,他們隻是戰略戰術上稍微有些變動, 根本就不存在什麽精微細緻的謀劃, 拼得就是雙方底蘊和哪一方力量運用組織的更好,兩個勢力的交鋒也本該如此。
不過任何策略都不是完美的。
元夏這個戰術雖然是正确的, 可前提是不犯錯。元上殿這麽小心, 不讓一個人受到損失,那即是說他們經受不起再多的損失了。
再結合之前向司議願意放寬再度攻伐天夏的時日,定然他們也是想着先恢複一定的力量。
所以破局的機會就是盡量找尋破綻了, 即便不用斬諸絕,求全修道人的外身也不是可以任意拿出來的,若是能斬殺此輩外身,此輩一定需花費更多時間去祭煉,這也能到達遲滞此輩進攻的天夏的目的。
元夏虛空,某處元墩之上, 随着一道虹光落下, 龐削三人落至此間,他們在一名等候在此的弟子帶領之下走入了一間大殿之内, 這裏有十餘名修道人坐在那裏,似在推算着什麽,
三人看了一眼, 也沒有多理會,而是去了一邊, 在蒲團之上坐下調息, 過了一會兒, 蘭司議自外走了進來, 三人都是從座上站起,對他執有一禮。
蘭司議點點頭, 道:“三位上真,此番鬥戰下來,感覺如何?”
龐削臉上露出佩服之色,道:“那三人都是極厲害, 特别是那位張上真, 十分了得, 法力道行都是在我之上,我們不是對手。”
他行事向來光明正大, 從來不諱言自己的弱點和敵人的強大,也正是如此, 才輕易被元夏拿捏和利用。
隻是他說這番話後,在他右手邊的中年道人哼了一聲。
最後一個人神情較爲陰冷,他則沉默不言。
蘭司議對此言倒沒覺得有什麽不妥,畢竟過程和結果他們都是看在眼裏, 而且他也清楚龐削的爲人,有一說一, 沒什麽彎彎繞繞。
這時坐在那處的那群道人之中有一人起身走了過來, 将一枚玉符遞給了蘭司議, 他看過之後, 揮了揮手, 讓其回去,随後法力一運,化成三枚,遞給龐削三人,道:“此番計略在此,三位可以拿去好好看看。”
三人都是接過,法力入内一轉,便有無數信息進入了意識之中。
他們三人在前方鬥戰,而在後方,則有人在進行推算,分析張禦三人的道法, 試圖從中找出破綻和突破點。
隻有有所準備,沒有道法不能針對的,若是三人的道法針對不了, 那換人便好,
若是能夠将天夏方面展露出根本道法的修士都是研究透徹了, 下回再遇到,隻要按照既定路數鬥戰,即便不能赢,那也不會輸。
而當天夏這等修道人都被他們摸透之後,哪怕鎮道之寶的較量上壓不倒對面,他們也一樣能占取優勢。
龐削三人看過之後,都覺大有收獲。
因爲這份玉符之中的推算不但将他們自身的缺點和配合之中的瑕疵指出來,還大緻點出了對面的特點和長處。
這對他們也是有好處的,在了解敵人的同時,也能更好了解到自己。不過這也使得他們永無可能從元夏的執掌中脫離,因爲元夏了解他們,不亞于他們對自己的了解。
蘭司議道:“看完了吧?諸位自己也來說說吧。”
龐削右側那中年道人先開口道:“我先說吧,纏某覺得,這其中尤其需要注意的是那位張上真,這人道法和龐上真一般,都是走的正面路數,而且少見的以飛劍補全了短闆,幾乎沒有缺點,這人不擊敗,另外兩人即便擊敗了,也攻不破天夏的守禦。”
龐削同意這個看法,實力不如就是不如,沒什麽好辯解的。
無論是林廷執的“靈機天弦”之術還是武廷執的“斷分周流”之術,都是靠着一定變化取勝的,而非是簡簡單單催發道法,但是要說最難對付的,還是張禦。
這位的道法沒什麽變化,直來直往就可,但就是這般,反而無法可破,你強不過他,那就無可能正面擊敗他,沒什麽道理可講。
那個一直沉默不曾開口的修士這時也道:“同意。”
那名中年修士又冷然出聲道:“其實這份計略作用有限,就算我們對上那三人有勝算了,他們要是再派遣出來一人,還不是一樣從頭再來?”
龐削不同意他的看法,道:“若是能多牽扯一人,駕馭寶器就少一人,不應當隻看到我們這邊。”
蘭司議道:“龐上真這話說得極是,不過元上殿不會不考慮幾位的難處,稍候等三位再往天夏陣中,我們會另行增添一人。
隻是這一位道法特殊,會一直隐藏在暗處,等到合适時機才會出手,所以明面上仍然是你們三位。”
龐削三人相互看了下,盡管都是元上殿的人,但有些人認識有些不認識,從這人道法上看,似乎是偏向于隐匿一流,或許連平日的存在都不會暴露,顯然他們三人都沒接觸過。
這等人你可以說他存在,說可以說不存在,要是平日他們還會懷疑元上殿有意欺騙,但是今次不同,是真真切切把他們接回來的,看來是不想他們讓鬥敗了。
也是,之前接連戰死七名求全道法之人,元上殿已是不敢再随意犧牲人手了,除了龐削之外,另二人都是覺得這幾人死的值得,要不是這幾人的戰亡,恐怕元上殿不會特别對他們加以護持。
而在這個時候,一道難以觀定的氣息已然接近到了天夏陣前,實際上這道氣機一直存在于那裏,龐削幾人鬥戰的時候便就在了。
此人名喚遼餘,這個人的道法名喚“虛覺常守”,展開道法之後,隻要他自己不現身出來,那麽誰都察覺不了。
實際上元上殿派遣給他的任務是讓他仔細觀察天夏的手段,必要的時候可以出手,但提醒他除非是有十足把握,但他方才并沒有看到張禦三人有任何破綻。
現在盡管龐削三人回去了,可他膽子極大,仗着自身道法,逐漸挨近到了近處,認真觀察着每一個人,他的道法還有另一面,那就是在敵方面前隐藏的越久,其便越難發現,直至永遠無法察覺到他。
到那一刻,他就能肆無忌憚的攻擊對手,而對手則無法攻襲到他。
張禦自龐削三人後,就回到了在主舟之上,遼餘因爲覺得他威脅最大,所以先是主動挨近了他。
張禦本來一直站立未動,隻是這個時候,他目光忽然一轉,往遼餘所在之處看了一眼,後者心裏咯噔一下,隻是他認爲這隻是一個巧合,凝定在那裏沒動
張禦卻是看着其人所在的位置,目光并沒有移開,這令遼餘心中不由有些發憷,但他又深信自己不會暴露。
張禦此刻的确發現了一些異樣,聞印和目印賦予了強橫的感應之能,雖然他此刻不曾望見任何東西,但卻能隐隐察覺到有一股不諧之感存在着。
以他的層次,斷然不可能出現無端感應,一定是有什麽問題,他這時微微一擡手。
遼餘心中一驚,因爲見一道劍光從自己身上透了過去,他則是從頭到尾都立着沒動,這既是因爲劍光之快超脫了他的反應,也是因爲他對于自己道法的自信。
他的道法隻要是他自身不暴露,也沒有被上層力量侵蝕,那麽就不會被任何外來力量所侵奪。尤其是他站立不動的時候,那便是絕對跳脫出了世間,完完全全置身于人與天地之外,沒有什麽東西可以觸碰到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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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