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界關門合閉,何道人第一個發現了不對。
他雖然身在陣中,但是對外界的氣機是十分敏感的,兩界通道驟然不存,這比深困在陣中嚴重的多,這是真的被斷了後路了。
他不确定這是一時之情況還是一直會如此,還是單純的幻惑之術,但無論是不是,他此刻選擇回去确認定然是不妥的,那需要重新殺破後方的陣勢,到時候恐怕會弄個進退不得。
而要真是界門合上,後方接應之人見此狀況肯定是會想辦法再次打開這方世域的,也用不着他去操心。故是他一念轉過後,依舊決定繼續攻擊面前大陣。
尤道人一直在等候這個時機,作爲持陣之人,天時地利都是需要利用好的。現在兩界裂缺不存,對面沒了支援,對他無疑是一大利好。
下來可以放心放出力量收拾這些人了。
他吩咐身邊修士道:“你去通傳各方同道,兩界通道已被關合,此輩已成孤軍,隻要我們守好,待得天夏同道到來支應,用不了多久,便能将其一網成擒!”
那修士興奮言道:“是!弟子這就去傳命!”
尤道人看他一臉欣喜而去,不覺撫須, 他知知曉後者爲什麽如此激動, 因爲封閉了關門,就意味着可以把敵人阻隔在界外。
可是他知道,這事還是高興的太早了。想憑一個不知能存在多久的屏障就想阻住元夏,那是絕然不可能的。
能否擋住元夏, 關鍵還是要看人啊, 有人才有一切。
而此刻後方,元夏接應之人驟然發現原本存在于那裏的界道消失, 也是驚詫莫名。他們立刻設法重新找尋進入的途徑。
但是嘗試了數次, 卻怎麽也沒辦法再次打開關門,意識到自己自身努力無用, 他們隻得傳訊元夏, 尋求幫助,但在此之前,他們對深入界中的何道人一行顯是無法做出支援了。
張禦分身在彌合界空後, 感應了一下,這個屏障十分堅牢,他覺得在強行攻擊之下當能可阻隔些許時日,短時間是打不開了。而天夏這邊終是可以放手遣人相援了,這樣此輩敗落也隻是時間問題。
事實也是如此所料,後路一斷, 壑界這邊士氣大振, 元夏這邊卻是惶恐不安,因爲這是他們以前征伐外世之時從未遇到過的事, 一時有些茫然失措。
而沒了兩界門關,自然不怕再被元夏再窺見什麽了。早已等待多時的天夏諸玄尊也是陸續進入此界之中參與鬥戰,沒用多久, 便将那些元夏修士逐一擒捉。
何道人畢竟摘取了上乘功果,倒是堅持到了最後, 可是在尤道人陣法重重逼壓之下, 漸漸不支, 當随着所有的陣力都是向着傾瀉過來, 他已然是被擠壓到尺寸之地中,最後用盡全數法器不得出去, 同樣落個遭遇囚擒的下場。
隻是他被捉之後猶自不服輸,冷笑道:“你們便能擒了我又如何?等到兩界關門再是打開,我元夏讨伐之衆必會再度到來,汝輩逃不過去的, 到時我與汝等勢必會易位相處。”
尤道人好心勸慰道:“何上真, 你以往未曾當過囚徒, 所以不知囚徒的規矩,聽尤某一句勸, 且少說兩句吧,免得吃更多虧。”
何道人反唇相譏道:“這麽說來, 這位上真是當過囚徒的,不然何以如此熟稔呢?”
尤道人示意了下,頓時有修士給其上了一張雷符,身心元神都被神雷之力來回過了數遍, 因爲法力被禁锢,他隻能生受了下來, 雖未受創, 可是渾身顫抖不已, 場面十分難看, 一時隻感覺臉面都是丢盡了。
尤道人撫須微笑道:“何上真, 無規矩不成方圓,不可逞一時口舌之快意啊。”他心下暗自想着,老道我這也演的還算像是個主戰派吧?
何道人此刻不敢再言。
尤道人揮了揮手,讓人把他帶了下去,随後又着身邊弟子拟定了一份報策,關照送呈了上去。
張禦随後便看到了這份送遞上來詳細的呈報,全部經過他也是看在眼裏,大緻無什麽可說,不過那何道人卻是第一個在兩家正式對抗之中,敗在天夏手中的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
而此人被捉,也意味着元夏之前選擇的策略多半是會有所變化了。
這個他也早就有了準備了, 但是該做的事情還是需做,若是還能拖延少許時日, 他總是願意嘗試的。
呈書之上,在戰鬥經過下面, 還有詳細叙述了此一回壑界損折的情況。
除了地陸之上的環境被破壞了許多外, 人員倒是沒有太大損失, 這回犧牲最多的。乃是虛空之中的那些神異生靈,事實證明,對敵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這些尋常神異生靈的确難以起到大用處,所以也隻能利用其稍作牽制了。
但是虛空中多的是此物,這一次少了許多,過一段時日又會冒出來的。并且他還察覺到,似乎是因爲大混沌的緣故,這深邃虛空之中,總能生出一些出人意料,且稀奇古怪的東西。
看完呈書後,他收入袖中,出得大殿,意念一轉,來到了清穹之舟深處來見陳首執。
兩人見過禮後,張禦道:“如禦此前所言,元夏經此番事後,固然我可解釋,但其必疑我,往後之交流再無太多信任可言,應當相互報以虛言,往惡劣處想,上殿一旦調和完内機,就會對我采取動作了。”
陳首執道:“這是遲早之事。此番我得壑界之人,得壑界之人心,未來更可得他界相助,而我有天歲針,暫時已然無懼大舉來攻,天夏之勢,總不能依靠敵方心慈,該是被我主握在手。”
張禦點頭贊同,得有天歲針後,過去那等兩界通道元夏想開便開的局面已經不複存在了,至少要存有一定顧忌,小心行事,除非是其傾巢而來,直接與天夏決一死戰。
但這是不可能的,因爲這不符合元夏的既定路數,元夏的既定策略是很難違背的,就如同元夏之天序,一旦定下,就不容更改。
還有一個,元夏要想把所有力量一氣壓上,但需得完全調和了内部利益才可,這更是不可能了,與其想這事,那還不如想想怎麽摘取終道更爲實際。
此時此刻,何道人落敗,兩界通道被封閉的消息也是傳回了元夏,諸司議反應不一,有司議道:“能隔斷兩界通道,可是鎮道之寶麽?”
又有人神情肅然道:“必然是鎮道之寶了。”他們就是利用鎮道之寶和其他一些手段洞開兩界關門的,所以答案隻有這一個。
段司議忽然問道:“爲什麽先前張正使沒有提及過此事?”
諸司議都是沉着臉。張禦身爲天夏上層,對于鎮道之寶的動用事先居然沒有提及半個字,雖然鎮道之寶之事因爲牽涉上層,所以平日不好多言,但是暗示一下總是可以的。
連暗示都沒有,要麽是他失去了對天夏局面的掌握,要麽就是其知曉了此事但卻沒說。
這意味着什麽,所有人心中都清楚。
但是這個話現在不能明言,這涉及到上殿的大略,他們絕對不能自己去推翻,而是要自己調整。
并且這個時段反是要安撫張禦那邊,盡量營造出一副雙方仍舊合作默契的樣子,不使兩邊之事爲下殿所知。
黃司議這時處聲道:“下殿那邊如何?這次事機失敗不提,失陷人手之中也有下殿之人,他們肯定會揪住不放。”
蔡司議道:“這事容易,就說張正使那邊已然把該有的消息消息傳出來了,但是因爲涉及上層法器,這番暗示,駐使因爲修爲低微不明所以,以至于贻誤了時機,沒有及時送至,稍候把他斬了,就算對此事有個交代了。”
黃司議道:“那下殿若問起此鎮道之寶爲何用,又爲何名?我又該當如何說?張正使那裏,呵呵,可未必會再交代了。若連此寶情形也探聽不出來,我們也難以自圓其說吧?”
蔡司議笑了笑,道:“此也不難,這鎮道之寶一看就是遮蔽兩界關門之用,你我在這裏随意定個寶名便好。”
造一個法器名字還不容易麽?張禦若是不肯說,天夏也不會來主動告訴你那法器是叫什麽名字,下殿又到哪裏去确認呢?就算知道最後是弄錯了,那也可以說是駐使報錯了,我上殿也是受了蒙蔽啊。
你下殿若說我用人不妥,可如果不是你下殿縱容,還有上次出了叛逃之事,幾次三番弄得墩台爆裂,駐使受損,以至于頻繁換人,那又怎麽可能會出現這種事呢?
說來說去,都是你下殿的問題,我上殿從來都是一心爲了元夏的啊!
蔡司議這時看了看衆人,道:“關于那位張正使,我們在内部重作調和之前還不能讓他那邊生出變故,以免下殿撿了便宜去。可令人告知他,我們知道他的難處,所以無意爲此責怪他,不管他是怎麽想的,當可暫且将他穩住。”
蘭司議這時道:“還可以多問一句,興許是有什麽意外呢,畢竟此前他所做之事,所立之功也不能一筆抹殺麽。”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