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宸天下令撤回所有鎮守玄尊後,大陣便一下垮了大半,那些上宸天弟子能走的也都是趁着遮護走脫了,隻有一些隻會遵從谕令的道卒還在那裏堅守。
而待那猛然高漲的青氣生機又一次低落下去後,那些道卒連帶他們鎮守的陣勢便立刻被天夏玄尊随手掃除了,中圈大陣到此徹底崩塌。
天夏這邊則順勢将餘下陣機推平,不過到此一步,他們也是謹慎停了下來,沒有再輕易向前。
而在這個時候,同樣是如先前一般,有一隻隻陣盤自兩界通道之中飛躍過來,落在了他們占據的地界之上,豎立起來了一個個可供依托的陣法,并很快集結起了可以繼續支撐前進的厚重陣力。
陳廷執站在内圈大陣之前,他看着後方那主幹仿佛青色天幕一般的輪廓,也是直觀的看到了那青靈天枝。
前面是上宸天守禦最嚴密的地界了,也是最接近青靈天枝的地方,在那裏更能發揮出這鎮道之寶的最大威能。
不止是這樣,身爲諸廷執之中最爲擅長陣法之人,他不難看出此間陣機極爲玄妙,甚至有上境大能插手的痕迹在,内中當還潛伏各種厲害手段,不是那麽容易攻破的。
正清道人和武傾墟也是停了下來,破陣也是要講究道理方法的。别看他們此前順利破開了中圈大陣,可在此前也是做了不少準備的, 有一個關節脫節或是出錯, 那就可能導緻進攻受挫,所以在正式動手前要萬般謹慎。
陳廷執在觀看了一會兒之後,就将此間觀察到的東西通過訓天道章傳遞給了後方玄廷。
而玄廷這裏,在了解到具體情形後, 立刻召集了所有擅長陣法的真修, 來至廷上一同探研如何攻破這個陣法,這裏面多數都是原先那清穹雲海潛修的修道人。
諸廷執看着陣勢, 此刻面對的是一個傳承悠遠的大派, 在進行滅亡此派之時,難說對面會爆發出什麽樣的力量。
憑借天夏的力量, 他們不懷疑最終能夠覆滅對面, 但是當中付出的代價就不好說了。他們都是希望以最小的代價來達成此等目的。
最好是能逼得孤陽子三人主動出來與他們交戰,要若能除卻這三人,上宸天也就維持不住了, 餘下之人根本不足以與天夏相抗衡。
此刻一位老道人在觀察陣勢許久之後,方才撫須言道:“若未看錯,此陣當是荒古之陣‘通天誅神大陣’的變陣了。
荒古之時,諸先輩曾以天枝接連天地,如築天蓋,颠反乾坤, 奪拿天機, 進而誅殺一衆荒古巨孽。”
諸人也是知悉這段事的,不過當日之天枝早就崩塌了, 眼前之天枝隻是上宸派祖師尋到一根殘枝後祭煉的,上宸派要說淵源是有一些,可若溯及師傳淵源, 今日在場這些玄尊,大多也都是能牽扯到那日那些先賢上的。
林廷執這時道:“如今時移世易, 上宸天若再延用此陣, 隻會利我修道人, 難以爲持。”
老道人道:“陣理相同, 陣機可變,可以利我, 亦可壞我。我所料不差,唯有吞含一口青靈天枝生機之人方可在此陣之内長存,餘者皆是難入。”
有一同圍在此間的道人出聲道:“尤道友,摘取上乘功果之人也是不成麽?”
老道人言道:“摘取上乘功果之人自是不懼, 可并不是其等在世之身可以無損了, 若強行入陣, 或會在内毀棄,想再落回世間, 那卻是仍在陣機之中,這卻是給了對方機會了。”
林廷執道:“尤道友, 敢問該如何破陣?”
老道人撫須道:“此陣難處在于周寰無盡,需得元節同時皆破,方可破陣,如此似之前那般破開一角, 四方崩塌是不可能了。
若用古夏之法,便是由諸位同道持陣旗入陣, 一個個攻塌陣位, 持旗站穩, 再待其餘同道皆占奪陣位, 便可一舉破之。”
諸廷執一思, 這是一個可行辦法,但這樣做傷亡必然不小,因爲這其實就是拼誰的底蘊,誰更能承受傷亡。
林廷執道:“若不用此法呢?”
有一名玄尊這時出聲言道:“諸位廷執若想求穩,那便是圍堵了,以清穹之氣壓上,日積月累之下,自是不難将之攻破,雖是一個笨拙辦法,可損傷也能減少到最低。”
諸廷執都是暗自搖頭,這個方法他們豈能不知?
隻要在外封鎖出路,圍堵數十上百年, 每日不停催攻,上宸天怎麽也要被他們磨死。
可這個辦法太過耗費時間了, 那時寰陽、神昭兩派早就殺入進來了,他們必須在短時間解決此事。
老道人緩緩道:“以往除此二法, 再無他法了, 不過我這裏有一法,過去不能用,現在卻可用了。”他看向諸廷執,鄭重道:“祭煉萬千雷珠轟滅此陣。”
林廷執微微一怔,随即思索起來,過了一會兒,不覺點頭。
老道人悠悠道:“任憑何等大陣,都是靠陣機來運轉,攪亂陣機向來是破散陣勢不二之法,若有足量雷珠,連虛空都可崩滅,天下又哪裏有什麽不可破的大陣呢?以往找不到如許多的雷珠,在老道想來在天夏卻是能尋到的。”
林廷執道:“尤道友說得不錯,這些雷珠在天夏能尋得到的,便是不夠,我等也能祭煉出來。”他對老道人一個稽首,“這裏還需道友指點幫襯。”
他是知道的,若純用雷珠去平滅此陣,要是胡亂投放一氣,面對有鎮道之寶遮護的大陣,别說萬千之數,就是千萬之數或許都是不夠的。
真正執行起來,需要事先能感應到變化陣機所在,把握到陣勢流轉,尋到那元節之所在。
不過這還隻是粗略步驟,當中如何破開陣勢外層,如何分撥陣氣,如何對抗裏間反制,每一步都不能錯,每一步都是準确而細緻的安排。
天夏的深厚家底隻是擁有了破陣之可能,但并不是有了破陣之必然。這裏還需進行細緻的安排的。說到底,今番破陣若想要快,那麽需要的仍是巧,而不是力。
老道人忙是還有一禮,鄭重道:“不敢,老道必傾盡所能,但再需一段時日觀察陣機,尋出陣勢脈絡。”
林廷執道一聲有勞,他回過身來,對着其餘廷執道:“在尤道友尋察陣脈之前,我等可先将此陣圍困起來,再祭煉陣旗,籌備雷珠玄兵。”
他最後決定,把方才所說三種方法都是先準備起來,最後視情形再做變化,反正天夏也有足夠的寶材和人手去做此事。
虹殿之中,孤陽子正看着前方。
雖然天機難算,可他卻有望氣之能,因爲天夏就落在原本屬于上宸天的界域之内,所以他也是能看到一些東西的。
這時他忽然神情一凝。
天鴻道人察覺到了他的異狀,道:“怎麽了?”
孤陽子看了看,方才天夏陣中氣數隻是騰騰如雲湧,而方才忽然變得氣勢滔天,如漫天烏雲壓來。
他一揮袖,身前有兩根枝節浮升上來,一根纖細孱弱,上方光暈黯弱,一根茁壯,上端明光耀眼,幾将另一根直接都是籠罩在内。
他伸手一指,道:“我方才察辨氣數,這就是如今天夏與我之對照。”
靈都道人看了看,看到雙方對比,他也是暗暗心驚,他沉吟一下,道:“如此看來,天夏不定尋到了對抗大陣的方法。”他搖了搖頭,歎道:“此也在預料之中,天夏占據了上層後,得到的好處着實太多了。”
在他看來,天夏此番占據優勢,乃是因爲占據了上層,後又推動了玄法之故。至于那些上下規序到底是優是劣,還需在更長的尺度之内才能看得出來,可古夏原來那一套東西,至少已是用過去的無數載歲月證明了的。
孤陽子再是看了一會兒,語聲凝重道:“天夏如今雖還未動,可卻能見到,越往後面,其必氣數愈盛,取勝可能也是越大,需得設法阻遏。”
天鴻道人呵了一聲,道:“靠我們自己,若是不殺出去,那怕是沒有辦法。”
靈都道人想了想,道:“寰陽派至今未動,我等或該将此傳去虛空之中,令其知我之困境,不管那兩派如何思量,若再不援我,那也當絕了渡入此世之念了。”
孤陽子颔首道:“可以一試。”
三人拟定之後,便坐定下來,一同合力,試着挪轉天枝生機,并往位于虛空通道之中枝節渡送了一縷消息過去。
虛空對面,寰陽派三宿主正在觀望之時,忽然心有所感,因爲他們察覺到了那一根貫通兩界通道枝節上有一縷生機新綻,
三人待審視了一下後,便轉意入内,霎時見到了此中内容,那上面也沒有求告,更沒有說什麽其他東西,隻是如實複述了此刻上宸天所遇到的困境。
虞清蓉此刻乃是一副溫婉美婦的模樣,在看過之後,她一撩發梢,道:“兩位師兄,上宸天退去内圈了,看着像是快要堅持不住了,我們可要想些辦法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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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