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廷谕令傳下,各個在休整之中的玄尊皆是從定坐之中出來,紛紛乘渡飛舟去往虛空,以期趁此機會找尋到上宸天的藏匿之處。
張禦上回的建言此時起到了作用,這一次諸玄尊不必要再通過元都玄圖,而隻需乘坐玄廷新近打造的星舟,借助那星辰接引之力,便可去往虛空深處。
此時在守正宮内,張禦也是一樣收到了玄廷傳命。他從座上起身,看了一下殿内的日晷,現在是大玄曆三百八十九年的三月十二日。
他收回目光,從内殿之中走出來,在兩邊神人值司的恭敬執禮之中走到了外間殿台之上。
他望着那虛空之中的烈光,心中一召,頓有數件法器化作流光飛來,皆是落入到了他的袍袖之中。
這時他忽感自己的守正印信之中也是落下了一縷氣機,正是那清穹之氣。這次玄廷是給所有出外的玄尊都是送上了一道以作馭使,故是請書隻需回來再補。
前方雲海滾動,自裏浮現出了一駕形體優美的華美星舟。他身外清光一閃,便從殿台之上來到了星舟主艙内,而後意念一轉,便即遁離了上層,出現在了外層虛空之中。
他看着那烈光所在,感受着無數星力牽引過來,伸手一撥星軌, 連人帶飛舟便是朝着那處而去。
幽城主城之内, 顯定道人與那名王姓玄尊一起并立于宮台高處,凝望着好似劃開整個虛空的那一隙烈光。
王玄尊默默算了算,露出驚疑之色,道:“上尊, 這還真是寰陽派的氣息。”
顯定道人呵了一聲, 道:“氣機反撞,耐人尋味, 寰陽派看來也是有意弄得這一出, 上宸天還不好說什麽。上宸天現在倒是有主天域暴露之危,要是就此被天夏尋到, 那卻是有意思了。”
王玄尊想了想, 低聲道:“上尊是說,寰陽派已然知曉了上宸天和天夏之事麽?”
顯定道人道:“便不知曉,寰陽派也能通過推算作出對自身有利的選擇, 天夏那原本攪亂天機的角空星倒是停的妙。”
王玄尊有些意外,道:“天夏的舉動是有意的?是爲了方便寰陽派能夠作出天機推算?”
顯定道人道:“許是有意,也許是無意,但是上宸天從招引寰陽派開始那便注定落在被動之中了,隻能應付天夏的步步緊逼,而無力進取, 故是随便天夏怎麽做, 他們都隻能生受着。”
頓了下,他又言:“随便這兩家如何鬥法, 我等隻需坐觀就是。”
王玄尊附和道:“上尊所言極是。”
顯定道人一揮袖,随着陣禁撥轉,團團如烏雲般厚重的幽深氣息浮現出來, 将幽城主城都是遮掩入内,并如徹底消失一般融入了虛空之中。
某處不知名的天域之中, 老龍焦堯站在半空之中看着虛空之中耀目烈光, 腳下是一隻鳍鱗盤雲座, 身邊則站着一個眼眸烏黑發亮的小女童。
他玩味道:“寰陽派可是不好相與啊, 說不定此輩至今還以爲上宸天與天夏是一體呢,又怎會給上宸天好臉色看?便是知曉了也可當作不知曉, 隻要上宸天還想着聯合寰陽派,那注定隻能吃這個悶虧。”
女童看了看他,十分好奇道:“老祖宗在看什麽?”
焦堯道:“在看争鬥。”想了想,他又強調了一句, “道念之争, 大道之争。”
女童似懂非懂, 她仰着頭,天真問道:“老祖宗, 那是誰赢了呢?”
焦堯道:“誰赢?現在老祖宗我可看不出來,表面看寰陽、上宸若是聯手, 或能壓過天夏一線,不過老祖我覺得天夏還是赢面大一些。因爲天夏之内衆志如一,上宸、寰陽那裏小心思就太多了。”
可不管兩家怎麽鬥,他都不準備摻和進去。天夏赢了, 最多服個軟,投靠過去。要是上宸天赢了, 那其與寰陽派之間也不會就此罷休, 也一定會還會分個輸赢, 那到時候再視局面而定了。
此刻上宸天内, 赢沖在孤陽三人傳命之後,
立刻命人去喚渾空老祖。
因爲上宸天多數人都在配合孤陽三人駕馭鎮道之寶,他現在手中能調用之人比較少,滿打滿算也就是三個,其中兩人還需用來反算天機,以免自己所有動作都被天夏看清,所以真正能抽調出來的,也就渾空老祖一人了。
待渾空老祖到來,他道:“渾空道友,勞煩出外稍加阻攔那些天夏玄尊,我自會拿法寶支援于你,記着若是撞見張禦或是正清二人,不要與他們起得沖突, 退回來便好。”
渾空老祖打一個稽首,就領命而去。
赢沖又喚了白衣童子過來,道:“隻要寰陽派能得歸來,上次的丹丸, 我還可以設法給你們, 但首先事情要得成功,稍候我需每一個落在虛空之中的天夏玄尊的行蹤下落,可能做到麽?”
白衣童子呆滞了片刻,伸出雙手道:“東西要先給。”
赢沖沉吟片刻,他知道和邪神說不通道理的,既然這麽說,那麽就唯有先給了。
他做事喜歡留有餘地,上次寰陽派的丹丸說是全給了,可還是私下留了一些的,于是一召手,一道赤光從天而落,降至白衣童子手中,化爲一個小袋,他道:“先予你們了。”
白衣童子收起此物,才認真道:“東西有了,會盯着的。”
赢沖揮了揮手,令他自去。而後來至一處玉台上坐定,屏息凝神片刻,就将那琉璃瓶取來,在手心上倒了一些金砂出來。
他放下琉璃瓶,起三指搓起一小撮金砂,對着前方輕輕一灑,砂粒化作點點金屑飄去,轉瞬間就從上宸天飄出。
此物一入虛空之中,就越化越多,眨眼成就星河之數,但卻是融入虛空,變得無聲無色,根本難辨其蹤,好似本來就是無有一般。而在他的眼中卻可以看到,那一道烈光之外,此刻已然是被一道厚厚的金砂環帶圍裹起來了。
這東西因爲每一粒都渺小至微,所以能爲稍差一點的人就無法感應到,而一旦撞上其中一粒,那就會被隔絕于世外,以此便能擋住天夏玄尊往此搜尋。
就在那一道烈光方才浮現出來的時候,位于此間最近的天夏玄尊,乃是郭缜和一名喚作孫持的渾修玄尊。
郭缜因過去在伊洛上洲所爲與玄廷相悖,故是被拘禁在了上層,現在也是被放了出來效力。
實際上,隻要犯下的不是十惡不赦之罪,在發下誓言之後,都是可以暫時放了出來立功削刑的。
在見到烈光的那一刻,孫持便覺得這是一個機會,他算了一算,立刻建言道:“郭道友,這情形好像氣機激撞所緻,肯定是上宸天那邊出了什麽變故,我等眼下離此處極近,不如就此尋過去一觀?”
郭缜卻是不同意,他面無表情道:“這等異常狀況,不能冒進。孫玄尊你不是能溝玄廷麽?可先把此事報上去,若不見命令下來,那就不用妄動。”
盡管他是來贖罪立功的,可他是一個較爲保守之人,隻要沒有玄廷明确命令,那他是不會太過主動的。
孫持十分不喜歡郭缜一闆一眼的樣子,可這話也挑不出毛病,隻得喚出訓天道章,想要将此報呈此事,不過這等時候,玄廷的谕令也是到了,他精神一振,當即道:“郭道友,玄廷谕令已至,令我們立刻前往查探,盡可能找出上宸天的藏身所在。”
郭缜卻沒有動,而是緩緩道:“還請孫玄尊把谕令的原話複述一遍。”
這要求也挑不出毛病,孫持隻得耐着性子原話複述一遍,而後沒好氣道:“郭玄尊,莫非我會欺你不成?”
郭缜不理他這句話,而是道:“也即是說,玄廷雖讓我們上前搜尋,可卻是讓我們以保全自身爲上?”
孫持吸了口氣,道:“是這個意思,郭玄尊,可以動身了麽?”
郭缜毫不在意他的态度,道:“不行,玄廷明明說有清穹之氣賜下,說明前面情形有異,清穹之氣不至,不能前行。”
孫持歎道:“好,那便等着吧。”
幸好未有等上幾個呼吸,便見有氣機各自落于兩人印信之中,孫持怕郭缜再提什麽反對之言,立刻把飛舟一催,往那烈光所在沖去。
不過這一次,郭缜沒再提出什麽反對之言。
孫持雖然看着急切,可他心裏還是有數的,知道玄廷不會做無用之事,将清穹之氣分撥下來,那一定是認爲有必要,故他将清穹之氣環布周身,以備萬一。
随着飛舟行渡,也是距離那烈光越來越近,可這個時候,兩人忽然感覺什麽地方有些不對,具體說不出來什麽,可卻能發現,身上的清穹之氣在一縷縷的消散之中。
郭缜沉聲道:“孫道友,我以爲不可再往前去……”話說到這裏,他忽覺不對,一轉頭,卻見本在身旁的孫持不知何時已是不見了影蹤。
而不止是孫持,他往舟艙内看去,發現那些這回跟随他們一同到來得玄修弟子,也是一并消失不見了。
……
……
PS:感謝“因罪”書友的盟主支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