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面具人聽了年輕男子指示,便走向了那個人形凹槽之中,他把背脊緊緊貼靠在冰涼的石壁上,手臂也是向外打開,同樣擺在了手臂狀的凹槽内。
過有片刻,就有一縷縷厚重粘稠的金青色液體從方石的上方流淌下來,并落到他的身上和腳下。
這些液體逐漸将凹槽填滿,并将他整個人都是裹住,随即很快凝固,隻是幾個呼吸之間,那裏似就形成了一塊平整的金青色的人形石塊。
年輕男子在那裏靜靜看着。
在這個神裔完成之後,那其就可令其用自身的血脈去污染同族,若是運氣好,一部分人會蛻變成與之一般的神裔。
而哪怕是不曾獲得成功之人,其身心意識也會完全偏向于伊帕爾。
伊帕爾神族的個體雖然擁有極強大的力量,但是數目并不多,之所以能成功統禦整個神穹,主要依靠的其實就是這等能力。
通過這種手段,他很快就能組建起來一支聽命于他的神裔軍隊。
他知道這個人身上還有一半天夏人的血統,但他不确定這方法是否對天夏人有用,可即便隻有安人能爲他所用,那也是足夠有用了。
等待了沒有多久,青金色的石塊出現了一絲絲皺裂,并有碎礫掉落下來,落地後變成了一堆粉末。
随着剝裂加劇, 大塊大塊的石塊掉落下來, 那個青色面具人身軀重新顯露出來,他抹開身軀之上的石粉,走出了凹槽。
他伸手将面上已然破損的青色面具拿下,露出一張年輕英俊的臉龐, 還有微帶金黃的瞳孔。
而可以看到, 他此刻的身形比原先增長了三分之一,可即便是這樣, 個頭也僅是堪堪越過年輕男子的腰線。
他來至年輕男子面前, 帶着一臉狂熱跪了下來。
年輕男子滿意道:“伊帕爾的神裔,你所獲取到的力量讓我吃驚, 很少有神裔第一次服下神血後就擁有這樣的力量, 不過這很好,如果你能做好我下來交代給的事,我會賜予第二次、第三次儀式。”
神血當然不是飲下一次就無用了, 可以通過多次的飲用來獲得更深一層增長力量的機會。
英俊年輕人用崇敬的話語道:“是的,伊爾,伊帕爾的信奉者将奉上自己的忠誠。”
年輕男子用金矛指下來,道:“你已經是伊帕爾的神裔了,不應該再自稱信奉者,我賜予你尼亞奧之名, 意即伊帕爾之手。”
他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 英俊男子的身上驟然多了一層光芒,神異力量也不自覺的被激發了出來, 同一時刻,他腦海也多出了許多原本不知道的東西,不禁吃驚起來。
年輕男子傲然道:“用不着吃驚, 我的神裔,伊帕爾神族自豪的不是力量, 而是知識, 知識隐藏在每一個伊帕爾神族的血液之中, 并可以分享給你們。
不過我要告誡你, 知識隻是知識,并不等于智慧, 如何将知識進行合理的運用,是你們以後需要學習的。”
尼亞奧低下頭,用一種晦澀的語聲回應道:“伊爾之言即神谕。”
年輕男子滿意點頭,他帶着尼亞奧離開了這裏, 重新來到了神丘平台之上, 而後金矛向外一個揮舞, 随着裂隙的出現,上方便浮現出了一艘通體黑玉色的長舟, 舟身之上閃爍着細碎的熒光。
他道:“這是地之舟,伊帕爾的尼亞奧, 我将這一艘地之舟賜予你,我要你去往安山,去那裏召集你的族人,去讓他們飲下你的血, 讓他們重新歸回伊帕爾的懷抱。”
尼亞奧恭敬道:“是,伊爾的意志。”
與此同時, 東庭府洲這處, 張禦分身在吳玄尊等人離去之後, 就從啓山出來, 來到了玄府星台之上, 才一到這裏,便感覺整個玄府有一個單獨的大陣護持。
他将吳玄尊所說的三百多個陣法逐一感受下來,也是微微點頭,這些陣禁比他此前所布的陣勢範圍更爲廣大,其以安山及新洲治安州爲中心,将沿着安山一線的大部分地陸及海域都是囊括了進來。
若是所有陣勢一齊發動,還有他正身前來主持的話,那麽哪怕三五個同境界修道人來攻,都别想攻破開來。
便是隻有分身主持,也能抵擋一至兩名同輩的侵害,由此足以護持府洲的安穩了。
他看罷之後,又取出大陣牌符, 起心光渡去, 整面牌符先是微微放光, 旋即就化爲一道氣光, 被他收入了身軀之内。
自此刻起,隻要他身處在東庭地陸的範圍之内, 那麽心意一動,就能駕馭整個府洲大陣了。
處置好這些事,他便一擡首,将意識傳遞去了上層正身處。
守正宮中,張禦立時便得了分身意識傳報,他思索了片刻,便拟了一封呈書,喚來明周道人,令其拿去遞至廷上。
書中言明他在東庭發現有大敵存在,需要提前解決,但是東庭地陸廣闊,未免敵人躲避不出,需要玄廷遮掩天機,不令對方察知。
他不知道此事是會交托到誰人那裏,極可能是鍾、崇兩位廷執手中,不過這兩人雖在玄廷之上對玄法和訓天道章屢有異議,可對于玄廷交代下來的事情,卻是一絲的不苟完成的,所以他并不怕二人做什麽小動作。
隻是兩日之後,明周道人便即轉回,道:“守正,天機已蔽,隻是如今還在對抗上宸天和幽城的天機遮掩,所以守正隻有一日之機。”
張禦點了下頭,不說一天,哪怕半天對他來說也是足夠了,謝過明周之後,他心意一召,霎時有兩道寶光自外飛來,落入了他的袖中,随後心意一轉,正身便已是從上層穿渡而下,來到了上回所尋到的遠古神明的沉睡之地。
現在東庭府洲有禁陣護持,他已是無有後顧之憂,而既然感到這個遠古神明與此次侵迫有關系,那他自然不會等着對方攻上門來,而是打算先發制人。
爲了确保對方仍在此間,他眸光微微閃爍,運起目印一望,很是輕易地就望見了那個巨大的身影。
因爲天機遮蔽之故,巨人對于危機到來沒有半分感應,仍在沉睡之中。
張禦則一抖袖,一道滾圓光芒便落至一旁,卻是直接将“空勿劫珠”給祭了出來。
這枚寶珠缺點就在于需要事先蓄勢許久,才能發揮出最大威力來,現在對方在沉睡之中,無有絲毫察覺,那等若就是一個靶子,正好祭用此物。
不過空勿劫珠擊落之時直來直往,還沒有什麽變化,所以半途當中若被避開也是有可能的,這裏就需要他出手阻攔了。
爲了确保這一擊成功,他自是不會留手,先是将心光渡入劫珠之中,運勢許久之後,便起意一發,而與此同時,他也是将重天玄異一運,伸手向下一拿,施展了一個擒光神通。
随着劫珠投去,這一刹那,像是一輪熾陽墜去人間,急速往大地落下。
那個巨人被驟然到來的危險刺激的從夢中驚醒了過來,他的身軀也是于一瞬間出現了諸多疊影,然則這疊影一出現,就被一股力量所束縛,霎時又重新合聚爲一,下來更是變得絲毫動彈不得。
而在此時,那一輪熾陽已然落下,将界隙的界璧像一層薄薄的輕紙一般輕易撕開,帶着無盡威勢撞擊在了他的身軀之上!
地平之上先是一道刺目光芒一閃,而後轟的一聲爆響,隆隆煙塵氣浪将大地掀開,波浪般往遠滾動,再是翻騰向上,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沖天塵柱。
同一時刻,神丘之内。
年輕男子正站在一個圓形的深池邊緣,上方環繞着是一面面伊帕爾神族的畫像,而坑池之中則堆滿了芬芳的泛着光的泥壤,上面插着一根金白色樹枝。
這是伊摩安神樹的斷枝,他試圖重新借此種下新的神樹,但是在這當中,需要用足夠的神性力量和血肉去澆灌,這就需要他去征服強大的敵人,并強迫他們奉獻上這些,以往他們也是這麽做的。
神樹是伊帕爾神性、意識、力量及高等知識的寄托所在。依托于神樹,整個伊帕爾神族才能由一個個分散的、獨立的強大個體連接爲一個無可撼動的整體。
可即便是這樣的神樹,也是在大寂滅中破滅了,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因爲随着神樹的倒塌,他也是失去了一部分記憶。
伊帕爾的傳統認爲,厚重的經驗和知識固然有益于族群,可同樣也是禁锢和負累。
所以每過一段時日,他們會把一部分記憶和知識寄入神樹之中,使得自己如新生一般重新開始,這樣就能保持族群旺盛的生命力和進取心,同時在危機時刻,也還有過去的經驗可以追循借鑒。
所以神樹不僅是伊帕爾的精神象征和圖騰,更是有着舉足輕重的作用,要想重現族群的偉力,他必須試着将之恢複。
此刻他用金矛劃開自己的胸膛,任由金色的血液流淌下來,進入池中,試圖将那一截斷枝喚醒。
可就在這時,他忽然臉色一變,望上看去,那裏的族人畫像,不知何時,又增加了一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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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