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禦聽桃定符語氣說的輕松,知曉事情并無不順,他道:“不知是何變化?”
桃定符笑道:“因打造飛舟我一人無法完成,故是找尋了不少道友相助,隻是這些道友如今聽說是爲師弟你打造的,卻是願意出力出物,以酬謝師弟你當日誅殺那造物修士之情。故我特來問一問師弟,除了原先所提那些,你還有什麽其餘要求麽?”
張禦一轉念,原來限于材料和技藝,一些地方必須有所取舍,所以他要求也是不高,現在聽桃定符如此說,他仔細思索片刻,才道:“這飛舟我是當作自身道居之用的,故要求在保持速度的前提下稍微堅牢一些便是。”
桃定符琢磨了一下,笑道:“師弟所求雖是簡單,可要做到卻不易,我知曉師弟所求了,保管你這飛舟摔不爛就是。”
他一擡頭,“對了,聽說師弟你那裏這次俘獲了不少大匠?”
張禦點頭道:“不錯。”
桃定符道:“那卻要請師弟也幫個忙了。”
張禦眼道:“師兄請言。“
桃定符搖頭道:“原本那些道友對那些凡人大匠不屑一顧,這次造物修士之事卻是讓他們大爲驚訝,方知這些大匠不可小觑。
若是可以,師弟能否讓幾名大匠來靈妙玄境之中, 一些道友也想與他們相互請益一番。”
張禦考慮片刻, 明白這是真修怕是再生出造物修士的禍患來,所以想了解一下他們平日并不關注的造物技藝,不過他也不去說破,道:“此事倒也是可以, 我會派遣一些罪責不重的大匠到靈妙玄境中來。”
他在石渠觀飲了半日茶, 便就縱光回到了光州檢正司,而後就把時悅等人尋來, 讓其将幾名大匠暫時押去靈妙玄境。
不過也就是這些大匠的罪責還未真正定下, 還屬于他可以利用安排的俘虜,不然便算他是一府玄正, 也沒法做這等安排了。
在處理了一些事務後, 他來到檢正司的天台之上,看着上方廣闊天穹,心中則在考慮自己之事。
身爲一名修道人, 他必然是要追逐上境的,不止是爲了求道,那種自身不斷強大的過程也是令人欲罷不能。
青陽上洲内外憂患暫時已平,要他留在這裏六七十載苦熬資曆他是不願意的,他甯願更主動一些去求。
現在看來,外層倒是一個去處, 即便不爲了戰功, 能與更多的敵手交鋒,也一樣能夠提升自己。
此前他在與孟嬛真的對話之中也是得知, 玄修要想攀升更高境界,并不是隻有得玄廷下賜這條路可走,還有其他途徑可尋, 不過這就要看各人自身的緣法了,而外層無疑是機會最多的地方。
不過這隻是他的想法, 到底玄廷會怎麽安排他還不知道。
但在向玄廷報書之前, 需先做好洲内的事情, 并且他還需要設法搜集更多源能。
在把思緒理順之後, 他轉回内堂,眼前之事, 是需要對季節做一個安排,把他送回東庭都護府此刻并不恰當。
從方谕中失去部分意識的事情上可以看出,參與此事的人應該還有,此刻還不知道躲藏在哪裏, 而東庭那裏與青陽相隔太遠, 也不适合安置其人。
最合适的, 便是替其在青陽上洲之内謀一個職位,這樣既可在青陽玄府的看顧之下, 又能讓其發揮除自身的能力。
畢竟是季節可是六印俱全,神元盈滿, 隻要他自身擁有足夠求道意願,再加上擁有正确的修行方法和指引,未來前途不可限量,能不能達到造物修士那等程度不好說, 可即便弱上一些,也遠勝一般修士了。
心中這一有了決定, 他便令人把季節尋了過來, 問道:“你下來有何打算?”
季節也是知曉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要是換了尋常人怕是早已情緒大受影響, 短時間内很難調整過來, 說不定這等陰霾還會由此影響未來道途。
不過他的經曆很特殊,當初他被許英戴着面具刻意隐藏了起來,一個人在密室之中幾年都能堅持下來,這也變相給了他一定的磨砺,所以如今也是很快從低落心境之中走了出來。
他道:“師侄聽張師叔的安排。”
張禦看了看他,道:“我記得我離開之時,你尚在二章之中,你是何時修至三章的?”
季節如實回答道:“就在師叔離開東庭之後不久。”
張禦點頭道:“下來我準備在青陽各處設立分府學宮,以你此時的修爲,足可在學宮之中爲一學令,你可願意麽?”
季節面露欣喜,拱手道:“師侄願意。”其實他并不喜歡打打殺殺, 這等安排卻是正合他的心意。
張禦道:“那便先如此安排了。”他拿過一封文書, “你此拿此書先去往千州,那裏的學宮如今招募了不少弟子,不過現在正缺授法之人, 你準備一下,這幾天就可動身。”
季節伸手接了過來,随後恭恭敬敬對着座上一揖,道:“多謝師叔。”
張禦颌首道:“去吧。”
待季節離開之後,他尋思着有一件要事不能遺漏,于是把手中之事稍作安排,就縱光離了光州,來到了青陽玄府之内,找到恽塵之後,便将近來之事與後者商議了一番,随後便問起元童老祖屍身埋藏之地。
恽塵取過輿圖,往某處指了指,道:“玄正,我回憶了一下老師所言,鎮壓所在應該就在此這裏。”
張禦目注片刻,發現那位置就在洲域之南,不由點頭,他這次還要往靈關一行,看去這地方也在南域,正好順路去往此處。
北地荒原之上,一艘隐匿在大氣中的蟲型飛舟繞開了青陽上洲的巡邏飛舟,往一處荒谷之中行駛過來。
荒谷的陡峭山壁明顯經過人爲開鑿的,裏面滿布着一個個坑洞,密密麻麻填滿了一具具類人生靈的古屍,也不知是哪個紀元留下來的遺迹。
蟲型飛舟在一處平整石台上下,艙門旋開,一個黑袍老者一手牽着一個小女孩,自裏走了出來。
他往石台旁處的洞窟裏走去,可見這裏被收拾的很幹淨,并且一入裏面,溫度就變得非常溫暖,這裏還擺放着各種花卉,并且還有幾隻造物小貓躲在背後看着他們。
一個小女孩好奇看了看四周,道:“和爺爺的花一樣。”另一個小女孩用手一指,歡呼道:“小貓!”
那老者拍了拍她們的腦袋,“去玩吧。”
兩個小女孩歡呼一聲,向着花叢跑去。
老者則是獨自一人來到了外面,将鬥篷上遮帽戴起,坐在了風沙侵蝕嚴重的岩石之上。
天色漸漸黯淡下來,就在這時,忽然一陣狂風掀起,而後一道淡藍色的光芒忽然爆發出來,勾勒出一駕龐大物事的身影,随着光芒退去,一駕白色飛舟出現在了他的前方。
艙門刷地旋開,自裏走出來一個下巴上留着髭須,頭戴紗羅軟巾,身着黑色圓領長袍的中年男子。
他看了看那老者,道:“黎老,東西帶來了麽?”
老者站了起來,從衣兜裏拿出了一枚幽藍色的晶玉,遞過去道:“這是青陽上洲的一部分。”
中年男子動作一頓,道:“一部分?”
老者道:“最後一部分沒有搜集到,而且方谕中把所有東西傳至外層去了,我們現在不知道落在哪裏。”
“是麽?”中年男子撥弄了一下手中晶玉,似在思考什麽,他擡頭問道:“那方谕中如何了?”
老者道:“已是被玄府扣押起來了。”
“玄府沒發現什麽吧?”
老者道:“關于那部分的意識,方谕中已經是失去了,所以這點你不用擔心。”
中年男子道:“那就是說,我們的計劃并沒有暴露?很好。”
老者淡聲道:“暴不暴露很緊要麽?人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你們的這個所謂的大計,又有幾個上洲會如實照辦呢?就連青陽上洲這處少有玄府壓制之地都無法安排穩妥,别處恐怕早已偏離的不成樣子了吧?”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道:“事情總要慢慢做起來的,黎老,你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吧?”
老者淡然道:“所以我還站在你們這邊,”他擡頭道:“這個的地方除了沙子就是幹屍,我不想再待下去了,你們準備什麽時候動身?”
中年男子道:“黎老稍等,待我檢驗一下,”他轉身走入了艙室之内,過了一會兒,他自裏走了出來,皺眉道:“缺失太多,比我們先前看到多得有限,看來方谕中當真沒把心思放在這上面。”
老者卻是一臉理所當然道:“這很正常,要讓他成爲大匠,就必須讓他有自己的意識,方谕中必然會有自己的想法,而且青陽上洲的情形很特殊,再加上那一位的支持,他甩開我們做自己的安排毫不奇怪。”
中年男子道:“青陽這裏還能再設法搜集麽?”
老者搖頭道:“無此可能了,經曆了造物人替身之事,兩府也是對此大爲警惕,兩府和玄府如今站在一處,沒有任何漏子可鑽。”
中年男子遺憾道:“那就隻能這樣了,嗯,方谕中傳出去的那東西怎麽辦?造物修士……那東西看來也很不錯……”
老者看他一眼,道:“他将東西傳去外層,這或許是那一位安排的,此事也是那位最爲看重的,我們就不用去多想了。”
中年男子聽到他提起那一位,心中一凜,道:“也好,黎老,你就随我上飛舟吧,我們快些離開這裏,方才我過來時差點被光烨營的飛舟發現,耽擱久了,怕又有什麽變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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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