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琰伏魔劍挽出的劍花已經讓人看不清,所到之處像是絞肉機一樣将那不知何處飛來的黑鴉盡數攪碎,陰羅門與峨眉一衆人也是拼命揮動武器,一不小心被黑鴉近身,便是被啄出一個血洞來。
唐落羽朝東方玉嫌惡的擺了擺手:“如果你還有一點的不好意思,去把那些烏鴉處理了。”
她眼中的嫌惡讓東方玉眉頭緊蹙,聽到她的話,東方玉便是抿了抿唇,小心翼翼松開手,似乎怕他一松手唐落羽就倒了。
看到唐落羽好像還行,東方玉便是轉身,看着空中瘋了一樣不斷朝人群攻來的黑鴉,猛然擡手……頓時,那些烏鴉像是被無數雙看不見的手握住,僵在半空。
下方正在動手的人都是一怔,下意識看向東方玉……接着就看到,東方玉蓦然揮手,隻聽轟的一聲,空中那些黑鴉在同一瞬變成了無數個火球,接着就是撲簌撲簌從空中落下,還沒落地,便化作黑灰。
所有人都是張口結舌看着東方玉,心裏滿是震驚。
這就是聖子的本事……難怪,隻是一個東方玉,便能讓武當屹立不倒。
木蘭怔怔看了眼東方玉,想到自己之前抽他腦袋的動作,頓時覺得嗓子發幹……接着就是看向唐落羽。
她剛剛那一瞬,爲了救這些人,被東方玉打傷……可是誰都看得出來,之前,她和東方玉動手的時候,明顯是旗鼓相當的。
她看起來才那麽點年紀……怎麽會有如此本事的!
沒了黑鴉,東方玉轉身又是走向唐落羽,剛跨出兩步,一把劍便是斜地裏直直刺過來,東方玉連忙改變身形蹙眉看去。
容景琰冷冷看着東方玉,靜靜擋在唐落羽身前,然後便是回頭看着唐落羽:“你怎麽樣?”
唐落羽擺擺手沒有說話,實在是胸腹内氣血翻騰的壓不住。
這個書呆子雖然時常處于懵逼狀态,可是手上的功夫卻真不是蓋的……沒有理會兩人,唐落羽幹脆原地坐下來閉目調息。
她原本現在就白皙的過分,此時面上沒有半分血色,竟是看起來蒼白的有些……透明一般。
東方玉站在那裏有些局促,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咬牙糾結了好久,才是讷讷出聲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生氣你陷害我,可是沒想……沒想真把你怎麽樣的,我……”
唐落羽緩緩睜開眼,長長舒了一口氣,擡頭看到東方玉那局促有顯得有些委屈的神色,不由得無語苦笑:“怎麽感覺你比我還委屈!”
終于緩過氣兒,雖然胸腹間還有點氣血翻騰,到不也不至于亂了氣息,唐落羽起身朝容景琰道:“我們走吧……”
東方玉下意識邁步跟上來,唐落羽便是無語回頭,終于失去了所有耐心冷冷開口:“我陷害你最起碼給你治傷的朱果,你現在也打回來了,還要如何?”
被唐落羽眼中的冷意和不耐驚了驚,東方玉竟是一時有些無措,下意識分辨:“我不是跟蹤你,我……隻是我傷了你,這裏很危險,我有責任保護你……”
唐落羽無語扶額擺擺手:“我不需要你保護,我拜托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快被你跟崩潰了!”
說完便是直接轉身朝前走去,容景琰冷冷看了眼東方玉,轉身跟到唐落羽身邊,明顯是帶着随時保護她的架勢。
峨眉一衆弟子也是跟了上去,走過東方玉身邊時,一個個具是冷哼一聲,還有人低聲嗤笑。
“什麽聖子,那麽高的本領卻用來欺負一個小姑娘,還趁人家小姑娘救人時候傷人……”
東方玉面色頓時一片赤紅,嘴張了張,終是沒有開口。
他想說他不是故意的,可是……他的确傷了人,直到這時他似乎才意識到,那個他一直認爲是妖女的女人,其實看起來年紀真的不大,明顯比他要小,在想到剛剛她慘白的面色和之前笑眯眯歡脫模樣的強烈對比,東方玉便是微微抿唇,接着,不發一語的跟了上去。
他傷了人,不管别人怎麽看,他總有責任在她傷好之前保護好她。
感受到東方玉又跟了上來,唐落羽眼中露出寒意,就在這時,她忽然皺了皺眉頭,接着便是狐疑的朝四周樹上看去。
剛剛那一瞬,她忽然有種強烈的被人窺視的感覺,可是……她确認,周圍沒有人。
收回視線,蹙眉低頭朝前走着……那種被人注視的感覺再次出現。
旁邊的容景琰發現了她的異樣,有些狐疑低聲問道:“怎麽了?”
唐落羽淡淡開口:“别出聲,别露出異樣……有人在偷看。”
她不知道對方到底是怎麽做到的,沒有漏出半分破綻,可是……那種被人直勾勾注視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容景琰頓時怔住……他依舊沒有感覺到。
即便是她已經受傷,可是……他似乎還是沒有足夠的能力站在她身邊,一念至此,容景琰視線不由得黯淡下去。
微微眯眼,唐落羽放空思緒專心去感受……緊接着,倏地扭頭看向前方不遠處一棵大樹……快靠近樹冠的地方,一隻青色的小鳥靜靜蹲在那裏看着下方,唐落羽的視線便是直直和那隻鳥對視上。
對視的一瞬,她清晰的感覺到,那隻鳥的瞳孔驟縮……想也不想便是一根銀針甩出去,那隻鳥像是渾然未覺,被射中噗通跌落……
唐落羽眯眼,那股被窺視的感覺消失了。
與此同時,不歸山的另一處,一個陰測測卻又滿是趣味的笑聲響起。
“呵……挺警覺的嘛……”
一身碧綠的唐裝,上面繡着精緻的花紋,及肩的長發,在頭頂紮了個小辮,露出潔白無瑕的額頭……往下,一雙眼睛裏面滿是陰柔的笑意,帶着些許陰沉,還有幾分妖異的趣味,直挺的鼻梁,下面薄唇邪邪勾起妖異的角度,藍綠的瞳孔縮了縮。
“有意思……”
他的腳下踩着一個人的腦袋,直接将那不知是何門派的人腦袋深深踩進土裏,那人的四肢拼命掙紮着,卻無法擺脫他看起來沒有任何力度的腳。
等到腳下的人停止掙紮了,他緩緩松開腳,扭頭笑吟吟看着那個跌坐在地不住拼命後退的男子,露出滿是興味的笑容:“該你咯……你想怎麽死?”
“我……我不想死,不想死,求求你……”那人拼命在地上想要爬起來,可是卻明顯已經被吓破了膽,根本沒辦法站起來。
周圍一地的屍體,已經讓他認定,他根本沒辦法逃走,隻能本能的求饒。
“回答錯誤……”妖異的聲音帶着些惋惜,下一瞬,一道藍綠色光芒閃過,地上的人瞬間僵直,接着便是滿臉青黑……最後,轟然倒地。
一地屍體中,隻有那碧綠色的身影站在那裏,他緩緩轉身看了看腳下四周,到處都是鮮血屍體……緩緩一步步從屍體間走過,他優雅的像是在閑庭信步。
一個伏在地上的“屍體”緊緊閉着眼睛,可是那不斷顫抖的睫毛卻表示他還活着……半晌沒有在聽到聲音,那人小心翼翼緩緩睜開眼,都沒敢發出一絲響動,可是……一睜眼,便是蓦然一驚。
眼前,一張放大的陰柔妖異的面孔悠然帶着笑意看着他。
“還以爲你能裝多久……”
接着,一根藍綠色,極長的羽毛輕輕伸過來……看到那羽毛,之前假死的人瞳孔驟然一縮,接着便是不敢置信睜大眼,顫抖地看着眼前妖異的不像話的年輕男子,嘴唇不斷哆嗦着。
“孔雀翎……你……你到底是什麽人,你和西陵有什麽關系?”
“呵……沒想到你還有點見識嘛。”
綠衫男子勾唇眨了眨眼:“我叫南客!”
地上的人面色瞬間變得一片烏青,最後一刻,眼中定格成一片絕望的恐懼。
南客……西陵毒孔雀南客!
至死,那小門派的掌門都不明白,爲什麽,傳說中的人物會出現在這不歸山,還會來殺他,這何止是殺雞用牛刀……可是無論如何,最後一刻他也意識到,自己絕沒有活路了。
西陵毒孔雀,傳聞,被他盯上的人……從來沒有活下來的,因爲,他不光一身本領高深莫測,更是有着被稱爲天下第一毒的武器,孔雀翎,而且,生性殘忍歹毒,喜歡在殺戮中尋求快感。
緩緩走過一地屍體,南客神情一片悠然。
“也不知道那狼崽子現在在幹嘛……”撇了撇嘴,南客眼中忽然浮出妖異的趣味:“不過……好像又有個好玩兒的小東西了。”
此時,唐落羽并不知道,不歸山中已經發生了不知多少屠殺,盡數是出自兩個人之手,且是一直存在于道門衆人傳說中的人物。
西陵毒孔雀……漠北小狼王!
“救命……救命啊……”
一個驚恐的嬌呼聲響起,走在最前面的唐落羽和容景琰都是微微蹙眉看去,前面不遠處,一個穿着嫩綠色連衣裙的少女衣裙狼狽,她的身後,跟着幾隻剛剛他們遇到的赤眼黑鴉,正在少女頭上撲棱着翅膀盤旋着,時不時啄的她驚聲尖叫。
看到唐落羽一行人,那少女頓時眼睛一亮,一邊呼救一邊朝他們跑過來。
“救救我……求求你們救救我……”
看到那少女身後的黑鴉,容景琰伏魔劍揮出去,那些黑鴉頓時被打的四散而逃,那少女也已經氣喘籲籲跑到他們身邊來。
“謝……謝謝你們……”少女喘着氣朝唐落羽開口道謝,唐落羽微微一笑:,上前幾步關切道:“不用謝,你沒事吧……”
“我沒……”那少女話音未落,便是怔怔低頭,看着一根銀針将她穿心而過,愣愣的擡起頭,少女滿眼錯愕,正準備說什麽,唐落羽便是不耐開口:“救你的人又不是我,你不覺得你的戲演的不太對?”
按照常理,容景琰出手相救,隻要是個女人,第一個也應該是向他道謝,除非……這個人的目标本來就是自己!
所有人都是有些錯愕,隻有容景琰已經在瞬間到了唐落羽身邊,刷的揮劍朝那少女刺去。
那少女面上的錯愕消失,頓時變成滿臉興味盎然的笑容,輕飄飄向後躲過容景琰的劍,身體開始緩緩扭曲,緊接着再次凝爲實質,成爲一個秀美到近乎陰柔,眼神帶着些病态興奮的男子。
“我發現你越來越有意思了呢。”妖異的聲音絲毫不比面容遜色。
唐落羽唇角抽了抽:“你哪位!”
“我叫南客……”南客勾唇笑的陰測測:“你很有意思,等着我來找你哦……”
說罷,那身形便是緩緩虛化散開。
“凝結分身!”東方玉緩步走過來,有些悻悻然看了一眼唐落羽,接着便是開口道:“西陵毒孔雀南客,傳聞是一個極難對付的狠辣角色,因爲他喜怒無常,行爲乖張,根本沒人能揣摩他的心思……”
看到唐落羽沒有在開口趕他走,東方玉眼裏露出些喜悅,說得更帶勁了:“他說要來找你,那就一定會來,除非殺了他,否則根本沒辦法擺脫,而你受傷了,現在你們……所有人加起來也不夠他一口啃的。”
“受傷了哈……受傷了哈……”唐落羽咬牙切齒走向東方玉,恨不得将他揪着頭發踩到腳底,他還好意思提她受傷了!
東方玉吞着口水後退着,連忙擺手看着唐落羽急急道:“你先别急,是我傷的是你,我會負責的,你放心,隻要你還在不歸山中一刻,我就會護着你,除非踩着我的屍體,否則誰也不能傷到你!”
聽到東方玉的負責兩字,容景琰頓時面色漆黑,冷冷看向他:“注意你的措辭!”
東方玉不解的看着容景琰,又恢複一臉懵逼:“啊?什麽措辭?”
容景琰頓時無語!
“掌門,掌門她在這裏!”
一個聲音響起,唐落羽一衆人朝那邊看去,便看到一行人狼狽的從林中鑽出來,實現落到她身上,便是慢慢的惱恨中夾雜着深深的忌憚。
“你這個妖女,剛剛爲什麽要偷襲我們,還用妖法讓烏鴉咬我們?”
那名看不出門派的弟子死死看着唐落羽,接着便是回頭朝同樣面色凄慘的老者指着唐落羽:“師父,你看,她又在這裏等着伏擊我們呢!”
那名老者氣喘籲籲,擡頭看到唐落羽,又看了看她身邊一衆人,頓時臉色激怒。
“姑娘,我們無冤無仇,你何必如此苦苦相逼?非要緻我們于死地!”
唐落羽緊緊皺眉,想到之前那個幻化出來的綠裙少女,似乎猜到了什麽。
就在這時,又是一行人匆匆鑽出林子出現在衆人面前,是華山派……看到唐落羽,華山派衆人也頓時一臉憤怒。
安子珊恨恨咬牙看着唐落羽:“你這個惡毒的妖女,你到底想怎麽樣,還要殺多少人你才肯罷休?”
安旭山将女兒安子珊拉到自己身後,他自己也狼狽不堪,看着唐落羽,冷冷出聲:“與妖邪爲伍控制妖獸算什麽,有本事光明磊落的動手。”
看着華山一衆弟子滿身傷痕,面上一片狼狽加激怒,唐落羽眯眼開口:“不是我,這裏現在很危險,如果不想死,你們最好清醒點!”
“你當我們都瞎了嗎?”一個華山弟子刷的抽出劍指着唐落羽,恨恨咬牙:“我親眼看到你挖出了我師弟的心髒,妖女!”
就在這時,又是一波人出現。
武當看起來比其餘的人要好很多,但也同樣每個人都面色陰沉,看到唐落羽,一衆武當弟子先是一驚,接着便是滿臉憤恨。
“你還敢從你的鳥背上下來……受死吧,妖女!”
“師父。”東方玉看向武當張真人,皺眉問道:“到底怎麽回事,我這一段時間一直和她呆在一起,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你們一直在一起?”張真人眉頭也緊皺起來,他不會懷疑東方玉的話。
接着又想到了什麽,張真人眉眼微閃,朝東方玉招手:“玉兒你過來。”
東方玉懵懵的走過去,就聽到張真人低聲問:“朱果呢?”
東方玉頓時愣住,接着便是急急分辯:“師父,我沒有朱果。”情急之下,他聲音不禁拔高,引得所有人側目看去。
張真人微微一怔,眉頭緊皺:“那黑猿爲什麽要追你?”
“因爲我手裏有一顆朱果。”想也不想回答道,待看到自己師父面色不傻,東方玉便是連忙解釋:“就那一顆,然後我被黑猿打傷用來療傷了……不然我都活不下來。”
張真人便是愣住:“那其餘的朱果去哪裏了?”
東方玉微微一怔,下意識就想到了唐落羽,可是……
“我……我不知道。”
他打傷了她,現在要是讓别人知道朱果可能在她身上,那她就更加危險了。
張真人頓時蹙眉。
将東方玉從小帶到大,東方玉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他一眼就能分辨出來。東方玉說他沒有朱果,是實話,可是……說他不知道,那完全是在撒謊。
下意識看向淡淡站在那裏個年歲不大,卻美貌異常的少女,張真人微微眯眼,忽然就想到了一種可能。
玉兒是在保護她?
要真是這樣,朱果在她手中,而她以後又是玉兒的人,那還不是等于朱果屬于他們武當。
張真人心裏暗想,要不要試探一下。
下一瞬,他便是挑眉看向東方玉:“既然如此,那就罷了,你先讓開,爲師還和别人有賬要算!”
“姑娘,你指使黑鴉怪鳥襲擊我武當,這……恐怕是要給我個交代吧!”張張真人朝前一步冷冷看着唐落羽。
唐落羽冷笑:“我說了,不是我,信不信由你,我不會再解釋,誰想死……就盡管來吧!”
說罷,桃木瞬間握在手中。
她即便是受傷了,也還不至于就軟弱到要背黑鍋的地步。
她話音剛落,就看到東方玉頓時變色攔在他師父面前急急分辯:“師傅你相信我,真的不是她!”
張真人腳步一頓,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剛認識,就這般維護,要說他們沒什麽,他絕對不信。
緩緩安心,張真人面色也緩和了:“看來的确是有什麽誤會……不歸山太過兇險,大家都要千萬小心。”
唐落羽有些奇怪的看了眼張真人,接着就是轉身朝容景琰低聲開口:“走吧。”
目前爲止,他們應該是最早知道道尊令方位的人,行動快一點,說不定能占得先機。
兩人率先朝前走去,身後跟着陰羅門和峨眉一衆弟子,然而,唐落羽剛剛邁出幾步,忽然,斜地裏便是一道寒芒襲來。
不等她動手,旁邊,容景琰伏魔劍驟然揮出,接着就是一聲慘叫,那名偷襲的華山弟子便是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安旭山父女兩人齊齊變色,刷的擡頭看向容景琰:“你竟敢……”
“都做了,還有什麽敢不敢!”容景琰冷冷看着那兩人:“說了是誤會,你們不信偏要找死!”
說罷便是刷的伏魔劍收回,往四周看了看,沉沉開口:“從現在開始,誰敢再輕舉妄動找事……管殺不管埋!”
“好一個管殺不管埋!”安旭山冷哼着上前一步:“諸位看到他的行事了,可别說我欺負小輩。”
下一瞬,便是招式淩厲朝容景琰拔劍攻過來:“讓我看看你的本事配不配得上你的口氣吧!”
容景琰眼中驟然迸射出冷芒,沒有任何架勢,簡單直截了當的迎了上去:“你不說我毆打老人就行!”
瞬息間,兩人便是纏鬥在一起。
容景琰雖然進步神速,可是,安旭山終歸是一派掌門,和他對手,雖然沒有落敗,可是也沒有能迅速取勝的迹象。
唐落羽眉眼中滿是不耐,接着便是扭頭看了看東方玉:“你不是要給我當打手?”
東方玉頓時一愣,接着就是有些不自然:“是保護你,不是……”
“那就滾蛋,别假惺惺跟着我!”唐落羽滿臉的不耐。
東方玉頓時面色漲紅,想要分辨什麽,卻不知道該怎麽說,隻好不自然問道:“你想讓我幹嘛?”
“把那個老人家拉走,别讓他擋路!”
東方玉聽到唐落羽的話,便是眼睛一亮。
隻是拉架,不是打架,這個簡單。
下一瞬。安旭山便是忽然被拽住,攻出去的招式也停在半空,惡狠狠回頭看到東方玉,便是頓時冷下臉看向張真人:“你這是什麽意思?”
張真人無奈搖頭:“孩子大了管不住,人家要幫助自己媳婦兒,當老子的能有什麽辦法!”
頓時,齊刷刷幾道視線冷冷落到他身上,張真人都是有些呆愣。
安旭山被東方玉拽住,不能動彈,容景琰也是停了手,唐落羽卻是看着安旭山淡淡開口問道:“我們的事可以完了麽?”
安旭山微微一愣,便是咬牙冷哼:“妖女,我華山數十條性命,老夫絕不會饒過你!”
唐落羽低低歎息,接着便是緩緩擡起頭看着安旭山:“那我就動手了。”
所有人都是呆住,還沒反映上來她的意思,下一瞬,卻看到她身形如電,直直朝安旭山攻了過去。
東方玉蓦然怔住,下意識就想阻止,可是……如果他一松手,安旭山一定會把那個妖女重傷的。
就是這一瞬間的猶豫,唐落羽桃木狠狠擊在安旭山胸腹,安旭山面色瞬間變白變紅最後轉爲一片慘白……東方玉嗖的縮回手,安旭山瞬間軟軟倒地。
“爸……”安子珊驚呼一聲撲過來,東方玉怔怔看向唐落羽,卻看到對方甩過來一個不懷好意的笑,接着就是挑眉:“謝啦!”
“我……”東方玉想開口解釋,就在這時,龍虎山一衆人也到了。
相對于其餘幾個門派,龍虎山一衆人看起來要好得多,雖然也有些狼狽,可是卻明顯沒有傷亡慘重。
“大長老……朱果,朱果在那個女人身上,武當想獨吞!”安旭山強自掙紮着朝龍虎山大長老說道。
其實他原本隻是惱恨武當,竟然幫着那個女人對付他,随意胡亂開口攀咬,可是,卻沒想到真的說中了實情。
頓時,幾個人都是變了面色,隻有唐落羽,一臉的雲淡風輕。
大長老面上明顯有些不對,似乎有些急切,不想在這裏待下去,可是卻被一衆人纏住。
安子珊抱着自己的父親朝大長老哭訴道:“大長老,這個妖女不光指示黑鴉傷人,如今還卑鄙無恥聯手武當打傷我父親,而且她曾經也冒犯過龍虎山,大長老您真要坐視不理嗎?”
唐落羽涼涼看向大長老,與大長老不善的視線直直對上,無謂勾唇,接着便是狠狠剜了一眼東方玉。
如果不是這個傻帽,她現在即便是自己一人面對大長老他們,也不用有任何顧忌。
被她狠狠一瞪,東方玉便是一個激靈刷的站到她旁邊,對面,大長老頓時緊緊蹙眉。
武當聖子的本事……他一清二楚。
心裏也誤會了兩人的關系,大長老涼涼笑着開口:“唐姑娘好本事,身邊的人都換了第幾任了?”
說罷,又是不懷好意看向容景琰:“世侄看起來還沒轉正?”
東方玉面色一怔,容景琰眼神驟冷,可是,随着大長老話音落下,卻是響起撲哧一聲笑。
唐落羽笑吟吟看着大長老:“看來龍虎山的處境也不是表面這般平和,竟是讓大長老不惜自降身份,說出這種低俗不堪的話來挑撥離間!”
大長老頓時面色微僵,就在這時,龍虎山一衆人後方,忽然響起轟隆聲,仿佛天地都在爲之顫抖。
大長老面頰狠狠抽了抽,他身後,君陌眉頭緊皺不住朝後看着,下一瞬,大長老竟是不管這裏的事情,咬牙開口:“走!”
他的身後,一衆龍虎山弟子忙不疊跟了上去,面色如土。
唐落羽瞳孔驟縮,刷的看向容景琰,也是沉沉開口:“走!”
她毫不猶豫帶人跟在龍虎山身後飛速追過去……峨眉自然跟着她,武當不明所以,可是卻被東方玉示警,立刻也跟了上來,沒走多遠,身後便響起華山派和那幾個小門派弟子凄厲的慘呼聲。
“加速……”唐落羽眉頭緊皺着,咬牙看着追上來護在她身邊的東方玉。
如果不是知道這人真的心性不壞,即便是已經受傷,她也想辦法把他弄死好幾回了!
就在這時,走在最前面的龍虎山人蓦然停了下來,心裏浮出不好的預感,唐落羽加速朝前幾步,卻看到,對面,也是一群神色恓惶的人奔了過來,李猛與齊鋒也在其中,還有幾個唐落羽叫不出名字的門派。
看到這邊的人,對面那些人仿佛想到了什麽,神情一震,眼中開始露出絕望。
唐落羽朝前幾步,李猛齊鋒看到她,先是眼睛一亮,接着便是搖頭苦笑:“我們身後也有東西……很多!”
話音方落,撲棱撲棱的聲音迅速靠近……接着,所有人就看到,林中半空,黑壓壓一片朝這邊壓過來,像是天上被拉上了一塊幕布一般,而後,所有人才看清,那究竟是什麽。
數不清的空中飛禽,具是雙目赤紅,撲棱着翅膀呈包圍形狀飛過來,看到被追的避無可避的人群,那些飛禽極有紀律的沒有直接撲上來,而是盡數落到周圍的樹上面,頓時,大樹上像是結了密密麻麻的果子,隻是,那些果子太過兇惡,随時都會撲下來要人命。
而一衆人身後,那轟隆聲也靠近了……緊接着就是剛剛洛在後邊的幾個門派的人凄厲叫喊着追過來。
安子珊仿佛已經吓傻了,跑過來也不管拉着的是誰,語無倫次拼命喊着:“妖獸……妖獸,很多妖獸……吃人呢……吃了我爸爸,救命……”
唐落羽蹙眉将胳膊從安子珊手裏抽出來,看了眼四周的人群和停在樹上,滿眼兇戾,成千上萬的猛禽,不着痕迹朝四周看了看。
“保護好我的人,這是你欠我的!”唐落羽惡狠狠咬牙朝東方玉開口,東方玉便是下意識分辨:“我隻負責你……”
“我用不着你。”唐落羽頭也不回朝後面走去,路過容景琰時,便是低聲開口:“沿着之前感覺的方向走,争取得到道尊令……在保證性命的前提下。”
容景琰卻是蹙起眉頭:“你想幹嘛?”
唐落羽手指放在嘴邊輕輕噓了聲,接着便是走到後方……幾名幸存的弟子具是滿身鮮血神情驚懼,有的都已經被吓的小便失禁,見了人群便朝裏面鑽去,想尋求崩潰前的安全感。
轟隆聲靠近……同樣數目數不清的各種猛獸朝這邊直奔過來,所有人都是膽顫驚呼着,唐落羽卻看到,那些猛獸前進的速度像是被什麽拖着,有些受影響。
在靠近一些,她才看到,原來……是有人在阻止獸群的腳步。
看到那人,唐落羽便是眉頭緊皺。
是楚城……他全身已經被鮮血浸透,像是個血人一般,要不是他身上随着動作叮叮作響的鎖鏈,唐落羽都認不出來那是楚城。
看到楚城的狼狽,唐落羽眉頭緊皺看向大長老:“大長老,讓他替你賣命都不把鎖鏈解開,真是心疼徒弟。”
大長老面色一僵,接着便是冷冷開口:“我龍虎山的事情,我自己的徒弟,輪不到你操心……”
說罷,便是冷笑一聲:“說你這妖女放蕩果然不是假的,旁邊還守着新歡呢,怎麽,生死關頭還能想到關心我徒弟……難怪那個孽徒當初會幫你救你相好的!”
興許是生死關頭了,大家都撕破了僞裝,大長老一開口竟是直接污言穢語,他身後的君陌面色很差,卻沒辦法開口說什麽,隻是有些擔心的看着那邊在獸群中拼殺,按照他父親的意思,爲大家阻攔獸群的楚城。
“父親,讓人去幫楚城師兄吧。”君陌小聲開口,卻被大長老瞬間橫了一眼。
君陌抿唇:“那最起碼,把他的鎖鏈打開,别讓他保護我們的時候還要被鎖鏈折磨……”
“閉嘴,你還是不是我兒子!”大長老冷喝一聲,接着,看到周圍弟子們有些複雜的視線,大長老便是沉聲開口。
“楚城欺師滅祖,膽敢殺害幾位長老,原本已經是龍虎山人人得而誅之的叛徒,是我給他機會向龍虎山贖罪,你還要替他說話?”
君陌面色一白……不知想到了什麽!
楚城面無表情,在獸群的前沿厮殺着……不住有野獸被他殺死倒在地上,可是,他的身上也落下無數道傷疤,尤其是随着每一次動手,鎖骨上的鎖鏈都砸來回摩擦着傷口,看起來都覺得觸目驚心。
白绫還在忙活着,唐落羽看了看四周,感覺應該差不多了,便是飛身掠向楚城的方向。
到不是她跟楚城關系多好,隻是覺得看不下去……也許還有點變得莫名其妙的原因,反正不管因爲什麽,她不想眼睜睜看着楚城就這麽在獸群裏面孤軍奮戰着。
飛掠到楚城身邊,一頭花斑豹滿眼兇戾便朝她狠狠咬了上來……一腳将花斑豹踹飛,唐落羽伸手朝楚城的鎖鏈捏去,背對着她的楚城下意識便是回頭朝她攻過來,待看到是她,楚城的動作微微一怔,眼底閃過一抹藍光。
唐落羽頓時蹙眉……執念?
難道執念已經和楚城融合了?
顧不上多想,周圍的獸群已經朝兩人包抄上來,唐落羽便是捏住楚城手腕的鎖鏈,咬牙發力……可是,鎖鏈紋絲未動。
“這是赤練鎢鋼,你力氣太小,捏不斷的。”
一個認真的聲音響起,不光唐落羽和楚城,那邊,後有猛獸前有兇禽,被圍的開始對生命失去希望的一衆人都是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情形。
原本暴戾不堪随時會擇人而噬的猛獸們,忽然變成了一隻隻乖寶寶,端端正正排列整齊,恭敬的看着從獸群後面走出來的一個人。
少年眼神極爲純淨,認真的看着唐落羽:“這個打傷我好多朋友的家夥是你的朋友?”
少年紅袖一邊往外走,一邊伸手随意的揉了揉一隻巨狼的腦袋,那巨狼竟是親昵無比的在他手心蹭了蹭,溫順可人。
“你……還是在比賽?”唐落羽眉頭緊皺看着傳聞中被稱爲狼王,看起來卻像是一個普通少年的浪王紅袖:“比賽殺人?”
紅袖嗯了一聲淡淡點頭,接着便是摸摸下巴:“好像目前爲止我還赢着,所以不用着急,可以和你說說話。”
說罷,紅袖便是走到楚城身邊,蹙眉看着楚城,蹙眉認真開口:“其實我不太喜歡你。”
說罷,便是伸手捏住楚城穿過鎖骨的鎖鏈,手指一動,鎖鏈一聲脆響,斷裂在地,紅袖面上一片雲淡風輕。
楚城臉上濺着鮮血,看不清楚面色,眼神緩緩落到唐落羽身上,眯了眯,藍光閃過,卻終是沒有開口。
“孽徒……你還不給我回來!”大長老一聲暴喝,楚城垂頭抿唇,須臾,緩緩朝大長老走過去。
唐落羽看了眼便是收回視線,想到少年紅袖之前的話,朝四周看了看,試探性開口:“前面攔着的是你說的毒孔雀?”
紅袖點頭:“嗯……毒孔雀南客,你可能沒見過,不過你最好還是不要見他了,他脾氣不太好。”
唐落羽心裏微微一沉:“你說你赢了,他沒你厲害?”
她要估算一下,她究竟能有幾分把握。
聽到她的話,紅袖便是蹙眉,面上露出幾分不情願,卻也是實話實說道:“不是,他跟我差不多,隻不過,他有時候喜歡把人折磨的留口氣……所以目前是我赢,但再過一會兒就不一定了。”
等那些被專門留了口氣的人咽了氣,數目就發生改變了。
唐落羽眉頭重重一跳:“那……你們來這裏,究竟是要幹嘛?”
紅袖眉頭也皺起來了:“這個不能告訴你,不過……”
他的話沒說完,就在這時,一道陰測測,陰柔中帶着乖戾的聲音響起。
“笨狗……我再不出來,你連你内褲什麽顔色都要告訴人家了……”
那聲音,仿佛帶着蝕骨的毒和讓人心驚的寒意,極輕柔,極危險,說着低俗的話,可是,卻沒一個人會把他和低俗聯系在一起,隻因爲……那噬人心魂的危險感覺,太過濃郁。
唐落羽刷的轉身,就看到一襲綠影仿佛憑空從樹林中出現,一步步在衆人滿是戒備的注視中淡笑着走出來,頭頂盤旋着一隻巨大的黑鷹。
茂密的林中入眼之處皆是綠色,可是,這一抹綠影卻能生生從林中被分割出來,不會讓人有絲毫的忽視。
少年面孔略帶陰柔,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模樣,少年氣息還未脫淨,可是,面上卻帶着一抹好像随時都在渴望刺激、渴望鮮血的危險笑容,瞳孔深處泛着藍綠,明明是男子,卻穿着一身女人也不太會穿的翠綠色衣服,不過,卻顯得跟他極爲相襯。
鎖定唐落羽,那泛着藍綠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迸射出帶着血腥的興奮,就仿佛一個孩子看到了夢寐以求的玩具,迫不及待的想要細細把玩。
“欺負大狗憨直……真是個壞家夥!”
南客柔柔開口,帶着乖張的笑意,頭頂,巨大的黑鷹翅膀展開幾米長,鷹眼中都滿是惡狠狠的光芒,死死看着下方一衆人,所有人看着這一幕,心驚膽戰。
看着一身翠綠滿眼乖張血腥的少年,唐落羽暗暗感歎。
這種眼神她曾經在監獄裏面那些高智商犯罪,将殘殺當做藝術的罪犯身上見過,那些罪犯無一不是外表看起來秀美孱弱或溫文爾雅,可是,眼中卻是相同的,對于血腥的興奮渴望。
她知道,眼前這個少年,和監獄裏那些笑容甜美卻手段兇殘的心理扭曲的犯人沒什麽兩樣,如果非要說有區别,那就是他的本事更大,不會被抓住,而且……殺傷力也更強大。
“南客?”唐落羽帶着淡笑開口,盡量不去刺激這心理有問題的少年。
看到唐落羽的模樣,南客笑開來,秀美白淨的面上帶着絲絲得意:“你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