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珊冷冷開口,說到最後,眼裏滿是鄙夷和冷笑。
挑戰?唐落羽腦中靈光一閃,這才想起來,自己似乎……答應了她的什麽挑戰。
擡頭看看天,發現已經過了中午了,知道自己是受傷的原因睡得比較沉,唐落羽沖着安子珊笑着說了聲抱歉:“不好意思,我真的是睡過頭了,真不好意思。”
“睡過頭?”安子珊挑眉,接着便是指指唐落羽身後的殷漓:“你剛起來……和他?”
頓時,周圍便是哄得一聲。
唐落羽頓時一陣無語,拍了拍自己腦袋……果然是睡暈乎了。
殷漓卻是不嫌亂的走過來眨着桃花眼嬌聲幽怨:“糖糖……人家知道昨晚讓你累壞了,可是……你也不要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出來了,人家會不好意思的。”
周圍頓時跌落一地眼球,唐落羽嘴角抽搐着,狠狠掐了一把殷漓伸過來的手。
“這麽無恥啊,不光霸着容少門主,還勾引君陌師兄,現在還跟這個男人搞在一起……”
有的女弟子憤憤看着唐落羽,不屑鄙夷着。
她和同伴都罵得起勁,根本不會承認,自己是嫉妒,嫉妒這個面目醜陋又膽小懦弱的女人,還如此恬不知恥,可是被她染指的卻都是這種極品男人,這還有公理麽!
“景琰,你的欣賞水準似乎有點問題啊!”君陌的笑語聲響起,所有人往後面看去,就看到君陌笑吟吟站在那裏看着容景琰,容景琰抱臂站在後面冷冷看了一眼君陌,沒有開口。
君陌勾唇一笑也不在意,悠悠走過來,視線從殷漓身上掃過,閃過一絲詫異,接着就是看着唐落羽,懶懶勾唇:“敢那麽大膽跟我表白,還當你是号人物,原來除了一張醜臉和幾分放蕩以外,一無是處,以後滾遠點,不準靠近我。”
安子珊在後面看着這一幕,眼中滿是喜意,她原本想着趁着挑戰好好教訓一通這個醜八怪,沒想到,沒挑戰成,卻達到了比她預期更好的效果。
“聽到沒,滾遠點……醜八怪!”安子珊笑吟吟,惡狠狠說出醜八怪三個字。
感受到身後殷漓身上出現了冷色,唐落羽回身,剛好看到殷漓狹眸中出現不悅,那種少見的冷色讓他看起來有些危險,唐落羽連忙拍了拍他。
殷漓回頭看着唐落羽,蓦然勾了勾唇角:“糖糖,你現在點點頭,我給你把龍虎山砸了。”
唐落羽吓了一跳,下一瞬反應上來又是暗暗失笑,這隻燒包哪裏有這份本事,隻不過他剛剛說那句話的時候,的确讓她心裏一驚,總覺得,隻要她點頭,殷漓真的會什麽都不顧,在這龍虎山砸上一通。
所有人都是滿眼鄙夷看着唐落羽,包括那些其餘門派的客人,一直想讨好安子珊的幾個女子更是在那裏低聲将唐落羽罵得一文不值。
“子珊師姐啊,那個醜八怪連你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你竟然跟她挑戰,不是降低自己的身份嗎?”
“對啊對啊,她估計也就是仗着勾引男人的本事才這麽放肆,我敢打賭,她要是敢明打明跟你動手,我就敢……”
那女弟子的話沒說完,身後一些男弟子就在那裏起哄。
“千儀師妹,你就敢在廣場裸奔一圈麽?哈哈……”
“還是你敢跳脫衣舞啊,哈哈……”
那個叫千儀的女弟子狠狠瞪了眼那些男的,接着就是回頭不屑看着唐落羽:“這醜八怪要是有這個魄力和子珊動手,我就是在龍虎山的廣場跳脫衣舞!也無妨”
周圍頓時便是一陣哄笑,也沒人當真,因爲,沒有一個人認爲那個醜八怪敢跟華山派小姐動手。
唐落羽淡淡看了一眼那個千儀,唇角勾了勾:“會給你機會的,别心急。”
說罷,她便不想再理會這一行人,轉身朝自己房間走去……就在這時,一名龍虎山弟子匆忙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君師兄,君師兄,長老們讓您快點過去。”
君陌頓時蹙眉:“什麽事那麽着急?”
“我……我也不知道。”那弟子似乎知道了什麽風聲,卻是戰戰兢兢不敢說
所有人都看出來這名弟子面色不太對,都是有些心驚,難道龍虎山出了什麽大事了?
唐落羽垂眸眼裏閃過暗笑。
一名長老之子和一名長老被殺,這種事情,那弟子當然不敢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出來。
君陌也意識到了不對,斂了面色匆忙離開,其餘的人見沒什麽熱鬧可看了,也是散了開來,低聲議論着出了院子。
安子珊臨走前不懷好意笑着朝唐落羽開口:“你不是期待看千儀師妹跳脫衣舞麽,三日後便是龍虎山的龍虎争奪賽,到時候,我給你這個機會,你……不會再睡過頭了吧?”
唐落羽頭也不回:“看心情!”
接着她就聽到身後那個千儀嘲諷的話語:“子珊師姐,你别理她了,她就是個不知羞恥隻知道勾引男人的,我們走吧……”
安子珊離開後,院子裏恢複了安靜,隻剩下唐落羽四人。
見她沒事,白珩雪放下心來看了眼殷漓後便是低頭乖巧走開,容景琰冷冷站在不遠處看了一眼唐落羽,悠悠開口:“挺專業的。”
說的自然是她暗殺這件事。
唐落羽苦笑,她昨天就發現了,她第一次幹這種事,卻好像有天賦一般,幹的得心應手,而且還殺了無辜的人,她可是一名警察啊。
冥冥之中,她總覺得似乎自己在一條看不清前路的道路上越陷越深,離現實的生活也越來越遠了。
可是她沒時間多愁善感去反思自己的是非觀,她隻知道,她是來救宮洺的,宮洺雖然被那鬼王附身着,可是這麽多天過去了,沒死估計也隻剩半條命了,
現在,嶽杜雲被殺,龍虎山的防備肯定會更加森嚴,她必須在滅鬼那天之前找到宮洺,否則,一旦宮洺被放到衆目睽睽之下,再計劃救他,就更加希望渺茫了。
宮洺現在和那鬼王是一體,龍虎山爲了防止鬼王的同夥或者别的什麽心懷不軌的人來破壞,對鬼王關押的地方是保密的,知道的也隻有那少數人,而那少數人,必然都是極爲可靠的,絕不會輕易洩漏風聲。
先是試探性的讓白绫溜出去探了探,果真是一無所獲之後,唐落羽隻好改變策略,想别的辦法。
宮洺是被楚城帶回來的,按照楚城在龍虎山的地位,他肯定是知道的,可是……楚城又怎麽會告訴她呢!
其實嚴格來說,自從她來到龍虎山,她還沒見過真正的楚城,兩次都是執念假扮的,雖然她不知道執念在這裏究竟想要幹什麽,可是有一點是确定的,執念對龍虎山絕對沒安好心。
想到這裏,唐落羽便是做了個決定,去找執念,她把這個想法告訴了殷漓,殷漓顯得有些興緻缺缺,在三番兩次想靠上來卻唐落羽一巴掌抽走後,撇撇嘴懶洋洋道:“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咯,能救出來是你的本事,我隻負責你的安全,至于你能不能救他出來我不管。”
“你……”唐落羽氣結卻沒辦法,她看得出,殷漓不是開玩笑,他是真的不想讓她救宮洺出來。
不明白爲什麽殷漓對宮洺的敵意這麽重,唐落羽也懶得問了,隻好自己動手。
她自然沒考慮過讓容景琰出手相助,畢竟,他代表的是陰羅門,她無所謂,出事了大不了一走了之,可是容景琰不同,所有人都把他和陰羅門是視同一體的,她不能因爲自己的事把陰羅門也卷進來。
晚間,她再次出去,想要看看能不能遇到執念,誰知道,沒遇到執念,卻遇到了楚城本尊。
雖然是一樣的冷漠,可楚城眼中那種磊落和浩然正氣讓她很輕易就能将他和執念區分開來。
“你怎麽在這裏?”楚城看到唐落羽,略有些詫異。
唐落羽似笑非笑看着他:“你抓走了我朋友,我總要來看看他的結局吧,也好看看你們龍虎山準備怎麽草菅人命。”
草菅人命幾個字讓楚城淡淡挑眉,他看着唐落羽,沒有絲毫的愧疚:“他既然爲了救你甘願自己被附體,那就要做好犧牲的準備,如果因爲他一個人而将鬼王放出來,那受苦的可是天下蒼生。”
“所以他就該死?”唐落羽眼力的嘲諷更甚:“這就是你們龍虎山,也不過如此!”
她想起了執念讓她看到的楚城前世,知道楚城的魂魄是不全的,他心裏隻有除魔衛道。
不願與他多說,唐落羽轉身就走,身後是楚城淡漠的聲音:“這裏是龍虎山,我勸你最好不要安别的心思。”
唐落羽腳步一頓,沒有回頭冷笑着:“您太高估我了,楚城大人……”
看着唐落羽離開的背影,楚城站在那裏眉頭微蹙。
他也覺得唐落羽應該沒有這個本事,可是……短短兩個多月不見,她竟然能從一個靠城鬼身份才能得到修爲的菜鳥,進益到如此境界,不得不說,她進步的速度真的有些可怕,但饒是如此……她也根本沒有能力在龍虎山鬧事啊。
可爲什麽,看着那個女子筆直的背影,他總覺得心裏有些不安。
龍虎山的長老會廳裏面,剩下的七名長老和一些龍虎山的骨幹人員都在那裏,人人面色凝重。
在龍虎山自己的地盤上,龍虎山的兩個人,還是比較核心的人,竟然被人就這麽殺了,關鍵是……一點痕迹都沒有留下,連魂魄都找不到了。
“師兄,兇手能殺人奪魂,必定不是尋常人,莫非……是杜雲那小子出去惹了哪位大能了?”
七長老話未落音,三長老,也就是嶽杜雲的父親便是沉沉開口:“老七,杜雲能有多大本事你也知道,他要是真得罪了哪位不能得罪的,還能活着回來麽?”
七長老卻是冷笑一聲:“活着回來?那老九呢?跟他一起出去的,回來了沒,能動老九的,還能是什麽普通人不成?還有,你别忘了,昨天老五也被殺了。”
這一下,屋裏沒人說話了。
每個人都意識到,真有這種可能,要知道,死的可不隻是嶽杜雲,還有在他房裏照看他的五長老。
屋裏一時間陷入詭異的安靜,就在這時,坐在一旁的君陌說話了。
“父親,各位長老……”看到衆人看向自己,君陌悠悠開口:“大家可還記得,我房門外,有一株花妖……”
一衆人幾乎都忘記了那個被君陌養着的小花妖,此時聽到他的話便都是眼睛一亮。
是啊,那晚發生的事,花妖肯定看到了,雖然它修爲尚淺不會言語,但是,隻要将它不着痕迹放入人群中,讓它将那個兇手指認出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而唐落羽,壓根就不知道那株花妖的存在,所有的心思都在找鬼王被囚禁的地方!
就在唐落羽不知道要怎麽找到鬼王的時候,她再次遇到了執念,看到執念,她就有些詫異。
他是怎麽保證不會被楚城撞見的,想想看,如果兩人忽然迎面遭遇,然後像照鏡子一樣,可想而知,楚城的表情一定會很精彩。
唐落羽告訴了執念自己的打算,執念看着她的眼神很精彩:“呵,真有意思,即便你什麽都想不起來,卻還是要救他,事情好像越來越好玩兒了呢!”
唐落羽眉頭緊蹙:“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執念勾唇露出一抹邪笑:“看我的……”
下一瞬,執念便是從暗中走出去忽然出聲大喊:“來人,快來人!”
唐落羽大驚失色,還以爲他要坑自己,正準備離開,就看到執念迎着那幾個隐在暗處的暗衛走過去,單手捂着胸口,一臉痛苦。
“楚師兄,怎麽回事?”那幾名暗衛看到楚城的模樣便是大驚失色,長老們剛交代過要嚴加值守,難道又出事了。
“有人偷襲了我,我懷疑他是沖着鬼王來的,快點,帶我去看看。”
聽到楚城的話,那幾名暗衛也是面色大變,鬼王,這可是龍虎山現在的重中之重。
看着那幾個暗衛扶着執念朝一處掠去,唐落羽便是目瞪口呆悄悄跟了上去。
竟然是寶庫!
看到那幾名暗衛到的地方,唐落羽先是一愣接着便頓時了然。
也對,寶庫原本就是重要的地方,即便是加強防衛也不會被懷疑,況且,道門的寶庫中不乏法器,同時也能對鬼王起到鎮壓的作用。
那幾名暗衛扶着楚城到了寶庫門口,寶庫的守衛便是立刻迎上前,聽聞來意後對視一眼便是齊齊表示,這裏并沒有什麽異樣。
“沒事就好,那我就放心了,你們要仔細嚴加守衛,千萬不能出任何岔子。”
唐落羽看着執念裝模作樣交代幾句後轉身離開,心裏頓時哭笑不得。
她沒想到,這個變态演技竟然如此精湛。
這也是他和楚城的區别吧,楚城一看就是那種想法做事都一闆一眼的,絕不會像執念這樣一肚子壞水。
“怎麽樣?”執念得意靠在牆上滿臉陰險的笑容,唐落羽歎息一聲:“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不過你上次坑過我,兩相抵消,咱們兩不相欠了。”
說罷便是扭頭離開,她真是一刻也不願意和一條從外到内都黑透了的蛇呆在一起。
“以後咱們兩不相欠……”執念怔在那裏,眼前出現一幅畫面。
學藝的小道士被女鬼打得遍體鱗傷倒在地上直哼哼,那女鬼調皮的揮揮手:“你昨天燒了我,我今天揍了你,咱們兩不相欠……”
兩不相欠麽?
執念眼中閃過冷色。
如果不是她,他也不會生生被從張道陵身體中分離開來成爲這麽個鬼不鬼妖不妖的東西,如果不是她,張道陵早已經羽化飛升,他……何至于此。
兩不相欠……你欠我的多了,多得你還不清!
知道了地方,唐落羽回去就收拾準備,帶上可能要用到的東西。
她準備的過程中,殷漓一直在旁邊看着,不悅睥睨着她撇嘴:“你就非要把他救出來麽,就讓他呆在那兒不挺好的。”
唐落羽便是無語凝噎:“他是爲了救我,我不會放任他不管,如果我拼盡全力還是沒能把他救出來,那我最起碼做到無愧于心,可如果我因爲害怕危險連嘗試都沒有過,我過不了自己這關。”
說完,唐落羽将一應東西收好,再三檢查沒有遺漏後,朝殷漓笑了笑,飛身出了門。
殷漓坐在那裏面色有些陰沉。
她的本事,要想在龍虎山寶庫禁地裏面救人,哪裏是那麽容易的,哼……那個家夥,永遠不出來才好!
沒多久,唐落羽便來到了寶庫外邊,她發現,這裏晚上的境界比起白天,不知道森嚴了幾個等級,門口三撥人看守着,彼此還能相互照應到,那些人目光如炬,在黑暗中逼人至極,看起來就好像一隻蒼蠅也别想混進去。
唐落羽不是蒼蠅,所以她不會直接往裏面撞,再次隐回暗中,唐落羽手中多了一把桃木簽。
默念着陣勢口訣,唐落羽将一根根桃木簽交給白绫,在讓白绫插進相對的位置,白绫現在學機靈了,沒人看到時就在地上撲簌撲簌往前拱,一旦有被看到的危險,便假裝成一條被風吹動的破布随風飄着,讓唐落羽在一旁看的直想發笑。
沒多久,陣勢布好,唐落羽再三檢查确認無疑,召回白绫後躲回暗中,接着便是拿出桃木,深呼吸一口,一步跨了出去。
她跨出的那一步,不長不短,不輕不重,剛好是陣勢的陣眼,她腳步落下,陣勢啓動,看不見的氣息變化,讓她瞬間隐身在那些人眼前。
這是《班門弄術》中的蔽天陣,表面意思就是如果陣勢布好,那是連老天都能蒙蔽的,歸根結底,其實也算是一種利用陣勢布下的障眼法,她現在不敢說蔽天,但是蒙蔽幾個人還是可以的。
一步一步,唐落羽按照陣勢的運轉,每一步都計算得小心翼翼,保證自己落腳點剛好就是陣眼位置,這一步步看似簡單,可是,一旦有絲毫偏差,她就會憑空出現在這些守衛眼前。
因此,短短不過二三十米的距離,唐落羽一邊計算一邊走,經使用了差不多五分鍾,最後一步跨入山東,唐落羽刷的閃身朝裏面掠去,心裏才稍稍松了口氣。
山洞通道兩邊的路燈很明亮,她必須快速掠過,否則,隻要外邊的人探頭朝裏面看一眼,她就會立刻無所遁形。
迅速來到通道盡頭,黑色的鐵門上面上了三把鎖,唐落羽挑眉,飛速拿出一根細鐵絲,附身上去,鐵絲插進鎖孔裏。
這還是以前她在孤兒院的時候學到的小手段,那會兒,孤兒院裏的食物從來貧瘠,她總是吃不飽,爲了拯救肚子,慢慢就學會這一手,去廚房偷東西吃。
看來龍虎山對自己的守衛比較自信,三把鎖都是普通鎖,她片刻就開了,接着便是飛速閃身進去,進去前一瞬,留了個縫隙,将鎖子假假挂上,然後閉上大門。
剛一轉身,唐落羽便是睜大眼,有些驚歎。
果然是傳承數千年的老九門泰鬥,她的眼前是一眼幾乎看不到頭的的巨大倉庫,說是倉庫,卻裝修的大氣至極,整齊排列的實木架子一直挨到屋頂,架子上面一件件均是稀世寶物,最前面的一排架子上面都是瓷器古玩等等,再往裏,就成了一個個看起來古拙的木盒子,唐落羽猜測,那些盒子裏面應該是草藥之類的。
小心翼翼朝前走去,唐落羽有些詫異,這裏不像是能藏人的地方啊……就在這時,她忽然發現,腳下踩到了什麽。
緩緩地頭,唐落羽發現是一塊磚,被她一踩,頓時沉了下去,唐落羽頓時心裏一驚,機關!
她太大意了,龍虎山的寶庫,豈是這麽容易就走進來的。
她警惕的掃視了一圈四周,看到前面不遠處盤子裏收藏的紅珊瑚,頓時計上心來。
暗暗在意念中溝通白绫,片刻,白绫便從大門下面的縫隙遊了進來,剛一進來,頭頂鈴铛便從虛無恢複到實體,接着便是搖頭晃腦朝唐落羽飛過來。
指揮白绫将那珠巨大的珊瑚挪過來,白绫卷起珊瑚便是飛了過來,唐落羽一陣無語,告訴它還要下面的玉石大盆,白绫再度哼哧哼哧将玉盆搬了過來。
唐落羽小心翼翼挪開半個腳掌,将玉石大盆壓上去,再把珊瑚壓上去,然後便是一點點移開腳,讓玉石大盆代替自己将那機關壓住。
恢複了自由,唐落羽便是打起一百二十萬分小心來,她知道,這裏絕對不止機關這麽簡單。
果然,往前沒走幾步,唐落羽忽然聽到一聲幾不可聞的竊笑,她頭皮頓時一麻,她怎麽忘了這回事!
她剛剛隻顧着感覺有沒有陰氣之類的,可是卻忘了,龍虎山尤爲出名的桃山鬼童。
将陰魂寄存在桃木裏面,外人便察覺不出陰氣了。
手中桃木揮出,一陣陽氣掃過,唐落羽便是發現了異樣。
木架上兩個根雕上面隐隐浮出兩張孩童的面孔,帶着詭異的笑容,眼睛死死盯着唐落羽。
唐落羽連忙後退,拍了拍腰間豆花姐妹倆的木雕,木雕忽然動了,落到地上,豆花姐妹倆一出現便迎了上去。
當然不是動手,如果要動手,唐落羽自己就可以,她是要豆花姐妹倆将這兩隻小鬼穩住。
果然,看到豆花姐妹倆,那兩個小鬼像是看到了自己人,滿眼都是新奇,毫不設防,直接從根雕裏面滿眼好奇的出來,歪着脖子走過來看着豆花姐妹倆,沒幾下,便是帶着豆花姐妹倆要去玩耍。
唐落羽連忙将比較懂事些的豆豆叫了過來,讓她去打探那兩個小鬼看他們知不知道宮洺被關在哪裏。
第一次發現自己還有用,豆豆眼裏滿是興奮,接着便是回到那兩個正在和花花玩耍的小鬼那裏去打探,唐落羽也不知道她們到底怎麽交流的,隻看到豆豆問了什麽之後,那兩個小鬼先是滿臉驚恐,接着也不知道豆豆怎麽說的,就看到那兩個小鬼指了指一個地方,唐落羽頓時眼睛一亮,看着豆豆朝她點了點頭,她便是朝那個方向走過去。
幾排架子的中央是一片不大的空地,唐落羽站在那裏細看着擔心有什麽陷阱,就在這時,正在和豆花姐妹玩耍的小鬼中的一個飄了過來,沖着唐落羽舌頭伸出老長做了個正宗的鬼臉,接着就是忽然挪動了旁邊架子上一個硯台,下一瞬,唐落羽便發現腳下地轉動了,露出一個暗道的台階。
那小鬼不屑的向她投來一個“你很笨”的眼神,接着便是飛回去繼續玩兒自己的。
唐落羽朝豆豆點點頭,接着便是斂了自己滿身的氣息,握緊手中的桃木,緩緩沿着台階朝下面走過去。
下面是一個巨大的地下室,修建的像是一個墓室一般,唐落剛下台階便是瞳孔皺縮。
這個看起來像是墓室的地下室中央,那口鎏金的棺椁靜靜躺在那裏,上面還蓋着楚城曾經蓋上去那件道袍,手臂粗細的鎖鏈将棺椁死死捆着,鎖鏈上面滿是篆刻的符文,鎖鏈另一頭,牢牢連接在四周的石壁上,看起來堅不可摧。
唐落羽知道,其實沒有真正堅不可摧的東西,看起來堅不可摧,隻是因爲自身太弱而已。
她謹慎的打量了一眼四周,沒有輕率的動作。
她知道,這裏一定沒那麽簡單的。
想了想,唐落羽故意放出一點氣息出去,下一瞬便是蓦然收回,接着她就是細細觀察着周圍,還真被她發現了怪異。
石室牆角四周各有一個半身石像,下面是大理石柱子,柱子裏面是燈,上面是半身的石人像,唐落羽剛剛放出一絲氣息後,她便看到,那石像原本閉着的眼睛,竟是蓦然睜開,四雙眼睛将石室中細細查看了一遍,沒發現什麽異動,過了許久,才是緩緩閉上。
唐落羽收了氣息下了台階朝前走去,沒有驚動四周的石人,走到棺椁旁邊,緩緩伸出手摸了摸那鎖鏈,手剛碰觸上去,便發現一股極大的力量襲來,那力量對她沒有傷害,而是爲了鎮壓棺椁中的鬼王。
原來,龍湖山這些人竟然将這個棺椁和龍虎山的山脈連接起來了,如果她沒猜錯,從周圍伸出來的這幾根鎖鏈,應該是就是連接龍虎山山脈和棺椁的伏魔鎖,這相當于,用整個龍湖山的陽氣靈氣和罡氣在鎮壓這個棺椁。
唐落羽腦門冷汗唰的就冒出來了。
這鬼王究竟強大到了何種地步,竟然要用整座山的氣運來鎮壓。
她知道,這不光是鎮壓,還有借着龍湖山的陽氣削弱這個鬼王的打算。可是,這裏面不光是鬼王,還有宮洺啊。
宮洺的身體被鬼王占據,相當于靜止在他被抓的那一瞬,這些日子,即便是他的身體不會死亡,可是,在這麽強大的力量之下,他一個普通人,又怎麽能經受得住,畢竟,他現在和鬼王幾乎是一體,龍虎山鎮壓鬼王的力量,肯定會波及到他的。
唐落羽不能露出氣息擔心被石人發現,她隻好用蠻力去解棺椁上的鎖鏈,那鎖鏈是用來鎮壓陰邪,倒是對她沒什麽傷害,氣喘籲籲半晌,她終于将棺椁上的鎖鏈解開,拿出沒有畫符的普通銀針布處一個陣勢,唐落羽擔心她打開棺椁時鬼王露出的陰氣會驚動外邊的人。
一把拿下棺椁上面的道袍,唐落羽忽然認出來,這件道袍,她在執念的回憶中看到過,是張道陵身上的道袍。
龍虎山開山祖師的法衣,難怪當時能将這鬼王鎮壓下去。
想了想,唐落羽将道袍拿在手裏,接着便是深吸一口氣,發力緩緩推開棺椁,隻是一道縫隙,便是鋪天的陰氣洩露出來,接着便被陣勢吸到唐落羽手中的桃木上,這才沒有洩露出來。
“鬼王,我知道你聽得見,如果你還想得救,最好收了你的陰氣,如果被發現,咱們兩個都落不了好。”唐落羽的聲音有些幹,因爲她知道,眼前是個鬼王,需要用一座傳承幾千年的山門氣運才能鎮壓住的鬼王。
說完話頓了頓,也不敢确定鬼王到底聽到她的話沒,唐落羽接着小心翼翼推開棺椁,再沒有陰氣洩出來,她便知道,鬼王聽到了。
棺椁被打開,入眼便是一片赤紅,長發近乎和身高一樣長的鬼王,面色雪一般白,就像睡着了一般,可是唐落羽知道,他是清醒的。
警惕的一手拿着桃木一手拿着道袍,下一瞬,唐落羽便看到,那雪白面孔上,纖長的睫毛動了動,棺椁中的鬼王,緩緩睜開了眼,眸子深處泛着濃郁的暗紅,似是帶着血腥,又像是充滿着妖異,那雙眸子看着唐落羽,滿滿都是冷意。
“鬼……鬼王。”
唐落羽吞了口口水,下一瞬她卻蓦然全身一抖,心裏忽然浮出不好的預感,因爲她發現,鬼王竟然和宮洺長的極爲相像,隻是比起宮洺的溫文爾雅要來的更冷厲和妖異一些。
難道……他已經完全占據了宮洺的身體。
“呵……是你?”鬼王一開口,殷紅的嘴唇裏吐出的便是森森陰氣。
唐落羽被這股陰氣一驚,清醒過來急急開口:“鬼王,我朋友呢?”
鬼王眼中閃過笑意,他沒有動,可是唐落羽卻感覺到濃濃的壓力。
“我是你的下人麽,要幫你看着朋友?”鬼王說出的話帶着笑意,唐落羽的心卻是蓦然沉了下去。
莫名的浮出一股戾氣,唐落羽看着棺椁中的鬼王,咬牙開口:“如果我朋友還活着,我救你出去,你放過他,就當我們做一個交易,如果他死了……”
鬼王眼中滿是笑意,看起來絲毫不介意:“如果他死了呢?你又将如何?”
“如果他死了……”唐落羽頓了頓,想起死在眼前這個鬼王手中的柳飄飄,想到宮洺那張溫和的面孔,她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如果他死了,那你也就在這裏等着灰飛煙滅吧!”
那鬼王咦了一聲,似乎對唐落羽身上蓦然出現的戾氣很感興趣,接着便是輕笑着:“你能救我出去?”
唐落羽點頭:“我能救你出這個棺椁,剩下的靠你自己。”
她看到這個棺椁的時候心裏便已經有了打算了。
鬼王似乎有些意外:“是嗎,我怎麽相信你,要不,你證明給我看看?”
他的話句句帶笑,卻又是字字陰寒。
唐落羽抿抿唇:“我承認,我現在沒辦法救你出去,你應該知道,困住你的不是某個人,而是龍虎山。”
鬼王笑着看着她等她說下去。
唐落羽繼續道:“我可以給你棺椁上布陣,讓這鎖鏈上夾帶的龍虎山威壓不再進入棺椁鎮壓你,讓你在這些天可以慢慢恢複力量,等到時候到了滅鬼大會上,你肯定會被帶出去,我會提前布好陣勢,到時候我會用另一種方法把棺椁和龍虎山連接起來,隻要他們要動棺椁,陣勢就會借着龍虎山的力量破掉棺椁,将你放出來……”
唐落羽語速很快,壓低的聲音很急切,可是紅衣鬼王卻是一直噙着淡笑看着他,半點沒有被囚禁的危機感。
看到唐落羽一臉凝重思路清晰的模樣,紅衣鬼王輕笑出聲:“呵……小女孩兒長大了……”
唐落羽微微一怔,心裏浮出一股莫名的怪異,微微蹙眉看着滿臉輕笑的紅衣鬼王,唐落羽壓低聲音:“你能認真點嗎?”
被唐落羽壓低聲音呵斥,紅衣鬼王臉上的笑意更甚,淡淡開口帶着絲絲涼意:“好……你繼續。”
無語撇撇嘴,唐落羽看着鬼王:“所以,唯一的問題就是,到時候,你會暴露在陽光下,而且他們選的是一個陽氣最足的日子和時辰,這一點,你要自己解決。”
鬼王眼含笑意看着唐落羽:“我還沒那麽脆弱……”
唐落羽沉沉咬牙:“我能見他了麽?”
“你就那麽想見他?”紅衣鬼王輕笑一聲:“讓我來猜猜,他是你什麽人呢?”紅衣鬼王眼中閃過異色:“是你的心上人?”
“不是!”
唐落羽想也不想淡淡出聲,就看到紅衣鬼王眸色微閃,眼中閃過異色,聲音也冷了:“那你莫不如不救他了……”
“我要見他!”唐落羽沒了耐心,冷冷看着鬼王一字一頓。
看到她的樣子,鬼王呵呵輕笑一聲,下一瞬,眼中的猩紅緩緩退去,變成黑色,身上的陰氣逐漸隐去,慢慢閉上眼睛。
唐落羽在旁邊緊張的看着,沒有說話,沒有眼神,紅衣鬼王看起來像是睡過去的溫潤公子,可是唐落羽知道,這紅衣鬼王絕對稱不上什麽溫潤,他笑起來有多麽如沐春風,眼中的寒意就有多麽冰冷。
就在這時,狹長的眸子再次微微顫抖,緊接着就是緩緩睜開,唐落羽知道,眼前的人是宮洺了。
宮洺一睜開眼,唐落羽就發現,他現在真的很弱,看到唐落羽,宮洺虛弱無比的面孔上竟是付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聲音輕微卻溫和至極:“你來了……”
淡淡的一句話,沒有任何驚訝意外,好像他知道,唐落羽一定會來救他。
------題外話------
某妖:說,你怎麽知道我糖會來救你的!
宮洺:因爲我知道有您在啊……
某妖:别沖本妖笑的那麽溫柔,本妖不吃這一套!
宮洺:那我沖凰宮的姑娘們笑?
某妖:可以可以……順道替我求點月票月票……某妖最近太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