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岩的屍體如一灘爛肉,迅速滑落到地上。
至死,趙岩都沒有閉上眼睛。
他臉上的興奮與激動,和他眼中的恐懼,形成了絕對矛盾,卻又顯得無比諷刺的對比。
重生與死亡,就這麽活生生地同時表現在他的屍體上。
而來人則似乎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就好像隻是捏死了一隻路邊的螞蟻,連看都沒再看趙岩一眼,而是自顧自地拿出電話,撥了出去,簡短地說了一句,“這邊已經辦妥。”
之後,來人施施然地走出了拘留所。
就在來人走後不久,一名看守員看到了趙岩的屍體,吓了一大跳,直接向上級彙報。
沒多久,封海市大大小小的媒體全都在報道着同樣的一件事——原封海市警局副局長在獄中畏罪自殺!
“原封海市警局副局長趙岩,因忍受不住道德的譴責,畏懼即将到來的法律的嚴懲,終在獄中自缢身亡。”
看着電視裏女播音員用甜美而又端莊的聲音報道的消息,矮子不屑地一笑,道:“趙岩?會受不了道德的譴責?他心裏還有道德這個東西嗎?”
“先不管事實怎麽樣,趙岩的死,絕對不簡單。”
矮子不遠處,葉欣蘭端着一杯茶,淡淡地喝着,即便嘴上在說一件很嚴肅的事情,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有絲毫變化。
“看也知道不簡單了。”矮子在葉欣蘭面前似乎沒有一點想要挽回形象的覺悟,兩隻腳搭在眼前的茶幾上,冷笑道:“他姐夫可是姬永邦!如果沒有許叔壓着,他早就被姬永邦給弄出來了,而且用不了多久,他的所有事情都能被壓下去,像從來沒有過這事兒一樣。隻要他能出來,完全可以調到别的地方,再去當個副局長,甚至是局長。他心中還覺得有希望,怎麽可能舍得自殺。”
淡淡地瞥了一眼矮子的腳丫子,葉欣蘭毫無嫌棄地将手中的茶杯輕輕放到了矮子腳邊空出的位置上,“有些人想要掀起一波大浪來。”
“哦?”矮子晃動着腳丫子,好在沒有腳臭,“怎麽說?難道就不能是有人看趙岩不順眼?”
葉欣蘭看了矮子一眼,随即很快收回了目光。
在别人看來,葉欣蘭此舉沒有任何意義。
但是矮子卻分明感覺到葉欣蘭似乎在鄙視他,不禁摸了摸鼻子。
“現在是什麽時候?”葉欣蘭淡淡地道:“關鍵時期。你覺得,有什麽人會在這個時候冒天大的風險,去觸所有人的黴頭?蚊子再小也是肉。如果真是有人隻是看趙岩不順眼就把趙岩弄死,那麽,絕對有一大把人争着把這小小的功績攬進手裏。更何況,姬永邦的怒火,是什麽人都承受得了的嗎。”
“有人想搞姬永邦?”
矮子似乎抓住了關鍵,換來的卻是葉欣蘭的又一個眼神——鄙視的。
矮子頓時老實了。
他在張子軒面前還可以肆無忌憚地秀智商的下限,因爲張子軒最多也就是說他兩句笨,不會太過在乎。
但在面對葉欣蘭的眼神,矮子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
曾經,葉欣蘭雖然聰明,但卻完全沒有表現出來,而是一副小女人模樣,躺在他的懷裏,或者倒在他的身子底下,那個什麽。
現在,一切都調了個個兒。
葉欣蘭像是一位女王,對矮子予取予求。
這讓一直以來都更喜歡把軟妹紙壓在身子底下的矮子有一種低了一頭的感覺。
而他還不能不憋着。
原因隻有一個,葉欣蘭是他孩子他或者她媽,而且目前還掌控着關于孩子的一切大權。
萬一葉欣蘭覺得他實在太笨了,以擔心孩子跟他接觸之後會受到影響變笨爲由,拒絕他見孩子,那他就悲劇了。
葉欣蘭似乎沒有注意到矮子老實的真正原因不是因爲認同了她的鄙視,而是因爲心中的小忐忑,或者是注意到了,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淡淡地道:“是不是有人想搞姬永邦,現在還不清楚。線索太少。但有一點我卻很清楚,邪龍幫,要小心了。”
“那個……”矮子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道:“你能不能把話說得清楚點?”
依舊是那個眼神,讓矮子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鑽進去。
頭一次,矮子開始爲自己的智商着急。
“無論這次的事情是誰做的,事前肯定有着周密的計劃,輕易查不到。你覺得,在全無線索可查之後,姬永邦要發洩怒火的話,誰會是最佳對象呢?”葉欣蘭道。
“我叉!”矮子一下子跳了起來,瞪着眼睛道:“姬永邦那個老小子不會牽連無辜吧?”
“你們算是無辜嗎?”葉欣蘭飛快地伸出手穩住了因爲矮子劇烈的動作而差點傾翻的茶杯,動作雖快,但卻讓人覺得無比優雅,“首先,是你們把趙岩弄進去的。正所謂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你們有動機徹底斷了趙岩這個麻煩。所以,你們是姬永邦心中的頭号嫌犯。他找個由頭,收拾你們,既可以除一除心頭的怒火,又可以弄出一些成績來,爲什麽不做呢。如果他真想收拾你們,許叔都無可奈何。畢竟,這省,不是許叔一個人說了算的。”
“不行!”矮子急忙拿起放在手邊的拐杖,穿好鞋子道:“我得去和軒少商量一下!”
“他還不一定什麽時候醒過來呢。”葉欣蘭淡淡地道:“你的黑人朋友不是說張子軒這一次是在沒有恢複的時候又脫力,需要靜養幾天嘛。”
矮子邊往外走邊道:“管不了那麽多了!就是拉,也得把軒少給拉起來!”
剛走到門邊,矮子便聽到葉欣蘭道:“吳尊,我真替你的智商着急。關鍵時刻,你自己居然想不出一點辦法。”
矮子頓時就是一個趔趄,逃也似的離開了。
在葉欣蘭面前,他是真心找不到半點優越感。
看着矮子狼狽離開的身影,葉欣蘭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喃喃道:“真是個笨蛋啊。不過,似乎逗弄笨蛋,更好玩兒一點。”
還沒走遠的矮子激靈靈地打了個寒戰,身上瞬間爬滿了雞皮疙瘩。
對葉欣蘭現下的興趣愛好全不知情的矮子喃喃道:“我勒個去,怎麽個情況?難道我被哪個妹紙惦記上了?”
而下一刻,矮子露出猥瑣的笑容,“不管是哪個妹紙,最後都是被我偉大的矮子征服的貨!哇哈哈哈!”
在私家菜的一間豪華包間裏,錢翼德三人又聚在了一起。
錢翼德笑道:“這下有好戲看了。”
周正忠沒有接話,倒是公孫良一臉冷笑地道:“真希望姬永邦夠給勁,直接把吳尊的邪龍幫一鍋端了。”
“不可能。”周正忠道:“姬永邦如果做得太過,許元良是不會坐視不理的。”
公孫良撇嘴道:“我說小忠子,你能不能不打擊人的積極性?這事兒我會看不明白?我隻是有那麽一個願望而已。”
“其實我倒是覺得,吳尊他們沒被打殘才是好事。”錢翼德道。
“你沒病吧?”公孫良驚奇地看着錢翼德,道:“那個什麽張子軒打了你,你居然還盼着他和吳尊好?”
“爲什麽不呢?”錢翼德笑道:“如果他們都完蛋了,我們再去收拾他們,還有什麽成就感?敵人,總要親手除掉才最好。”
公孫良眼睛一亮,道:“這我怎麽就沒想到呢。”
錢翼德丢了個白眼,道:“你就光記着被人打了,卻沒想過怎麽把場子找回來。”
“那我們現在要不要插上一手,讓姬永邦沒得玩兒?”公孫良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