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任憑着女兒将自己的眼淚擦幹,忽的一把握住了葉冰的手,長吸了一口氣,方才艱難道:
“小冰……我走以後,笑笑,就……交給你了……”
他這話雖然說得無比費力,但眼神卻變得前所未有的明亮與堅毅,仿佛又變回了當年退伍前那個血氣方剛的偵查連長!
此言一出,圍坐在季雲身旁的三人全都呆住了!
他們不傻,所以也都能聽得懂季雲這話是什麽意思!
“老季,你怎麽突然說出這種話來,别難爲了小冰……”
李淑月有些難爲情地看了葉冰一眼,生怕後者會被問得不舒服。
同一時間,季笑笑朝着葉冰默默地望上一眼,又将頭轉回去,自始至終沒有說些什麽。
在季雲殷殷期盼目光的注視下,葉冰也忽然覺得臉上燒得厲害。他閉上眼睛,鎮靜了一會兒,使得内心能夠稍微冷靜一下,不至于連說話都磕磕巴巴了。
等他再次睜開眼時,目光已變得從容而堅定起來!
他點了點頭,說道:“季叔叔,你放心吧,以後你們就都是我的家人,我會像對待親爹親媽一樣照顧好你二老,更會好好照顧笑笑的!”
葉冰此言一出,在場的另外三人表情頓時都變得十分精彩!
李淑月的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來,連續數天籠罩在心頭的陰霾似乎也因爲這件事而變得煙消雲散。當事人季笑笑則滿臉羞紅,有些無奈地看了眼自己爸媽,又狠狠地瞪了眼葉冰,最終隻得氣鼓鼓地用小拳頭砸了下床來洩憤。至于季雲,他在聽到葉冰那一席話之後,便輕松地閉上了眼睛,微微點了點頭,似乎再也沒有負擔了。
然而,這番平和的場景卻是被葉冰接下來的一句話便給打破了。
“不過,叔,我一個人照顧可能多有不周,還要你陪着我一起才行。”
這話他是笑着說出來的,但聽在季家人耳中卻有着另外一番意味!
季笑笑的心中第一個竄出火氣來。她刷的一下站起身來,指着他怒道:
“葉冰,我爸現在都這樣了,你還說這種話有意思麽?如果你不喜歡我們,就繼續消失好了,反正有你沒你都一樣!”
李淑月沖上來一把摟住自己女兒,忙安慰道:“笑笑,你别生氣,小冰是個好孩子,咱們一定是誤會他了,讓他先把話說完!”
葉冰看着季笑笑母女倆,轉回頭又看了看神情不變,等着他把話說完的季雲,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弧度來。
“叔叔,阿姨,笑笑。你們之前不是一直關心我失蹤那段時間去哪兒了麽?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們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不慌不忙地從背包中的某個夾層取出了一支銀色方盒來,當着季笑笑等人的面将盒子打開,露出了裏面的東西來。
可以看到,盒子裏正靜靜躺着三支玻璃試管,每一支試管的裏面都裝有血紅粘稠的不明液體。在手電筒所發射出的白光照射下,将它們映襯得越發妖異神秘。
這三支藥劑一出現,季家三人全都愣在了當場!
葉冰小心翼翼地将其中一支藥劑從金屬盒中取出,認真地說道:“我失蹤的這些天,爲的就是給季叔叔找來這個。”
接着,他将那藥劑的瓶口木塞旋開,遞到季雲的身前,嚴肅道:“叔,你要是信我,就把這個喝掉。”
季雲的目光隻在那血紅色粘稠液體上停留了片刻,便将生命藥劑從葉冰手中接了過去。
“老季,等等!”
李淑月忽然叫了一聲。她轉過頭來,有些焦急地朝着葉冰問道:
“小冰,阿姨不是不相信,隻是……隻是你也知道,爲了你叔叔的病,這幾年我們試過各種方法,包括什麽民間的土法子都試過了,可最終他的身體狀況還是越來越差。我怕,我怕再一個失敗的話,你叔叔就……”
說到這兒,李淑月的鼻頭一酸,眼眶又紅了。
季雲咳嗽了兩聲,有些責備地說道:“你看看你,都……這麽大年紀了,總是當着,小輩的面掉眼淚,這像什麽話嘛……”
他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葉冰,忽然笑道:“謝謝你啊,小冰。爲了我的事……操勞了那麽久,一定也冒了很多險吧……”
葉冰笑着搖搖頭,說道:“叔,沒關系,隻要能治好你的病,我做什麽都值得。”
季雲欣慰的閉上眼睛,點了點頭。接着,他毫不猶豫地将瓶口對準嘴唇,一口氣将裏面的液體全都喝了進去!
待他放下試管後,葉冰急忙問道:“叔,你感覺怎麽樣?”
季雲依舊閉着眼睛,但神情卻好似無比享受,臉上堆滿了笑容,現出的則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見自家丈夫許久沒說話,李淑月也跟着着急起來,禁不住叫了一聲:“老季……”
又過了一會兒,季雲方才悠悠的睜開眼睛,難以置信地望了一眼手中僅剩下空瓶的藥劑,激動地叫道:“神奇,真是太神奇了!”
他這話一叫出口,其他人就立即感受到了發生在他身上的變化!
往常,季雲說出的每句話都是極爲虛弱的,非得趴在耳邊才能聽到,但剛才那句話卻完全是喊出來的,且那聲音中氣十足,誰聽了也不會覺得是個垂死病人叫出來的,倒像是個身體健康的小夥子!
此時,李淑月也跟着激動起來,她急忙問道:“老季,到底怎麽回事,和我們說說?”
季雲開心的一邊比劃一邊說着:“我的個娘啊,太神奇了!你們知道嗎,這東西我才一喝進去,就能感覺到一股暖流從喉嚨開始裏流遍全身啊!尤其是這幾個地方,我指給你們看!”
他一邊比劃着,竟然順手将蓋在身上的被子給掀到一邊,自己卻渾然未覺。
他指着自己的胃部、心髒等地方,激動地說道:“就這裏,還有這裏,這裏,被那暖流滋潤了一遍,就好像和新長出來的一樣,幾乎就感覺不到疼痛了!這種感覺,我已經快二十年都沒有過了!尤其是心髒和肺子,我的娘啊,現在舒服的要命啊,我從來沒感覺像現在這麽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