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墨随意道:“怎麽?不入你奴籍,如何?”
吳喆道:“人家本來也不是奴籍,就該将我放了。”
豹老在旁怒斥:“不知道好歹,既然卷入了縱橫拳霍家抄家之禍,能得活命已屬僥幸。公子,不,王子,你須得知道墨王子準你不入奴籍,已然是幸事,怎麽不說跪地謝恩反來聒噪?”
“這個我也知道啦。其實我在王子眼裏隻是個不值錢的小丫頭,最多也就是養眼而已。”吳喆撓了撓頭:“但我敢确定,若你能忍我一個月,保證你不再當我小丫頭。信不信?”
“不當你小丫頭,還能當大男人?”豹老笑道。雖然無可否認她長得相貌漂亮,但他從來沒看到過這麽大膽的犯婦。
當然,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個周芷若還沒有入霍家的戶籍,也沒有原本的家奴身份,不屬于犯婦。
吳喆現在的年齡外貌雖然比蕭若瑤狀态大了兩歲的樣子,達到了十六歲二八之齡。但在豹老、獨孤墨等人眼裏還是屬于小丫頭。 “一個月?一個月内有何變化?”獨孤墨反問吳喆。
“我會表現出自己的價值,自然就令王子你另眼相看了。”
“價值?呵呵,我隻是讓你當個花瓶而已。”獨孤墨非常不給面子地笑了笑。
吳喆臉一沉:“您如果說安排我當丫鬟,那麽我便成了家奴。即便不入奴籍,也是較爲自由,不可随意生殺掠奪的。可您說的是侍女,侍女就是侍奉家主的,我理解可不僅僅是擺着好看。若是關鍵時刻,還能幫忙出個主意才是。”
“侍女出主意?”獨孤墨和豹老都覺得奇怪。
“當然,王子你每日忙碌之事衆多,不可能事事想得周全。所謂旁觀者清,也許貼身侍女的一句話便能點醒夢中人。”
豹老嗤之以鼻:“一個小丫頭,能有多大見識。”
獨孤墨默然不語。隻是瞧着吳喆。
吳喆老大不樂意:“多大見識?我且來問王子和老頭你一句。”
“不知深淺,知道該如何稱呼老夫嗎?”豹老瞪眼睛。
“嘿嘿,真不知道。墨王子我能猜得出來,畢竟幾日裏聽到了多次這個名字。”吳喆抿嘴一笑:“您又沒介紹,更沒有個老媽子提攜我。若是這也能知道,我可就不單能當花瓶,直接改行算命好了。” 她這麽一笑,豹老瞬間感覺沒脾氣了:“老夫是月階聖者。”
“哇——”吳喆驚呼一聲,過去伸手想要抓住豹老的衣襟。卻又不太敢抓的樣子:“您、您是傳說中的聖者……”
“哼,算你還知道。”豹老臉有得色。尋常男弟子拍馬屁什麽的早就習以爲常,被這個新奇有點高傲的小丫頭如此講,他倒感覺很舒服。
吳喆恭恭敬敬道:“聖者,小女鬥膽想問一句。這次抄家可是由墨王子一位主持大局?”
“你問這個幹什麽?”豹老一聽這個問題,不禁瞧了下獨孤墨。
“我就是想說說我的建議。”吳喆一聳肩膀:“兩位若有時間不妨聽聽。若是不中聽就當聽笑話了。”
她的聲線叮當動聽,倒是讓人不會覺得厭煩。
獨孤墨道:“縱橫拳反叛之情做實,若是你想請懇什麽。莫想了。”
“王子真是睿智,不過小女并不是爲霍家求情。”吳喆道:“隻是身爲侍女。說點自己對王子處斷此事的看法。”…
豹老和獨孤墨都有點意外:“你有何看法?”
“我冷眼旁觀一日有餘,覺得王子治軍甚嚴,下屬幾無貪墨私吞。”吳喆說着幾日來的情況。
豹老笑道:“小丫頭别的不行,這張小嘴兒倒是挺會說話,放在身邊吹吹暖風還是不錯的。”
獨孤墨笑道:“感謝豹老建議,我也是就像讓她擺在身邊。當個花瓶充充面子也就是了。”
武國和晉國有點類似的地方。王子等貴族出席宴會等場合,常常會帶貼身侍女伺候着。
“你們聽我說好不好?”吳喆翻了個白眼。
“大膽,你敢怪責王子?”豹老怒道。
吳喆道:“别那麽兇,聽我說了,若是沒道理你再發脾氣。”
豹老還要喝止她。但獨孤墨卻一擺手,淡然道:“哦,你說。”
吳喆笑道:“王子……嗯,這個稱呼真不好聽,還是公子比較好。”
“你若是說的有理,我便準你稱呼我爲公子。”獨孤墨也并不習慣王子的稱呼,心中暗自感覺被美女稱呼爲公子更加舒服。
“公子治軍嚴謹甚好,但是可想到爲何玄武王、嗯,該稱呼爲玄武皇,爲何單單安排你來操辦此事?”
“……”獨孤墨瞧着吳喆,也不說話。
“若是玄武皇想要讓霍家抄家嚴謹公正,隻需要派兩名關系不太對付的臣子同做。雖然彼此難免有不配合之處,但相互監視之下決計不會有半點貪墨發生。根本不需要您來操持。”
“……繼續說。”
吳喆見獨孤墨聽得進去,歡快地繼續道:“隻讓王子您一個人主辦此事,我估摸着玄武皇是一種縱容,他要縱容你去做一件事……”
“……”獨孤墨皺起了眉頭。
“縱容?一件事?”豹老在旁邊耐不住奇道。
“對,聖者和公子可以猜一猜。”吳喆嘻嘻笑着。
豹老責道:“墨王子還沒有準你稱呼公子。”
“無妨,丫頭你已經挑起了我聆聽的興緻,說下去吧。”獨孤墨讓吳喆繼續。
他從來沒有想過父皇安排自己做這件事,居然會有其他的深意。
“多謝公子容小女改口。”吳喆歡喜道:“縱橫拳霍家雖然不是大門閥,但居于武國幾十年也算是地方一富。玄武皇便是将這一樁大富貴交與王子,縱容你的那件事便是……貪墨!”
“貪墨!”獨孤墨眼睛蒙地睜大。
墨?!這一個字是巧合嗎?與自己的名字還相同!
豹老厲聲斥道:“胡說!玄武皇怎麽會縱容王子貪墨!”
“不、我說的一點都沒錯!”吳喆道:“公子可明?治天下者,首當治官。治官要害,在與一個貪字!”
“……”獨孤墨靜靜聽着這位少女說話。
“百姓對官者,忌貪而不忌勤,隻要你能公正不貪就是好官,勤快的官多多益善。王皇對官者,忌庸而不忌貪,隻要你不庸政而有偉績,貪墨都是次要的。”
“說得好!”獨孤墨不自禁地贊了一句,然後很快注意到自己失态,笑了笑:“你繼續。”
“嘿嘿,所以公子您這次抄家,估計抄了有上百萬兩吧?”吳喆笑着問。
豹老剛才聽得一愣一愣的,此刻頓時笑道:“小丫頭,忒也小見識了。”
這種大家大戶,抄家的基數都是千萬起算,這小姑娘雖然說的頭頭是道,但畢竟是個黃毛丫頭,見識還不夠。
這種感覺,令豹老和獨孤墨對吳喆的認識,很大程度上有了個緩沖,不過于太驚世駭俗。
“怎麽?上千萬?”吳喆反問。
何止上千萬,足有三千六百萬之多!豹老雖然記不住具體數字,但大概的數量還是曉得的。隻不過墨王子沒讓說,他自然不會講給個小丫頭聽。
“賬目在桌子上,你可瞧瞧。”獨孤墨想起看押女眷的尉官說的每言必中,不禁心中打算多瞧瞧這位少女有多大本事。
出乎豹老意料的,獨孤墨居然讓吳喆去瞧賬本。
吳喆蹦到桌邊,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我看了賬本,不會被殺人滅口吧?”
“放心去看,說說想法。”
吳喆也就翻開最上面的彙總賬本,瞧了半晌後,笑道:“這都是真的賬目?”
獨孤墨點點頭。
“當然。”豹老道:“墨王子治軍嚴謹,絕對不會有什麽貪賺。”
他故意避開了一個墨字。
“公子可知道,治軍可不同于治官?”吳喆将賬本啪地一抛:“你若是如此嚴格地抄家,以後可再沒有抄家的機會了。搞不好自己都要被人彈劾。”
獨孤墨眉頭一皺。
“胡說什麽!”豹老又要喝止。在他心裏,人的等級差别是很重要的,這個小丫頭敢在主子面前胡言亂語,甚至口出不吉之言,便是掌嘴都嫌輕了。
“豹老,靜靜聽她說下去。”獨孤墨淡淡說了一句。
這話一出,豹老頓時不敢聒噪,閉上嘴瞪眼瞅着吳喆。
獨孤墨又朝吳喆問道:“丫頭,若是按你的思路來操辦,有何建議?”
“三千六百萬兩銀子!這也太多了,哪裏能抄得出這麽多?”吳喆哼了一聲:“要我說,縱橫拳霍家外強中幹,早就被好色不會守業的家主敗得差不多了。抄家抄出的銀兩,最多也就是六百萬兩而已。”
豹老和獨孤墨都沒反應過來。
吳喆将纖弱的胳膊一揮:“公子隻需上繳六百萬兩于國庫,剩下三千萬兩自己留下一千萬兩,其餘兩千萬兩……打點朝廷各方!”
兩人愣愣地瞧着吳喆
“抄家這種好事大家怎麽能不均分些好處?須知……”吳喆揚着嬌俏的小臉蛋,驕傲道:“不患寡而患不均,無禍貪而禍無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