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背面的北海本就是海浪洶湧之地,北港雖然地理位置不錯海浪較小,卻也是相對而言。
岸邊還算好,浪花不大,但漸漸沁上了沙灘幾十步遠。
原本燒油鍋的坑火位置也被海水一下下地拍打上來,衆人不得已緩緩退開。幾個船埠也開始慢慢浸在了海水中。
自大海遠處泛來兩人多高的浪頭,漸漸撲至沙灘上才漸漸降低直至停歇。
通水性的高階玄氣武者在大浪中不至于淹死,但也必然狼狽。至于尋常武者和海賊卻對之大型海浪可就吃力多了,若是船支或運氣不給力,隻怕就有性命之憂。
海潮的力量,是天地威力的一種展現。月階聖者初步掌握天地法則,莫敢說駕馭,但在大浪中生存不在話下。
眼看着浪頭漸大,海賊們心中更喜。那個小妞再怎麽厲害,也不可能是月階高手,更别說在大浪中比拼了。
“哈哈!這一局我們赢定了!”海賊中最擅長鬥浪的一名海賊,在首領的示意下,沖到岸邊解下一艘小船,很輕松地就着浪頭一退之勢,擺進海裏,搖着一雙木槳就沖向了大海浪潮。
北港的漲潮海浪極大,随着天色漸暗竟然高達近三人許。
已經撤遠的憐音一族、女侍衛們看着這漲潮之勢頭心驚。
那名船藝傑出的海賊以一艘小船沖入了大浪中,口中還在高唱一首不成調的歌:“釣王八,捉魚蝦,一船一槳抖發發——”
其餘海賊也怪聲怪調接着合唱着:“浪來啦,海中花,好似女人的屁股丫——”
唱了幾句。海賊們一陣陰陽怪氣的大笑。
浪中的船,以船頭迎着大浪一下下上下起伏。
吳喆看得明白,知道這是面對風浪控船的要訣。沒有駕船經驗的人經常下意識地想和浪頭平行,卻必然是被翻起的浪頭陡勢掀翻了船隻。
連續四五個浪頭,都被那船藝精湛的海賊搖動着雙槳,控制好船向頂了過去。
小船在浪中高高低低被抛甩。甚至有時有四人之高。瞬息間又跌落浪底。
這海賊極通海浪慣性,雖然一身被海浪濺得通透,雙槳猛搖狼狽不停,卻始終還勉強能保持小船不沉。
這鬥浪的本事,就連一些灘民都啧啧稱贊。
“想不到這海賊還真有兩下子。”一位憐音一族的族長說道。
即便有本事,也是留不得的。吳喆心中搖頭,不管本次比鬥結果都是一個不能留,必須全部殺掉。
因爲憐音一族本就陰盛陽衰,屬于不适應過于擴大家族的模式。若是縱容了這群海賊。甚至是收爲己用,隻怕懶散慣了的他們必然生出各種事端。特别是萬一與一些女族人不清不楚,就是大麻煩了。
“這位姑娘,聽你們要鬥浪,可千萬留神,最好莫要逞強。”一個灘民好心地走近了,在旁提醒道:“今天是滿月,而且是立夏前後。浪頭不說全年第一,也是屈指可數的大浪夜。”
“感謝老伯提醒。不過這浪越大越好,我自有作爲。”吳喆嘻嘻笑着似乎根本放在心上。
“小丫頭不知道海浪的可怕。”灘民嘀咕幾句:“我還是趕快尋灘上好手準備救人。這麽水靈的丫頭,莫要跑到龍王爺那裏當了小妾。”
吳喆聽了直翻白眼兒,穆清雅卻沒有笑,因爲她憂心,趕緊在吳喆身邊輕聲道:“灘民說的沒有錯。這麽大的浪頭,隻怕玄氣也沒有大用。若是輸了就輸了,咱們千萬别逞強,另尋辦法懲治海賊也就是了。”
她的提醒話語混合着海浪的嘭然漲潮聲,更具有說服力。
“放心啦。我已經有了非常好的主意。”吳喆四處望着,也不曉得在找什麽。
穆清雅擔心道:“若是尋船鬥浪的話,我去另尋更好的船隻?”
瞧見不遠處船埠上正好有幾根心運來準備紮木樁的圓木,立刻縱身過去。
衆人瞧得莫名其妙,穆清雅知道她又有了什麽新點子,趕忙過去幫忙。
兩人将圓木解開,吳喆單手在木頭上拍了幾下,點點頭:“這種光滑度和硬度,不錯不錯,正好合适。”
穆清雅問道:“你是要紮在海中,頂着風浪站牢?”
“不是不是。如果可能的話,希望衣服都不濕。”吳喆腦中還在勾畫一個圖紙,随口回答道。
她僅僅用手掌如如鷹爪般擒住木頭,猛地往不遠處的空中一擲。
繼而她身形閃動,伴随着劍光閃耀,無數木屑淩空飛濺,猶如下了一層碎木雨。
她之所以扔遠一點,就是不想讓木屑沾到穆清雅身上。
當然她飛縱空中的位置也是在原木上方,一瞬間倒着淩空切削圓木。
爲了避免沾上木屑,她巧合地如此做,反而令碧綠的劍光配合一身碧綠的衣着,宛如一朵碧蓮淩空綻開,再配以迅捷絢麗的劍法,讓人瞧得心馳目眩。
識得厲害的憐音一族和女侍衛們不禁紛紛叫好。
山賊們也瞧着眼熱,隻是有人不服氣地嘀咕道:“有啥的?身法劍法再好,到了海裏也是無用。”
這話說的不錯,到了海裏,還是水性第一。任你有移山的力氣也填不了海,還不如一手好船藝。
“她切削這原木做啥?難道是讓我們看着劍術害怕而投降?”海賊們不明白。
穆清雅等人自然也猜不出吳喆在做什麽。
隻是一兩句話的功夫,吳喆已經翻然落地,收劍入鞘的同時一手抓住了被加工過的原木剩餘部分。
衆人看着吳喆手中加工出來的東西,俱是大惑不解。
這是一塊非常像船的闆子。
這、這也不是船啊?别說偏小了人都坐不下,怕是用于雙手抱着浮在海面上都太薄了?
令衆人更加不解的是,這闆子連個船舷都沒有,猶如竹筏似的沒有半點擋水的東西。
有海賊趁勢大笑:“哈哈,這丫頭劍術不精,居然削差了船形。”
“是呀是呀,少了兩側擋水的邦闆如何能在海中呆得住?”
“必然跌入海中成了落湯雞啊!”
“不怕不怕,掉了進去,我們就出手救人。”
“沒錯沒錯,落了水的美人,那身段才叫好看呐!”
海賊們發出一陣笑聲。
當然也有少部分海賊心理擔心女孩兒惱羞成怒,否則隻怕連海賊首領都要笑出來了。
吳喆一副也不着惱的樣子,臉上繼續挂着微笑,緩緩走了過來。
不知爲什麽,女孩沙沙腳步聲在海浪的嘈雜聲中也分外清晰。
繼而,聽得叮當脆響的話語自她紅紅的嘴唇中說出:“你們中有誰是被迫當海賊的,或是心存悔意想日後向善的,現在站出來求饒尚有一條活路。否則我這局若是勝了,便要幫着憐音一族和你們算賬了。”
這句若是勝了?
這個限定令海賊們心存僥幸。
習慣于江湖人說一不二的風氣,海賊首領趕忙問道:“若你這局敗了,便放我們走路?”
“當然,我們的出題也懶得出了,就看這局。”吳喆道:“若是我這局敗了。就按照之前比鬥的約定履行。”
海賊們愣了愣,頓時一陣歡呼。
沒有人站出來求饒。雖然有心中略略作祟的,但終歸習慣了海賊生活賊性難改,在這一刻都還是心存僥幸。
“好,你們都沒有什麽額外表示的話,我便要去鬥浪了。”吳喆笑着朝穆清雅招招手。
“多多小心——”穆清雅提心吊膽地喊了一句。
若不是她看吳喆信心十足,隻怕都要試圖攔阻了。
吳喆将削出的怪異船闆夾在腋下,縱身躍向了大海。
這一躍幾乎用了全力,窈窕的身形在空中宛如淩空飛渡。足足橫越了五六丈的距離,遙遙便到了海面上。
憐音一族等人來不及贊賞這一跳之遠,就險些要喊:“危險,掉海裏啦!”
不止如此,穆清雅還驚呼一聲,就要趕過去救助。
因爲正好有一股巨浪恰于此時拍來,就算吳喆能抱着那小小的船闆落入水中,也要被巨大的浪潮拍在水裏。不說危險萬分,也至少是落得掉海狼狽,再也休提鬥浪了……
就在這海賊們驚喜大呼,憐音一族等人擔憂害怕的時候,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一幕出現了。
隻見吳喆将形狀怪異的船闆猛地往下一壓,淩空中雙腳啪地踏在闆子上。
繼而窈窕腰身一扭,以非常符合浪濤勢頭的方向,連人帶船闆以類似于[貼]的方式與近乎六七十度角傾斜的海浪粘在了一起!
粘?!
不,該說是滑。
之所以滑來形容,是因爲大家從來沒見過這種方式。
不落水,不頂浪,居然就順着海浪的傾斜水面,一路有如不受力一般,滑了起來!
而且她連腰都不用彎,僅憑超越常人的力量和精準的控制力,非常潇灑地輕踏着闆子在貼着海浪滑水!
衆人瞠目結舌,傻傻地看着漲潮洶湧的北港海上,一神碧綠衣裳的少女,在海浪中潇灑自如地踏波而行。
一位憐音一族的長老愕然道:“淩、淩波仙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