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裳紫帶的吳喆,此刻在漸漸升起的月光下,本就白皙的皮膚猶如閃亮着瑰麗的魅惑之色。閃亮亮的大眼睛和俏臉上的微微笑意,更是映襯着少女無暇般的純真可愛。
一隻玉琢的小手,搭在武宣王子的肩頭。螓首前湊,少女輕輕在他耳邊低語……
這是多麽迷人的景象。
哪怕是遠處的守備士兵,也會望着而豔羨不已。
可是,這一切都會因女孩說了什麽而改變。
“那麽你就沒有什麽價值了。”
“跟我去城垛口,咱們玩兒斬首吧!”
這話語的聲音清脆柔美,是十四歲少女輕薄晶透如紅玉翡翠的小嘴吐出。
宛如冰塊般不帶一絲溫暖,甚至帶着濃濃的視生命如草芥的韻味。這與少女臉上人畜無害的表情截然相反,簡直一處是溫暖春意,一處是冰寒慘冬。
武宣王子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即便死意堅定,他還是覺得有一股寒意從腳底生起。
相差太大了啊!是不是配音配錯了?
當然武宣王子不懂得什麽叫配音……
要麽拿錯台詞稿子了?
這他也不會懂。
武宣王子如此感受,齊世子這邊也是如此。衆人都是暗自咧嘴,想不到她說變臉就變臉,啊,不。臉沒變仍舊笑嘻嘻的,可是說話也太瘆人了吧?
衆人眼睜睜地看着吳喆揪住武宣王子的脖領子,往地上一摔。
在武宣王子的咳嗽聲,吳喆塞了一塊破布到他嘴裏。然後将他倒轉過來,雙手雙腳四馬倒攢蹄。以捆綁待宰肥豬一般的方法,捆在了一杆大長槍上。
緊接着,吳喆往肩膀頭上一扛,像是扛着一杆旗杆子,又像是獵人扛着獵物,就往城頭上走。
齊世子等人不禁替武宣王子哭笑不得。趕忙跟過去看熱鬧。
土城外,鹿老、鶴老那邊正在苦苦地收拾殘局。
“我、我居然坐下這般錯事……”鹿老非常懊悔地敲頭不已。
親手殺傷了諸多宣王子的侍衛,這讓他以後如何和同事們相處?
“莫要傷感。這便猶如戰陣一般,死傷總歸難免,好生撫恤也就是了。”鶴老安撫道:“罪魁禍首乃是那個叫黃蓉的丫頭。是她以魔魅之音幹擾了你的心神,造成你一時走火入魔才失手出錯。”
鹿老暗自咬牙:“那個丫頭是不是叫黃蓉尚未可知。我現在連她什麽話都不敢相信了!”
他是根本不考慮最後馬後偷襲吳喆的事情了,完全把所有罪責砸在了吳喆身上。
“顧不得她姓什麽這種問題了。”鶴老皺眉道:“宣王子被抓去後,似乎已經令齊世子了毒針。”
“這樣我們就有了形勢逆轉的可能了啊。”鹿老也早就注意到了齊國土城那邊的情況。
鶴老雖然是楚女将的護衛,但心思比鹿老卻要謹慎細緻一些:“我隻是擔心,他們會拿毒針對宣王子下手。”
“糟糕糟糕!那豈不是會逼得我們拿解藥出來?”鹿老一拍腦門兒驚覺這個問題。
鶴老點點頭:“所以我要和你商量,宣王子一定使出這一招,是逼不得已。當時那丫頭抵在宣王子後背。無法從正面以毒針攻擊,所以他選擇了齊世子作爲目标。可是,若對方以宣王子一起毒的方式來逼迫的話……”
鹿老與他對視着,小心詢問道:“我們難道真的要乖乖交出解藥?”
“不,我們隻能咬牙看着宣王子毒受苦,絕不可以做半分退讓!”鶴老想的與宣王子不謀而合,大略地爲鹿老解釋了一番:“……所以,唯有宣王子如此果敢犧牲自己,才能抱得子嗣小王子還能繼承世襲封号,否則隻怕這一脈就要因奇襲失敗而被毀了。”
“不成不成!”鹿老腦袋搖得像撥楞鼓:“我們身爲護衛。特别是我,乃是宣王子貼身護衛,怎麽能眼看着他受苦?若是齊世子真的要玩命兒……”
這時,大營的副統領帶着一隊人馬趕來。
副統領也是宣王子的心腹,聽了具體情況後急的跺腳。可也沒法多做責怪,隻能一起與鶴老和鹿老想辦法。
他也同意鶴老的推斷,若是齊國反以宣王子毒來謀求解藥,他們必須忍痛決不妥協。
在他們這個層次上,已經懂的取舍了。
這是一種成熟的表現,若是無法做出如此的狠心決斷,那才是不該掌握軍隊之人。宣王子肯把圍困齊世子的責任托付給這位副統帥,自己跑去接待楚女将,必是一位堪當大任之人。
換個角度看吳喆,絕對是懶人一個外加優柔寡斷、多情善感。雖然很多時候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不該怎麽做,可就是有時候忍不住。易位相處的話,隻怕她狠不下來這個心。
幾個沒有受傷的侍衛或馱或攙扶,帶着傷者和死屍離開,又加了一批侍衛。連上副統帥新帶來的人,等于在土城外三百步遠建了一百多人的觀察哨。
這時,土城上傳來女孩兒的喊聲。
“哎——————遠處的鹿老、鶴老你們看好了!”吳喆高聲叫着:“我要賣豬肉啦!”
她沒有以玄氣催動聲音,因爲還要顧及土城裏有其他人休息。但是夜晚本就靜寂,又是女孩子的聲音,所以還是傳得很遠。
聽到吳喆的喊話,鹿老、鶴老頓時心一股火氣上湧。
他們攥着拳頭剛想開罵,待瞧清楚保持三百步之外,城牆上吳喆扛着的物事時,頓時又啞住了嗓子。
“宣王子!”衆人一陣驚呼。
宣王子口部被塞,嗚嗚做聲卻無法提醒副統帥等人。
他希望告訴手下們,不管齊國人如何折騰自己,都不能做出妥協。特别是解毒藥,絕對絕對不可以提供。
不過想想解毒藥的配方隻有自己掌握,他心稍安。
“先賣豬鬃毛!可有人要嗎?”吳喆的喊聲在夜裏格外清朗:“賣價清水一百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