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吳喆剛才随口而出的詩句,大有對墨世仁恩情的報答蘊意,自然令他非常開心。
在墨世仁的感覺中,吳喆在此時暗含的秋葉報恩之意溢于言表,簡直已經達到了明說的地步,令他非常滿意。
這丫頭知恩圖報,沒有白白浪費咱家的心意啊。大太監墨世仁心中甚感欣慰。
特别是下了血本的園子就這麽送給了她,若是沒有聽到大有感恩含義的話語,墨世仁隻怕今晚還真的要吃飯不香了。
可他根本不知道,此秋[葉原園]是紀念[秋葉原]……
“這冠名甚好,待來日找一位書海聖手,題上一副園門匾額。”墨世仁欣然籌劃:“是請淑芳閣的陳學士,還是文子監的王學士較好呢?對了,找莫惜愁莫大才女是最好的。”
宗智聯眼珠一轉,笑着插言道:“公公有所不知,若瑤的墨寶也堪稱一絕。才女擂上她可算是低調從事了。若是來真的,那莫大才女也要落于下風”
“哦?有這等事?”墨世仁還真的不太清楚吳喆書法如何,聽宗智聯如此說一愣。
他的确安排人手仔細調查過吳喆的曆往。特别是才女擂、放榜日等出頭耍威風的那時候。
吳喆的書法本就是偷學的,還真的沒有太過炫目的時刻,遠沒有武學的複制令人感覺厲害。
所以打探情報者也沒有拿到切實的消息,隻能按照吳喆寫的歌詞那幾張紙揣度,禀告爲書迹不庸的程度。墨世仁自然不清楚那麽多了。
吳喆擺手拒絕:“不可不可,當由公公您親來提筆才是。”
若瑤這個拒絕非常好,宗智聯心中贊了一句。雖然自己身爲關系者做了提議,但她若是一口答應下來,未免顯得太過搶主家的風頭了。
謙讓給大太監,這是最好不過的客氣。
“咱家雖然侍候在齊王身邊多年,但偏偏沒有半點學習筆墨的天賦性情。筆迹真是見不得人的。”墨世仁哈哈一笑搖頭自嘲地解釋。
他着人迅速準備紙墨筆硯。
這片園子的大部分雖未完工,但專門有一片是已經早早造好了給墨世仁小住的。
筆墨紙硯之物極快便已備好。
一個小紅木桌在吳喆的輪車前放好,有侍從準備研墨。
“待咱家親來。”墨世仁讓下人讓開,自己挽起袖子,親爲吳喆研墨伺候。
這可是很大的面子了啊。
“好好寫啊。”穆清雅用手語叮囑吳喆,并細心提醒道:“别用作歌那日的字體,太過窈窕不太合适置于匾額之上。”
穆清雅對才女擂吳喆寫歌那天的字體最是印象深刻,前幾日在客棧中的字體,因爲是嬉戲之物,并未放在心上。
吳喆點頭表示明白。
她斟酌了一下,最喜歡的魏碑體若是放在匾額上,總有點不太舒服。
想了想後,吳喆突然想起了[六分半書],頓時揮毫其上。
[秋葉園]幾個字躍然紙上。
六分半書,是鄭闆橋所創,以隸書筆法形體摻入行楷。這種書法介于楷隸之間,是隸多于楷的字體。
墨世仁在吳喆落筆不久,眼睛就逐漸瞪圓了。
久随齊王身邊,他對文墨的眼界絕對不低,一見這種字體便心中一驚。
從未見過!
老齊王武學中庸,喜擅動腦運謀,自然對文墨之寶大有收集**。
但他收藏雖衆,墨世仁一一打理,卻從未見過這樣一種書法。
豪放甚忘形,潇灑而不羁!但一番大氣當中,卻又有一種媚豔之韻味在其中。
不得不說,鄭闆橋的字體确有一種媚态在其中,這和他的個人喜好有關……
也幸虧吳喆用這種字體。
若是魏碑等豪邁字,墨世仁眼力不低,隻怕要心中有疑:小姑娘怎麽可能會有如此厚重筆法?是學來的筆鋒嗎?她的習字老師是誰?
但此刻吳喆的鄭闆橋字體,一分媚态蘊含其中,倒正符合了少女身份。
“好字!”墨世仁尚未等吳喆停筆,便已脫口贊道。
宗智聯等人也紛紛點頭贊賞。
穆清雅更是雙眸異彩連連,回想客棧情況,實在想不明白吳喆怎麽會的這麽多種筆法。
墨世仁誇獎一番,叮囑下人:“快去安排裝裱,并拓字成匾。”
下人們珍而重之、小心翼翼地托走這一份墨寶。
宗智聯又提議道:“匾額已有,何必添置一副對聯?”
墨世仁笑道:“自是應當,還勞妹子再拟一副對聯了。”
吳喆客氣了一下推脫不過,幹脆打趣說道:“寫對聯好說,我要吹點牛的話,行不行?”
“自然使得。”墨世仁微笑。
他送給她當禮物的園子,除了寫犯上不敬的話,誰敢覺得對聯過于大氣?
“這麽好的園子,對聯若不出點大氣,實在是浪費了。”宗智聯幾乎鼓掌稱好。
吳喆也就在新的紙上直接落筆。
上聯是:出世虎行綠林中呼嘯南北。下聯爲:入園雀栖紅塵外忘卻春秋。
墨世仁拍手叫好:“妙!妙啊!”
他心中又覺得,這副對聯配上秋葉園的匾額,倒是除映景之外,别有一番不願再混江湖的老态心理。
這種老态,與這丫頭剛被廢了雙腿的心境頗爲相符,是略受打擊的必然心境。
旁邊的貼身護衛心中驚訝。
墨大總管今日幾次誇獎人,如此情況,多年都未曾見。
“妹子還說對聯吹牛大氣?這[雀]字實是低調的多了。”墨世仁伸出手來,遙遙略微一點,指着紙上的雀字笑道。
這丫頭倒還知道好歹,不敢亂寫龍翔鳳落什麽的。墨世仁心中誇贊。得了如此大禮還能知道不亂下筆,心性大有可塑。至少比那個混賬林朝穎強上太多了!
吳喆也微笑回應。不敢寫[龍]啊、[鳳]啊的什麽字嘛。
兩人也不用多說。
宗智聯、穆清雅在旁也點頭。看來那神秘高手老者的教訓,暗中也算有不小的效果,這丫頭知道收斂了。
又有下人另去做匾額。
衆人在園内看着景色,吃了些點心,就過了午時。
吳喆等人又開始商量園子的改造。
她心想要趁着墨世仁有空在這裏,趕快将最大的工程改造當面說出來,免得以後不好交代。
“下水道?”泥瓦匠工頭聽不太懂。
“就是這個樣子。”吳喆連說帶畫,在紙上飛快地做了個俯視圖。
“姑娘這份圖做的好精細,我還是第一次瞧見這樣的圖闆。”泥瓦匠工頭搓着手,有點拘束緊張地說道。
他知道大老闆就站在旁邊,心情緊張很正常。
吳喆耐心地解釋了一遍。
泥瓦工匠頭想了想:“莫不是引水渠?”
“引水渠?”
工匠頭比劃着道:“對,就是像齊都或一些大宅子,防備驟雨等水旺之事,而挖出的一些通往低落處的水溝。這處園子已經事先松了幾道土的,就待完工後再挖開鋪設渠道。姑娘若是再做此用,雖然有些難處,但也可以做到。”
“嗯嗯,就是這個意思。隻不過是要通到宅裏的,而且要分開走幾個線路。另外自來水管不能混用了。”吳喆一番解釋,将另一個世界的管線理念講解給這個泥瓦匠。
墨世仁耐心地坐在旁邊喝着茶,一點也沒有着急的樣子。
“自來水?這有些難處。”泥瓦工匠頭想了想,又請求喚來了土木工匠頭。
一番商量溝通後,兩位工匠頭表示沒問題。
用魚膠等物配合大桶竹,雖然幾年就要換一批,平時也可能有漏洩,但大戶人家不當回事兒。
人家不差維護的人手,更不差錢兒啊!
不管什麽時代,都是有錢好辦事。
接着,吳喆又指點了挖地窖和做火炕的手法。
兩位工匠頭越聽越是汗顔。
土木工匠頭膽子略大,試探着問道:“姑娘是哪家工匠行的小姐?怎生曉得這許多土木之事?”
泥瓦工匠頭見他問了,也道:“有姑娘如此大能在此,我等工頭在此倒是有些賣弄了。”
吳喆嘻嘻笑道:“嘿嘿,小時候家裏窮,冬天冷得慌就亂想出火炕這招了。都是些瞎想的點子,若有不對的地方,盡請提出來。”
工頭道:“沒有沒有。姑娘的說法,雖然未曾做過,但我等覺得盡皆可行。例如掘地挖出地窖,曾經聽聞武國确有如此藏冰塊之法。”
吳喆倒是心念一動,暗自思考是否要做點地下密道什麽的。
不過墨世仁在,說出來還有什麽密道可言?
讓兩個工頭走開後,墨世仁道:“妹子,你的想法甚妙。咱家想将人手增加三倍,助你加速動工如何?”
他期待馬桶改造效果,想在齊王面前邀功,已經有點心癢難耐了。
“人手調度,當然是公公做主。”吳喆求之不得。
墨世仁在這方面不是個在乎銀子的人,本身更是銀錢多到花不光的主兒,立刻安排手下去征召更多的傭工。
宗智聯雖然算得上官方富二代,但在這位大太監面前,隻能算個窮吊絲了。
吳喆又在心裏亂想:若是有可能,做點機關陣法什麽的?
這就不當是秋葉原,打造成太空堡壘或者巨人牆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