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稍有歉意。
本打算懲戒蕭若瑤,但不想連累了穆清雅。幸好沒有太大損傷,卻也令他心中略有不舒服。
當然,這僅僅是稍縱即逝的感覺。作爲久曆風雨的一介宗主,如何會把這種事情太放在心上?能有心中微微的内疚已經算是不錯了。
這邊,聽得車外聒噪的吳喆一下馬車,就看到有人賊溜溜地盯着自己。
隻見一位被人扶過來的中年太監,渾身一副猥瑣的樣子。
太監特有的額冠半歪着,額頭上還帶着血迹,光滑無毛的下巴一聳一聳,目光直勾勾地瞧着自己。
若在平時,這個墨管事也不會如此明顯的露出如此表情。但見到自己喜歡的獵物又是見獵心喜,車禍後更是心情激動,自覺身份在所有人之上的他,一時間就忘了保持在宮中一向的深藏不露。
被他如此注視,吳喆立刻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看見被自己盯着的小姑娘一咧嘴,墨管事立刻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态,連忙正色叫道:“你這丫頭!咱家與你無冤無仇,爲何坑害于我?覆我車輛令我受傷,險險就要丢了性命!”
他的聲音雌性甚重,正如一般太監似的,又是呵斥之言,沖入耳中所有人都有點不舒服。
“胡說。神仙姐姐還被你的馬車刮下馬來了,被你拖累受傷的是她!”小剛鑽等人一陣呼喝。
太監墨管事本就生氣,剛才城門兵卒居然連個人都抓不過來。如今又被一個年紀輕輕的武夫頂嘴,頓時火了,一個蘭花指點過去叫道:“你是哪裏來的狗東西,敢在咱家面前頂嘴?!”
小鋼磚還要叫,李頭領扯了他一把,推到身後去。
吳喆不想牽連别人,連忙接話,拱手道:“這位公公,不知如何稱呼?”
墨管事凝神瞧了瞧吳喆,奇怪道:“你這小丫頭怎麽作男子拱手禮。見了咱家,怎麽不知道下跪行禮?”
“下跪?我雖然是民女,但不知這位公公可是我的父母官?”吳喆可是從小受到的人人平等教育,就算是遇上皇帝也絕不肯輕易下跪,何況對一個太監?
好好地客氣和你說話,偏偏要如此未必于人?吳喆心中也有火了。
墨管事一聽她居然敢頂嘴,怒斥道:“嘴尖舌利的丫頭好不懂的規矩!你見了咱家不跪,肯跪何人啊?”
中原地區各國紛亂,舊朝皇族衰落無權,地方藩鎮割據爲王。因此有齊國齊王、武國武王等稱呼,就連天妖宮的公子都敢妄稱太子。
換做普通老實巴交的老百姓,被這種有權有事的人一吓唬便要心抖而拜了。
“上跪天下跪地中間跪父母,公公不會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吧?”吳喆見他怒斥,也毫不客氣地瞪着眼睛說道。
本就挺大的眼睛,被她這麽一瞪,加上眼睫毛長長翹翹的,倒頗有美人嗔怒的模樣。
周圍的守城兵卒瞧了,都心中不禁一蕩,暗叫一聲:這姑娘倒是漂亮,而且性格要強。隻是碰上這墨管事,千萬别太惹惱了這種太監啊!
在場大多數人都知道,很多有錢有勢的太監也娶老婆。而且娶的大多是漂亮的年輕姑娘,倒是坑了不少良家閨女。
這丫頭膚色白亮水嫩,身材面容嬌美可愛,若是這個閹貨起了心思,說不定便有慘劇發生。
到時被強迫與太監入洞房,問你最喜歡哪個手指,你這丫頭要如何回答?
“上跪天下跪地中間跪父母?”墨管事還第一次聽到如此順口的一句話,愣了一下後尖銳的嗓音斥責道:“你将君王置于何地?!當今齊王難道你都不拜嗎?”
中原地區各國紛亂,舊朝皇族衰落無權,地方藩鎮割據爲王。因此有齊國齊王、武國武王等稱呼,就連天妖宮的公子都敢妄稱太子。
墨管事如此說話,便是有意引話語入甕。若吳喆随便答了,很容易被挑到破綻。
若不是圍觀者衆,特别是在吳喆身邊護了不少武者,墨管事不敢胡亂沒有借口地抓人,否則他才不會和一個小姑娘客氣。
放在平日裏,早就一聲令下綁了,光明正大說到達官衙,但到了官衙威逼利誘一圈,晚上就送去他的後院了。
吳喆沒有直接回答,反倒雙手往空中一端,一副尊敬的模樣,朗聲道:“父爲家主,君爲國主。家國一體,君王如父,當不當跪,公公時刻伺候在君王身側,還需問我嗎?”
墨管事頓時噎住,一時難以挑出破綻,還被将了一軍。
周圍夜行人镖師等一衆人紛紛叫起好來。能對着幾十号人侃侃而講《天龍八部》的丫頭,會怕這點講道理?
“我不與你這牙尖嘴利的丫頭說這些。”墨管事急急尖着嗓子叫道:“我隻問你,這斷鞭便是罪證。
這墨管事說着,示意守城兵卒頭領過來,将斷鞭抛在地上,作爲站穩道理、封禁衆人之口的證物。
墨管事身邊的小太監這時尖聲叫道:“小小丫頭,舞動鞭子卷入馬車輪軸,害得馬車傾覆險些出了人命!你坑害我家墨管事證據确鑿,還有何話說?”
“這鞭子?”圍成一大圈的吳喆等人往地上瞧了一愣。
很多人識得,隻見地上斷爲兩截的鞭子,還真的是吳喆原本纏在腰間的軟鞭。
之前與山賊打鬥的時候,大家都看到吳喆用之驅打山賊,甩得不亦樂乎。
“糟糕了,怎麽這東西落在他們手裏?”小剛鑽心急,連忙低聲問哥哥。
甚至同行的镖師和夜行人們也有部分心中打鼓,難道蕭姑娘竟看不慣那太監馬車過急,忿而揚鞭懲戒,不小心竟卷入車軸,由此也被帶得人仰馬翻嗎?
斷鞭如此,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鞭子纏入車輪軸,由此引起疾馳的馬車颠覆。
吳喆愣了一愣,麻煩了啊,這是有人暗中坑我啊。
剛才怎麽就被甩飛了?聽進化機體的警告,好像是有什麽東西擊打在身上,僥幸卻又沒有受傷。
是宗門又有人來搗亂?難道是想要我與這太監沖突?以此增加任務難度?
這次任務已經夠難的了啊,怎麽還來添亂?
吳喆完全沒有想到是她自己習慣性坑人,惹惱了宗族老頭,才造成這件事的發生。
如今被冤枉造成了馬車傾覆,斷鞭又作爲證據,處于極爲被動的地位啊。
怎麽辦,用宗智聯晉國公子的身份來吓唬人?
不行不行,這個念頭剛從頭腦中升起,就被吳喆自己否定了。
如此忽悠人,隻怕會發生如下事件:
“我告訴你,我可是晉國帶有秘密使命,偷偷出使齊國的使者喲!”
“皇上,這裏有個逗比間諜!”
太監經曆的事情絕對很多,不是那麽容易被忽悠的。自己不清楚兩國關系和局面,搞不好會弄巧成拙造成大麻煩。
怎麽辦呢?吳喆腦筋飛快地想辦法。
宗智聯在旁着急,但礙于身份卻不好随便出言。扈雲傷嘴笨,也隻能看着吳喆發揮。穆清雅挑着馬車車簾,從車窗望着,無法出聲的她也是秀眉緊蹙焦急模樣。
“哎?這誰的鞭子啊?”吳喆突然露出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對着周圍衆人叫道:“誰的鞭子被這位公公撿到了?還不上來感謝一下?”
不會吧?這就睜眼不承認了啊?守城兵卒頭領險些一口氣沒上來。
我可是眼睜睜地看到鞭子從她身上飛出去的。
墨管事也是被噎了一下,瞪圓了賊眼,不敢置信道:“你這丫頭說什麽?”
“這鞭子是我的?請問公公,哦,墨管事對吧?這鞭子明明是你們丢過來的,怎麽就成了我的罪證了?”吳喆雙手一攤叫道:“所有人都看到,我是被公公的馬車刮倒,摔在地上受了重大損失,你看看,這兩串玉镯都磕裂了兩三個。”
吳喆将雙手袖子挽起,衆人看見**的手臂上,原本兩大串的玉镯幸好數量較多,彼此抵靠着有個照應的情況下沒有因吳喆跌落翻滾而粉碎,但沖力撞擊太大,還是有兩三個出現了龜裂的紋路。
“……”墨管事瞧着一愣,這丫頭家裏是販賣玉镯的嗎?誰人在手腕上套這麽十來個玉镯啊?看起來價值不菲,莫非她家世不差?
可他心中詫異的念頭剛起,色心卻又湧上:這小丫頭胳膊好嫩好白啊,在玉镯的印襯下更顯得嬌潔如璧。若是收入我的後院,每晚暖床伺候,真是大大的享受樂哉。
他剛念及于此,吳喆收回手臂,一臉痛心地叫道:“我這玉镯錢财畢竟是身外之物,可我的一位朋友剛剛被墨管事所乘疾馳的馬車撞到,正要尋人說理,想不到你們反來說我們弄翻了馬車,天下哪裏有這等道理?!”
什麽?衆人聽得都發呆。
這丫頭是要反咬一口啊?!
吳喆卻心中有數。哼哼,你們想咬我,沒那麽容易,讓我先咬你們一口。
而且,這所謂的斷鞭證據,可有個天大的缺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