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得數年，兩人終于穿過那近古戰場。
烏邝終于忍不住了：“小子，你到底要做什麽，咱們這樣趕了快十年的路了，你确定不回關在這個方向？”
十年間，他小乾坤中的子樹都長大了不少，收容進去的生靈們也逐漸穩定下來，卻連一個墨族都沒碰到，烏邝也沒了耐心。
楊開也知沒辦法再欺瞞下去了，隻能道：“咱們不去不回關。”
烏邝怒不可揭：“你騙我！”
楊開沒理他，隻是自顧地道：“天地初開，混沌驟分，這天地間誕生了第一道光，同時也有了那最深的幽暗……”
他将當年從蒼那裏聽到的諸多秘辛，娓娓道來。
繞是烏邝活的比他久，也從未聽說過這些，一時間竟聽的入迷，沒功夫與楊開發火了。
遠古的聖靈，上古的妖族，近古的人族……
這三個種族的輪番統治，代表了三個時代的更疊。
楊開講述的雖然平淡，可烏邝卻仿佛親身感受到那時代畫卷的展開，也終于明白，墨的起源。
待到楊開講完之後，烏邝沉吟了許久，這才開口道：“如你所說，想要徹底解決墨族，就需得找到那世間第一道光？”
“是。”
烏邝皺眉道：“這玩意如何去找？”
“已經有了些眉目，不過這不是你要關心的事情。”
烏邝心說我也懶得去關心。
卻聽楊開問道：“烏邝，噬天戰法，當真是你創造出來的功法？”
烏邝哼道：“自然是本座所創，這普天之下，難不成還有誰能傳授本座這功法不成？”
楊開搖頭道：“星界位處這三千世界偏遠一隅，武道低迷，便是你烏邝再如何天縱奇才，沒接觸過外界的恢宏，又如何能創出噬天戰法這等萬古奇功？你就沒有想過，這功法爲何直到如今，也能助你迅速增長修爲？”
星界早年最強者不過大帝，若說噬天戰法是大帝水準，還可以理解，沒有脫離星界武道的範疇，可這門功法便是烏邝晉升開天了，也對他有極大的助益，這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這次烏邝倒是沒再嘴硬，隻是皺眉道：“你想說什麽？”
楊開道：“我覺得這功法并非你自己所創，或者說也算是你自身所創吧，隻是……或許并非這一世的你！”
烏邝心神大震，深深地瞧了楊開一眼，眸中閃過危險的光芒。
楊開渾不在意。
好片刻，烏邝才按捺住心中的念頭，楊開一口道破了他此生最大的秘密，着實讓他有些心驚。
好半晌，烏邝才道：“你說的沒錯，噬天戰法或許并非本座所創，本座年幼之時，時常在睡夢之中領悟一些功法殘篇，而那便是噬天戰法的根基，修行此法，修爲與日俱增，待到成就大帝之身，噬天戰法才得以徹底完善！”
烏邝也不是沒想過，這等曠世奇功，爲何自己能在睡夢中便有所領悟，正是借助這門功法，他才得以成就大帝之身。
在他那個年代，他便是至尊一般的存在。
碎星海諸帝之戰，他以一己之力斬殺當時的五位大帝，所依仗的便是噬天戰法的強大。
這麽多年來，随着修爲的提升，他也時常能看到一些自己從未經曆過的畫面。他隐隐有些猜測，自己的來曆或許有些非比尋常。
前生來世之說，烏邝也曾接觸過，他自然懷疑自己是不是某位強者轉世重生，隻可惜沒有什麽證據。
卻不想如今被楊開一口道破。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烏邝凝聲問道。
楊開默然不語，繼續領着他前行。
烏邝遲疑了一下，不再追問，他知道，該說的時候楊開肯定會告訴他的，既然如今不說，那麽就是沒到時候。
忽忽便是大半年，楊開這才駐足不前，烏邝也急忙頓住身形。
正想開口詢問，卻忽有所感知，擡眼望去，眼簾驟縮。
隻見前方偌大虛空，遍是人族戰艦的殘骸，還有無數墨族的斷肢碎肉。
烏邝甚至看到一座極爲巍峨巨大的關隘，隻不過那關隘也被莫大的力量撕裂，斷爲幾截！
這是一處戰場！
烏邝瞬間醒悟過來，而且這一處戰場出現的時間應該不是很久，因爲那一艘艘戰艦，烏邝看着很眼熟，之前在空之域大衍軍中效力的時候，人族将士們便是馭使這些戰艦殺敵的。
“這裏是……”烏邝扭頭望向楊開。
楊開默了片刻，沉痛道：“初天大禁外的戰場，也是人族大軍遠征抵達的最前沿，正是在這裏，人族各路大軍遭遇了首敗。”
烏邝恍然大悟，初天大禁之戰，他是聽說過的，卻不想跟着楊開跑了十幾年，居然跑到這裏來了。
楊開擡手指向前方：“這一片戰場後方，便是初天大禁所在，也是墨的起源之地，那裏，封印着墨的本尊。”
烏邝頓時心神凜然。
墨族的來曆如今不是秘密，那些王主域主乃至墨色巨神靈，都是墨創造出來的，連墨色巨神靈都能創造，可見墨本尊的強大。
“近古末期，有十人奉天之意，得世界樹相助，參悟開天之道，是爲人族武祖！那十人深知墨的危害，窮畢生心血，聯手在此地布下初天大禁，将墨封禁，隻不過他們雖然封印了墨，卻無法徹底消滅它，百萬年來，這十人一直鎮守在此地，時光流逝，陸續隕落，最終隻剩下了一人，人族大軍遠征而來，見得自号爲蒼的先輩，也正是從他口中，得知了那時代變遷的秘辛。”
“隻可惜，初天大禁一戰後，蒼也隕落了，至此，初天大禁再無人鎮守，雖說墨也因爲另外一位強者留下的後手陷入沉睡之中，但誰也不知它什麽時候會再次蘇醒，此地若無人看守的話，墨醒來之時，便是它脫困之際，到那時候，三千世界将再無人能抵擋墨的偉力。”
“好在蒼隕落之前，曾送我一件東西，如今……我将它轉交于你！”
這般說着，楊開伸出一指朝烏邝點去，烏邝本能想要躲避，可楊開哪容他避開？空間法則催動之下，整個人被禁锢在原地。
烏邝隻能眼睜睜地看着楊開指尖一點金光，點在自己的額頭上。
霎時間，烏邝渾身巨震，雙眸茫然。
“噬，還不醒來？”楊開低喝一聲。
聲音雖輕，可卻如洪鍾大呂一般在烏邝的腦海中回蕩，随着楊開點來的那一抹金光爆開，久遠年代的一幕幕電閃般在烏邝腦海中炸開。
那一點金光，正是噬留下來的一點性靈，保存了噬的一切。
當年蒼在楊開面前催動噬天戰法，被他瞧出端倪，一語道破。
蒼也極爲詫異，畢竟這門功法是他一位老友所創，如今隔了百萬年，那老友早就杳無音訊，楊開卻能認出噬天戰法，這其中透露出來的信息巨大。
随後與楊開的交談，蒼才得知這世上還有一個叫烏邝的家夥，修行的便是噬天戰法。
那個時候起，蒼便認定烏邝便是噬的轉世之身，因爲噬天戰法，正是噬的獨門功法。
正是因爲這種種原因，蒼在最後關頭才将噬當年留下的一點性靈交給楊開保管。
那個時候楊開毫不知情，卻因爲這一事被墨族王主盯上，結果一路追殺至大海天象中。
這些年來，楊開也通過那一點性靈，了解到了蒼在隕落之際托付給自己的重任，所以他在破碎天的時候便開始打探烏邝的消息，想要找到他。
最終因緣際會，楊開在某處大域與烏邝偶遇，也不知是不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如今他将那一點性靈交還，也算是完成了蒼最後的囑托，眺望遠方初天大禁所在，楊開微微歎了口氣。
烏邝雖是噬的轉世之身，可他并不是噬本人。
當年噬爲了尋找徹底解決墨的辦法，在即将隕落之前，送走了自己一絲性靈，想要轉世重生。
數十萬年沒有消息，蒼還以爲噬失敗了。
如今烏邝倒是被楊開帶回來了，也将那保管的性靈交還，可烏邝這家夥會不會如蒼所願，楊開也不敢肯定。
初天大禁必須有人鎮守才行，要不然墨一旦重新蘇醒過來，無人主持的初天大禁根本囚禁不了它。
這個鎮守之人，非烏邝莫屬。
楊開暗暗打定主意，若是烏邝不願，那就打到他願意爲止，反正這家夥現在不是自己對手。
性靈炸開，噬的信息充斥在烏邝的腦海之中，讓他的神色不斷地變換。
足足數日功夫，烏邝才蓦然回神，此刻的他，明顯有些茫然。
想他噬天大帝縱情快意一生，到了今日忽然被壓上一副重擔，多少有些不太适應。
楊開靜靜地觀望他半晌，這才開口道：“都明白了？”
烏邝颔首。
明白了，這一生的諸多疑惑在這一刻都得到了解答，爲什麽他在年幼時便能于睡夢中得噬天戰法，爲什麽他的晉升沒有桎梏，明明隻是晉升五品開天，卻感覺自己可以晉升九品，得了噬留下的那一點性靈，他如今所知道的，比起楊開還要多。
如今自己到底是噬天大帝，還是噬，烏邝自己也說不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