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時候,墨徒與正常的人族武者是沒什麽兩樣的,所以楊開也無需催動小乾坤中的墨之力來進行僞裝,真這麽幹了,恐怕還是個破綻。
不過唯獨有一樣,卻是需要在意一點。
大衍這邊的墨徒,經曆三萬年的修行,能夠活下來的,基本都是突破了自身桎梏者。
換言之,這些墨徒大多數都形态各異,楊開就見過不少墨徒,身上生出各種各樣的肉瘤,看起來極爲怪異。
所以他如今要僞裝墨徒的話,這一點還需特别注意一下。
好在這種事對他而言,也不是什麽難事。
默默催動小乾坤中的墨之力,彙聚頸脖之上,直到頸脖處的血肉高高鼓起,仿佛生了一個肉瘤似的。
那鼓起之處,更是墨之力翻湧濃郁。
這模樣,任誰見了,也不會覺得他是正常的人族。
默默算計着距離,不出一兩個時辰便已跨過兩座墨巢的分界處,踏進相鄰墨巢的籠罩範圍。
前行不久,便見一隊墨族迎面而來,顯然是察覺動靜過來查探的。
楊開也不躲避,徑直朝那邊掠去。
對方倒是有些小心警惕,不過遠遠見到楊開模樣之後,領頭的領主神色頓時一松。
彼此照面,楊開抱拳一禮:“見過這位大人。”雖說七品墨徒的實力與領主差不多相當,但在墨族這邊,墨徒的地位還是比較低下的,楊開覺得稱呼一聲大人沒什麽問題。
那領主微微颔首,有些疑惑道:“你來收繳物資?”
“是!”楊開回道。
心裏倒是松了口氣。
之前查探那個墨族領主的空間戒的時候,他也知道,那家夥已經走過不少墨巢了,否則空間戒裏不至于堆積了那麽多物資。
他還真怕人家已經來過這裏了,真若如此,短時間内又來一個收繳物資的,肯定有些不正常。
如今來看,這裏的物資還沒有被收繳。
那領主有些不解道:“牞卡領主呢?之前這片區域不是他負責的嗎?”
被血鴉吞噬的那個領主原來叫牞卡!說起來,墨族這邊的名字都很是奇怪,與人族的名姓有很大區别,更有遠古時期的風格。
估計是受到那個年代的人族影響。
楊開苦笑道:“牞卡大人說他另有要事在身,便讓我來替他跑這一趟……”頓了一下,低聲道:“大人也知道,人族那位老祖神出鬼沒的,萬一……”
沒把話說完,一副你懂的表情。
聽他這麽說,那墨族領主頓時嗤笑一聲:“這家夥倒是會偷懶,也不怕上面怪罪。”
說實話,在外圍的這些墨族,誰不怕人族老祖忽然蹦出來啊,這也不是沒發生過,每一次那人族老祖過來,都有墨族被殺。
他們在外圍布置墨之力防線,其實也擔着巨大風險的,牞卡懼怕人族老祖,不敢随意外出王城,找一個墨徒過來幫忙倒也說得過去。
“随我來吧。”那墨族領主說了一聲,轉身朝來路飛回。
楊開應了一聲,上前一步,與那墨族領主并駕齊驅,口上寒暄不斷,言道最近這些日子辛苦諸位了雲雲。
搞的自己真是個墨徒一樣。
那領主也是話多的,見楊開這般自來熟,反而與他攀談起來。
不過楊開也隻是說些沒用的廢話,不敢随意去套什麽情報,免得自身露出馬腳。
走了一陣,那領主似是随口一問:“你是哪位大人的墨徒?”
楊開心中警惕,也不知人家是試探還是真的随口一問,沒時間多思量,随口回道:“我乃砗硿大人麾下。”
砗硿域主在墨族這邊地位很高,之前與大衍東西軍作戰的時候,這家夥似乎主管戰事,麾下墨徒數量不少,就不信你全都認識。
不說他了,就說楊開自己,在碧落關厮混那麽多年,碧落關将士那麽多人,他也不可能認識全部。
他都如此,墨族這邊肯定也一樣。
對方随口一問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所以隻要言語間不露太大破綻,應該都不是什麽問題。
就是不知這家夥與砗硿域主熟不熟。
那墨族領主聞言,不禁扭頭瞧了楊開一眼,皺眉道:“你是砗硿大人麾下墨徒?我怎麽從未見過你?”
這家夥也是砗硿麾下的?
楊開暗叫倒黴,原本覺得扯出砗硿大名好蒙混過關,可如今看來,倒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這家夥若真是砗硿麾下的領主,不至于不認識同屬的墨徒。
眼見對方眼中疑色越來越濃,楊開當即歎息一聲道:“如今是砗硿大人麾下,之前隸屬蟄舂大人!”
蟄舂這家夥,早就戰死在大衍關外了,如今也算死無對證。
身爲蟄舂麾下墨徒,主人戰死了,肯定是要投靠别的域主的。
“你之前在大衍關那邊?”那墨族領主微微恍然,怪不得沒見過這個墨徒。
“不錯。”楊開颔首,心想這家夥可真夠煩的,若不是怕太早暴露,他恨不得拿蒼龍槍戳爛對方的嘴。
嘴上承認,心裏卻是警惕,自己這話,有一個破綻。
對方果然不是傻子,皺眉道:“吽氐大人領大軍從大衍關撤離的時候,與人族八品有過協議,不但留下了自己的墨巢,大衍關那邊所有的七品墨徒都被留了下來,你是如何跟出來的?”
若楊開之前真在大衍那邊,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楊開歎息一聲道:“大衍之前幾次突圍,想要援助王城,皆都沒有成功,第二次大戰的時候,我重傷将死,便一直流落在外,直到吽氐大人率領大軍從大衍撤離,路過附近,我才跟了回來。”
言多必失,這随口一個謊言,就需要更多的謊言來掩蓋,這家夥再問下去,楊開也不知自己能不能消除他的疑慮。
果斷面露憂傷,唏噓道:“大衍那邊數次大戰,不知戰死多少域主領主,如我這樣的七品,在戰場上也隻如蝼蟻,能活下命來已是僥幸。”
這話似是觸動了對方,聞言也是長歎道:“王城這邊同樣如此啊,就連王主大人……罷了,不說這個了,人族終是我墨族心腹大患,早晚有一天将他們趕盡殺絕!”
楊開不住颔首:“總有那一天的。”
心中冷笑,你想将人族趕盡殺絕,人族何嘗不想将墨徒鏟除殆盡,兩族仇恨已無可化解,在這浩瀚寰宇之中根本無法共存。
接下來的路程,那領主沉默不語。
楊開也樂得清閑。
對方這樣子,顯然是對他沒有生疑的表現,如今計劃算是成功了一半了,剩下的一半,就看能不能順利将那墨巢搶到手。
須臾之後,墨巢前,衆墨族歸來。
那領主回頭叮囑楊開道:“你且等在這裏,物資都在瑁蔔領主那邊,我取來予你。”
“有勞大人!”楊開微微颔首。
瑁蔔,看樣子便是坐鎮此間墨巢的領主名字了,應該也是此間墨巢的主人。
領他回來的這位墨族領主,估計算是投靠瑁蔔的。
他在墨族那邊厮混過一段日子,對墨族的情況多少有些了解。
一位域主麾下,領主數量極多,少則數百,多則上千。
但真正能擁有自己墨巢,則不超過百位。
更多的領主,空有領主的境界修爲,卻是沒有墨巢的,這些沒有墨巢的領主,正常情況下,都會選擇投靠那些有墨巢的,彼此算是上下級關系,也是一種合作關系。
畢竟那些有墨巢的領主,也希望自己的領地上擁有更強的實力,如此一來,被征召與人族作戰的時候,不但能發揮更強的力量,也有更大的自保資本。
晨曦占據的第一座墨巢主人叫伯高,那邊同樣還有另外一位領主,正是被血鴉吞噬的那位。
與這邊的墨巢情況極爲相似。
楊開感知之下,此地隻有兩位領主,一位是剛才帶他回來的,另外一位便是坐鎮墨巢中,喚作瑁蔔的那位。
其他的,都是上位墨族和下位墨族,數量不算太多,不到五十。
可以解決!
若是那個瑁蔔能從墨巢中走出來,那就最好了。
沉吟間,那墨族領主去而複返,遞給楊開一枚空間戒:“物資都在這邊了。”
楊開随手接過,裝模作樣地查探一番,這才将之收起。
想來墨族也不敢在這事上克扣什麽。
抱拳沖那領主道:“多謝,那我且去下一處了。”
那領主微微颔首。
楊開轉身,才走出沒幾步,忽然一拍腦袋,懊惱地叫了一聲,回身道:“糊塗了,我給忘了一件事。”
那領主道:“什麽事?”
楊開左右觀望一眼,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低聲道:“諸位域主大人那邊已經查探到了人族老祖行蹤飄忽的原因,臨行之前,砗硿大人命我将此事告知,讓外圍的諸位大人協同調查,尋找可疑之處。”
那領主聞言,眼前一亮:“諸位域主大人已經探明原因了?”
這些年來,墨族在人族老祖手上可是吃了不少虧,可直到今日,他們也沒弄明白人族那老祖怎麽來無影去無蹤的。
這不但是王主和域主們的心頭病,也是外圍領主們懼怕的地方。
若是真能弄明白這一點,他們日後對人族的忌憚就要小很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