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隻是遠遠觀望，歐陽烈師徒也能察覺到人族大軍的異常，大衍關中的墨族強者們沒道理發現不了。
事實上，他們比歐陽烈師徒發現的更早。
六七萬人族大軍，強勢來攻，墨族這邊表面上不怎麽當回事，但實際上行事卻是極爲穩重。
墨族并沒有出關迎戰，他們如今的做法跟三萬年前的大衍關的人族一樣，依靠關隘之險，借助這三萬年的部署，先行削弱人族大軍的力量。
所以當那數萬人族大軍進入了攻擊範圍之後，在域主們的号令下，布置在城牆的陣法和秘寶便開始綻放威能。
這些被布置在城牆上的陣法和秘寶的檔次，與任何一處人族關隘都無法相提并論，數量上倒是不少，但威能卻是相差甚遠。
無他，墨族那邊無論是煉器師，還是陣法師都極爲稀缺，主要來源還是被墨化的墨徒們，這三萬多年來，雖有不少墨族潛心修行煉器術和陣道，但也不知是不是因爲種族不同的緣故，人族的煉器之道和陣道并不能被墨族完美地掌握，他們永遠無法在這些旁門之道上取得太大的成就。
如此一來，便造就了這邊煉制的秘寶，布置的陣法檔次不高，威能自然不會強到哪去。
不過三萬年的布置，數量卻是極多的。
原本按域主們的估算，借助陣法和秘寶的威能，或許可以給人族大軍造成一些傷亡，不過傷亡應該不會太大，人族又不傻，攻擊打來自然懂的防禦。
最重要的是可以打擊人族嚣張的氣焰。
可是當大戰起時，那些陣法和秘寶之威去取得了讓所有墨族都震驚的效果。
一道道光芒籠罩之下，人族就如稻草一般倒下，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
這樣的結果讓域主們又吃驚又欣喜，雖不知爲何人族居然這般孱弱，可這樣的局面卻是他們樂見其成的。
然而随着人族大軍數量的銳減，場上的局勢變得詭谲起來。
面對墨族鋪天蓋地的攻擊，人族大軍沒有任何反抗的意圖，甚至也沒有防守，無論隕落多少，都隻管悶頭往前沖，仿佛不知死字怎麽寫。
更讓域主們在意的是，那些人族隕落之後，竟也沒有任何該有的迹象。
另外，人族的戰艦呢？
不管是哪一處戰區，人族最大的依仗除了關隘，便是他們那攻防一體的戰艦了。
大衍關雖三萬多年沒有戰事，可在場的域主哪一個不曾帥軍援助青虛關和風雲關戰事？他們每隔數百上千年都是要與人族打過一場的。
對人族戰艦的威能，所有域主都深有體會，也不曾忘懷。
這數萬人族大軍，居然沒有任何一艘戰艦随行，明顯不太正常。
自人族大軍出現在攻擊範圍之内，前後不過半個時辰左右，數萬人馬便隻剩下幾千了。
随着吽氐一道命令下達，城牆上不斷嗡鳴的法陣和秘寶慢慢平息下來。
種種異常太過明顯，吽氐豈能看不出來？其他域主們也都有所察覺。
在域主們的觀望下，那僅剩下的數千人族依然直直地奔赴大衍關而來，很快，便抵達大衍關城牆下數百裏。
到了這個位置，域主們已經可以看出一些端倪了。
吽氐皺眉之時，伸手朝前方一抓，數百裏外，一位人族将士直接被他隔空擒了過來。
衆域主目光投來，皆都面色一沉。
眼前這東西根本毫無生機，哪是什麽人族将士，根本就是批了一層衣物的傀儡。
偏偏這傀儡渾身上下居然還散發着六品開天的氣勢！
可以想象，之前那數萬人族大軍都是這樣的傀儡，隻不過因爲數量太多，彙聚在一起的氣勢太強，距離又足夠遠，所以即便是域主們也沒察覺到異常。
搞的他們以爲人族大軍真的能進攻大衍了。
“人族要幹什麽？”有域主疑惑不解。
衆域主沉默，沒人知道人族這樣做的意圖。
吽氐沉聲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數萬傀儡，煉制起來也不容易，人族這麽做肯定有自己的目的，此事需得上報王主。”
這般說着，提着那傀儡轉身便走，顯然是要将此事禀告王主了。
大衍關外，歐陽烈師徒藏身處。
宮斂皺眉道：“師尊，那數萬人族大軍全軍覆沒了。”
這個消息足以讓人崩潰，然而到了這個時候，歐陽烈反而鎮定了下來，他已經察覺到了事情不對。
他雖想不明白那邊到底是怎麽回事，可幾乎能夠肯定，這絕對是東西軍的謀略。
正當他決意返回驅墨艦，找米經綸探讨此事的時候，放在懷中的傳訊珠忽然有了一絲微妙的反應。
歐陽烈連忙将傳訊珠取出，沉入心神。
是一道陌生的神念，自報家門說是來自大衍東西軍的楊開，有軍情通報，詢問他的位置。
歐陽烈一直在等東西軍聯絡自己，卻不想一直等到今天，所以當即将方位告知。
片刻後，一道人影悄無聲息地從遠方掠來，直到這身影靠近百萬裏之内的時候，歐陽烈才有所察覺，這明顯有些不可思議，說明來人隐藏氣息的法門極爲神妙。
歐陽烈不斷地給其指引方位。
須臾功夫，楊開終于抵達歐陽師徒藏身的浮陸所在，不由暗暗心驚，這位歐陽軍團長的膽子可真夠大的，這個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大衍關那邊的情況，距離大衍也不過幾千萬裏而已。
他這一路過來也是倒沒遇到什麽波折，隻不過爲了躲避那一支支四處搜尋的墨族隊伍，浪費了不少時間。
所以直到方才，才與歐陽烈取得聯系。
抵達浮陸，卻沒有發現歐陽烈的身影，正不解時，卻感覺不遠處一股微弱的能量波動傳出，同時傳訊珠中又傳來歐陽烈的訊息。
楊開心領神會，閃身朝那邊掠去，很快便穿過一層陣法，來到一處隐蔽之所。
面前有兩人，一個身形魁梧，一頭紅發的老者，一個看起來跟他年紀差不多的青年，隻不過不知爲何，見到這青年，楊開就想起懶洋洋三個字。
這青年渾身上下，似乎都散發着一種慵懶的氣息。
“楊開見過歐陽大人。”楊開抱拳一禮。
“你來自東西軍？”歐陽烈上下打量他一眼。
“是！”楊開應道，總感覺這位歐陽軍團長似乎憋着一肚子火的樣子？
“項山那邊有何軍情通報，東西軍爲何至今不與我南北軍彙合？”歐陽烈沉聲問道。
楊開解釋道：“東西軍暫時不會與南北軍彙合了，原定計劃有變。”
歐陽烈耐着性子道：“講來！”
楊開又将之前跟米經綸說過的事，再闡述了一遍，一臉陰沉的歐陽烈聽了，臉色不斷變換着，待到完全了解了整個計劃之後，不悅的神色終于舒展開來。
“老子就說，項山怎麽那麽愚蠢，原來如此。”歐陽烈摸着下巴，“如此說來，方才被墨族滅殺的六七萬大軍，不過都是傀儡？”
楊開訝然：“方才弟子在虛空中察覺到大衍這邊有些動靜，是在滅殺那些傀儡？”
歐陽烈颔首道：“嗯，六七萬傀儡，已經差不多全軍覆沒了。”
頓了頓道：“這邊既然已經牽扯了墨族的注意力，東西軍那邊應該已經動手了吧？”
“弟子不知，不過項山軍團長既有定計，那麽時間上肯定會安排好的。另外，弟子從米大人那邊過來的時候，米大人囑咐詢問，墨族在大衍這邊是否有屯兵的迹象？”
歐陽烈颔首：“最近一段時間，墨族在大衍屯兵百萬，就連墨族王主都趕了過來，親自坐鎮。”
說完之後，忍不住啧了一聲：“項山這個老狐狸，把人家王主引過來，自己卻率軍去攻打墨族腹地，墨族王主怕不是要被氣死？”
楊開不作置喙，不過到了此時，結合自身所掌握的種種情報，他對項山指定的計劃已經有了清晰的認知。
心中滿是敬佩之情。
如果米經綸的推斷沒錯的話，那麽這一系列計劃，都是由那一支三十萬墨族援軍引發的。
或許在發現那三十萬墨族援軍的時候，項山便已有了腹案，接下來的所有動作，都是爲了後續種種做埋伏。
這個計劃事起倉促，然而在行軍路上的準備，卻足以讓這個計劃完美實施。
大衍軍有這樣一位深謀遠慮的軍團長，乃大衍軍将士之福。
正如歐陽烈所言，項山将墨族老祖引至大衍，自己卻率軍攻擊墨族腹地，那邊的墨族肯定不會好不到哪去。
米經綸也極爲了得，竟隻通過一些蛛絲馬迹，便推斷出了東西軍的計劃。
與這些活了無數年，與墨族争鬥無數年的老家夥們比較起來，楊開感覺自己天真的就像是一張白紙。
不過身爲人族将士，他也不需要考慮太多，以他如今的修爲地位，所要考慮的便是如何帶領晨曦，在戰場上斬殺更多的敵人。
至于大戰局上和部署，自有上面的人去考慮。
或許隻有等他晉升了八品，才有資格去參與高層的種種決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