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楊開施展出第七道巫術時,龐大的水巨人轟然爆碎,羊泰的慘叫聲也戛然而止,翻滾咆哮的大海在這一瞬間重歸平靜。
楊開神色凜然,神念放開,四下尋覓羊泰的蹤影。
可他什麽都沒找到,在這一方幻陣之中,羊泰的氣息消失的無影無蹤。少頃,楊開察覺到了此地陣眼的存在,恍然大悟,羊泰逃走了,他已不在這裏。
事實正如楊開觀察的一樣,此時此刻,在那石窟之中,一片藍色的煙霧旁,一道身影忽然閃過,羊泰狼狽無比地現身,悠一出現便彎腰劇烈咳嗽,咳出大片鮮血。
“羊兄你……你怎麽……”不遠處,正在主持六合獨尊陣的龔刖見狀大吃一驚,心神恍惚之下差點讓陣法出了破綻,此時六合獨尊陣已經布置了起來,花雨露,方濁,武匡義和沈冰茹四人面色蒼白地懸浮在半空之中,按照某種特殊的規律排布着,可是他們卻仿佛失去了反抗的力量,每個人身上都有一道細微的傷口,殷紅的鮮血正從這些傷口中潺潺流出,在龔刖的去牽引之下朝血色大門上彙聚過去。
而那血色大門也仿佛化身成了一個無底洞,無論送過去多少鮮血都吞噬的幹幹淨淨,涓滴不存,随着鮮血的流入,血色大門逐漸綻放出怪異的光芒。
龔刖有帝尊兩層境的修爲,實力本就不俗,以有心算無心,更得陣法相助,花雨露等人根本不是對手,在楊開與羊泰糾纏的這一會兒工夫集體被制,毫無還手之力。
龔刖本以爲羊泰拿下那個楊九也不必費什麽力量,可當羊泰狼狽現身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錯了。
那個楊九居然能在幻陣之中擊敗羊泰,他哪來這麽大的本事?
“進行的如何了?”羊泰沒有理會龔刖的震驚,态度也不複此前的親和,眉宇威嚴而又急躁,此刻的他仿佛高高在上的王者在質問下屬。
龔刖皺眉道:“我這邊沒問題,不過少了兩個人的話,破陣的速度會變得很慢,大概還要一個時辰。”
被困住的花雨露等人聞言,皆是面如死灰。
以血祭這種方式來破陣,他們絕對不是如表面上看起來這般輕松,每抽走一份鮮血,他們都能感受到撕心裂肺般的疼痛,隻是有陣法的壓制,讓他們無法喊出聲音罷了。
一聽居然還要一個時辰,四人心中都惶恐不安,若真如此,還不如馬上死了的好,免得再受這樣的折磨。
“一個時辰太久了!”羊泰低喝,轉過頭有些忌憚地望着那一片淡藍色的煙霧,那個楊九就被困在其中,他卻已沒膽量再進去與之争鬥。
老實說,楊九此前的表現雖然讓他驚訝,卻也沒太多的忌憚,可是最後關頭那個楊九施展出來的幾種秘術,卻讓他感到深深的駭然,仿佛遇到了天敵一樣,連去面對的勇氣都蕩然無存。
“用我的血!”羊泰主動朝花雨露等人靠攏,身形一晃站在另一個陣位上,并指成刀在自己手腕上一劃,鮮血立刻湧出,仿佛不要錢一樣。
“羊兄你……”龔刖驚訝地望着羊泰,本能地感覺他此刻的狀态不太對勁。
這跟計劃好的可不一樣,在他們兩人的計劃之中,羊泰雖然也要入住六合獨尊陣,但也隻是輔助而已,血祭的最重要來源還是其他五人,隻要将那五人的鮮血放幹,應該就足以破陣了。
可事情跟預期的有些不太一樣,先是被那個楊九瞧出了一些破綻,導緻出了些意外,如今連布陣的人都無法湊齊,而羊泰居然更是不吝自己的鮮血也要參與其中,一副誓死也要破開陣法的架勢。
“還等什麽,快點!”羊泰見龔刖露出遲疑之色,忍不住催促起來,語氣也顯得極不友善。
龔刖皺眉道:“羊兄,這門後真有你所說之物吧?”
到了這個時候,龔刖有些要打退堂鼓的想法了,主要是羊泰的表現讓他感到不安,他不由懷疑自己做的這一切到底是不是值得。
羊泰冷哼道:“那一字的玄妙你也略有洞悉,威力如何你自然清楚。門後有更多這樣的文字,其中隐藏着武道極緻的奧秘,隻要能打開禁制,你晉升三層境輕而易舉,到時候誰敢再小瞧你們天河谷龔家?至于你龔家的名譽,他們都死光了,誰又知道這裏發生的事呢?老夫跟你是一起的,自然不會暴露今日之事。”
龔刖的神色變換了幾下,最終下定決心道:“好!”
他之所以答應與羊泰合作,坑騙其他人,最主要的就是見識過那一個古老文字的力量。羊泰以帝尊一層境的修爲,施展出那一個文字卻有堪比兩層境的實力,說明那個文字大有來曆。
龔家雖然不是小家族,但因爲沒有帝尊三層鏡強者坐鎮,所以地位在南域之中有些尴尬,提起龔家,任何人想到的都是陣法,卻不知道龔家也向往強大的力量,尤其是龔刖,他将振興龔家當做畢生奮鬥的目标,可是帝尊兩層境的修爲不高不低,委實難成大器。
羊泰向他保證,破開陣法之後,便能獲得晉升帝尊三層鏡的奧秘。
龔刖動心了,這才與他聯手。
正如羊泰所言,血祭之後,在場的所有人都要死,到時候又有誰知道龔家的前家主做過卑劣之事?對龔家的名譽也不會有什麽打擊。
在羊泰的催促之下,龔刖手上法決一變,羊泰立刻悶哼一聲,手腕的傷口上,大股大股的鮮血湧出,仿若噴泉一樣。
而爲了加快破陣的速度,龔刖也加大了對其他四人鮮血的索取,霎時間花雨露等人都露出難以忍受的表情,痛苦不堪。
随着鮮血的流入,那血色大門的光芒越來越明亮。
失去了大量鮮血的羊泰非但沒有感覺到什麽難受,反而神情亢奮,目光一瞬不移地盯着那血色大門。
就在這時,旁邊的淡藍色煙霧忽然傳來啪地一聲輕響,楊開的身影從中破空而出。
沒了羊泰的主持,龔刖又分心乏術,一個陣牌弄出來的幻陣還抵擋不住楊開的猛攻,他在羊泰離去之後隻用了極短的時間便破開了陣法,脫困而出。
神念一掃,楊開立刻洞悉了眼下的狀況。
在羊泰焦急忌憚的注視之下,他揮舞起手上的百萬劍,劃出一道驚天劍芒,狠狠朝龔刖劈下。
龔刖是主陣者,想要破解這六合獨尊陣,也唯有對他攻擊才能奇效。
龔刖處變不驚,或者說早有預料,在羊泰從幻陣中逃出之後他就預料到了眼下這一幕,所以他曲指一彈,一枚陣牌便朝楊開飛了出去。
作爲龔家的前家主,陣法之道的宗師,龔刖身上别的東西不多,唯獨陣牌這玩意多的要命,殺陣,幻陣,困陣,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空間狹小,楊開根本躲避不開,才剛剛脫困的他又一次被拖進了陣法之内。
眼見此景,羊泰放聲叫好,哈哈大笑,花雨露等人卻是面色更加蒼白了。
他們如今沒有别的指望,被六合獨尊陣束縛,一身實力完全發揮不出來,連自由都受到龔刖的掌控,根本沒辦法憑借自身的能力擺脫。
他們隻能将所有希望都放在楊開身上,可楊開隻是朝露昙花,一閃而逝,讓他們大失所望,原本浮現出來的些許期待一下破碎開來,隻覺得這一次是死定了。
“能困他多久?”羊泰轉頭朝龔刖詢問。
龔刖皺了下眉,答道:“三十息……”
羊泰似有些不滿,可也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如果龔刖親自主持的話,應該可以困住楊九更久時間,可眼下龔刖也抽不出手來,憑借一個無主陣法,能困住楊九三十息功夫已是極限了。
十息之後,陣法忽然破碎,楊開的身影再度出現。
“什麽?”龔刖大驚失色,一臉呆滞。
他剛才說那陣法能困住楊開三十息功夫,已是盡可能地高估對方的實力了,可事實上居然隻困住了十息就被打破。這個楊九到底有多強大?
“又來了!”羊泰哇哇大叫,提醒龔刖再祭陣牌。
而吃過一次虧之後,楊開變得更加小心了,一閃身便啦開了與龔刖之間的距離,同時高呼道:“龔老家主,且不管你是自願還被蒙騙,我隻告訴你一件事,羊泰入魔了!你這般助纣爲虐,對你對龔家沒有半點好處,早早收手懸崖勒馬還來得及。”
“臭小子胡言亂語什麽?老夫何時入魔過?”羊泰出言反駁,生怕龔刖受到什麽影響,急急催促道:“龔兄别聽他胡扯,速速拿下他才是要緊事。”
楊開身形一晃,消失不見,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這血色大門後面封印着上古魔族,羊泰要将之放出來,魔族的恐怖你可能不知道,但我想你絕對不願意見到的,龔刖你确定自己要當這個幫兇?”
“此乃上古洞府,迄今沒有十幾萬年也有幾萬年,哪有什麽魔族被封印?小子信口雌黃謊話連篇,更何況就算真有魔族被封印隻怕也早已死透了。龔兄,這門後有武道極緻的奧秘,莫要信了那小子,打開門,你我二人共享其中好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