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大手抓下,這次楊開卻沒再閃避。
大手合攏之時,楊開的身影消失不見,食骨部十幾萬人發出震天的歡呼,朝五位巫王露出敬仰的神色。
雨露面色蒼白,幾乎有些無法接受眼前所見的情景,身邊傳來蝶的聲音:“他沒事!”
蝶在巫牛部中是一個很特别的存在,她隻是大巫師,卻好像具備了連巫王都沒有的洞察力,往往她所說的話都能應驗成真。
之前她說過楊開會來。
然後楊開來了。
所以她的話出口之後,巫牛部衆人都仿佛受到了一絲感染,心情變得平靜了不少。
反倒是食骨部的五位巫王,忽然臉色一變,絲毫沒有得手之後的喜悅之情。
一聲低低的呢喃從那骷髅大手内傳出,沒人聽清那一聲呢喃到底在說些什麽,但在呢喃之後,一聲高亢的龍吟聲忽然傳出,緊接着一個巨大無匹的金色龍頭浮現出來,一閃而逝,投入骷髅大手的手心之中。
讓人戰栗的氣息彌漫開來。
五位齊心合力的食骨部巫王竟在這一刻生出極爲渺小的錯覺。
咔嚓嚓……
緊攥着的骷髅大手被一股無形的龐大力道撐開,透過那手指縫,隐約可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立于掌心之中。
劍光掃出之時,骷髅手一顫,五指俱斷,仿佛五座小山峰一樣從空中落下,讓底下聚集在一處的食骨部族人們一陣嘩亂逃竄。
已經龍化的楊開跳上骷髅舉手的手腕上,百萬劍拖在腳下,一路朝手臂上飛奔而去,所過之處,劍鋒與骷髅手臂的摩擦傳出一陣刺耳的聲響,火光四射。
眨眼功夫,楊開便已沖到了骷髅手的手肘之處,孑然而立,仿若一個高高在上的君王,目光威嚴地俯瞰下方的一切。
五位食骨部的巫王不由自主地擡頭仰望,看到了他們一生也難以忘記的場景。
那由他們五人合力施展出來的骷髅巨手,竟被一個剛剛晉升的巫王以蠻力破開,一道巨大無比的裂縫從骷髅手的手腕處,一直蔓延到了手肘的位置,像是大地上的溝壑,見證了歲月的流逝和時代的變遷。
楊開腳下微微一跺,整個骷髅手便一分爲二,巫術破除,巨大的骷髅手立刻化爲熒光消失不見。
百萬劍遙指下方,楊開神色冷酷道:“我不願與你們争鬥,不代表我沒能力收拾你們,既然争鬥已起,那就給你們一個難忘的教訓好了。”
他将目光投向巫池!
巫池一陣慌亂,身子竟不受控制地往後退了幾步,他從楊開的眼中看出了濃烈的殺機。
“救我!”巫池低喝,想要朝其他巫王靠攏,光頭巫王第一個有了反應,也欲朝他飛奔。
可淩空斬開的一道劍芒卻阻礙了他的道路,等那劍芒消散之時,光頭巫王頓在了原地,目光陰沉地望着前方,那邊,巫牛不知何時已沖到了巫池身邊,那寬大的長劍就架在巫池的脖子上。
“我蒼南村上百村民,因你們食骨部而亡,今日殺你們一位巫王,權當是爲我的族人報仇了。”
巫池大驚,低喝道:“你敢!巫聖大人是不會允許你這麽做的,你若真的殺了我,巫聖會全天下追殺你。”
楊開嗤笑道:“我才被一個魔聖追殺過,你覺得我會怕你們的巫聖?更何況,他好像還在療傷吧?所以,你還是乖乖去死吧!”
“住手!”光頭巫王忽然厲喝一聲。
楊開扭頭朝他望去,老神在在道:“大人還有何指教?”
“放了巫蕩,我讓你們走!”光頭巫王沉聲說道。
楊開笑了笑,搖頭道:“之前我讓你們罷手的時候,你們卻要步步緊逼,現在惹出事來了又想言和?天底下哪有這麽便利的選擇,很抱歉,如今的決定權在我手上。”
光頭巫王道:“你殺了巫池對你沒有任何好處,隻會讓我食骨部記恨于你!”
楊開撇嘴道:“說的好像我不殺他你們就不會記恨一樣。你們本就是睚眦必報的一族,若非魔民入侵,早就對我蒼南村下手了。既有舊怨,我也不介意再添新仇。”
“眼下兩族大戰,一位巫王可是不可或缺的力量,你不能殺他。”
“笑話!”楊開厲聲道:“我也是巫王,剛才是誰一起聯手想要殺我的?”
“那是因爲我們以爲你已經入魔了。”
“我若入魔,今日你們全都得死,而不是隻死一個。”楊開話落之時,手上百萬劍寒光一閃,巫池的腦袋沖天而起,頸脖處血流如注。
剩下的四個食骨部巫王呆住了。
他們本以爲楊開隻是嘴上說說而已,并不會真的要動手殺掉巫池,可怎麽也沒想到他真的就這麽幹了,巫池的身體還站在原地,飛出去的腦袋上滿是驚愕的神色,顯然直到臨死之前也沒想過自己就這麽結束了一生。
他沒死在魔族手上,卻死在了蠻族手上。
而楊開在殺掉巫池之後便已閃身來到了那光頭巫王的面前,百萬劍點在他胸口上,入肉三寸。
光頭巫王霎時間渾身僵硬,不敢有所異動。
“别以爲我在說笑,我若願意,可以殺光你們所有人。”楊開冷眼望着光頭巫王,一滴冷汗從光頭巫王的腦門上流了下來,順着臉頰滑落。
“不過你們還有價值,你們還可以與魔族戰鬥,所以我今日不殺你們!”楊開收回百萬劍,居高臨下地俯瞰着光頭巫王,聲音淩厲道:“你們最好記住,别再招惹我南蠻部,否則不管是誰都要付出代價。”
光頭巫王不出聲,顯然内心深處受到了極大的撼動。
百萬劍消失不見,楊開與光頭巫王擦身而過,徑直朝巫牛部兩萬人被關押的地方走去。
沿途擋路的食骨部族人們神情畏懼地望着他,好似看着什麽洪水猛獸,不由自主地就朝兩旁分開。
來到巫牛部前方,那個一直看守着巫牛部的食骨部大巫仿佛傻了一樣,怔在原地沒有動彈,楊開眼皮擡了擡,這位大巫師立刻閃身躲到一旁,風吹來,背後一片涼意。
“大人!”雨露等人上前行禮,每個人的眼中都溢滿了膜拜。
“走。”楊開招呼了一聲。
阿虎上前道:“我們的坐騎被他們搶走了。”
楊開回頭望向那光頭巫王。
光頭巫王的表情中滿是掙紮的神色,楊開笑容開始變得意味深長。
片刻後,光頭巫王像是做出了什麽艱辛的決定,低喝道:“把那些東西還給他們!”
立刻有食骨部的族人飛奔出去,不大片刻功夫,上千隻魔獸,幾十隻巨鷹從被關押地方沖出,徑直回到自己的主人身邊。
騎兵翻身騎在魔獸背上,空騎馭使巨鷹,兩萬多人浩浩蕩蕩,朝蒼耳山谷之外開赴,整個隊伍井然有序,步伐整齊,每個巫牛部的族人都挺直了腰杆,仿佛一根根聳立天地的标槍。
背後是那食骨部十幾萬人複雜的目光。
一直等到巫牛部的人消失在視野之中,食骨部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氣,四位巫王更是像耗盡了全身力氣一樣,渾身疲憊。
山谷外,興奮的情緒在蔓延,終于打破了大軍的甯靜,開始有人三五成群地交頭接耳,談論剛才的事情,越說越是興奮激動。
沒人去阻止。
這些天來大家都一直被食骨部關押着,承受着精神上的煎熬和折磨,如今總算是被救出來了,而且是被巫牛大人以一種極爲震撼的方式營救出來的,自然需要發洩一下壓抑已久的情緒。
“想說什麽?”楊開扭頭望向雨,從剛才開始她便一直欲言又止,明顯有話要說,不過無需她開口,楊開就已有所猜測:“是不是覺得我不應該殺了巫池?”
雨點了點頭:“他畢竟是食骨部的巫王,卻死在你手上,若是消息傳出去的話,其他的部落或許會對我們有所排斥,我們南蠻部如今式微,需要韬光養晦,不應該這麽招搖。”
楊開微笑道:“正因爲式微,才不能隐忍,就是要讓其他部落知道,我南蠻部就算隻剩下一個巫王,兩萬人,也依然是南蠻部,我們的命運由我們自己掌握,不受任何人的遏制,不做任何部落的附庸!”他的目光逐漸沉了下來,“魔族防線越來越收縮,戰事會越來越激烈,我們若不表現的足夠強硬,早晚會被别的部落當成炮灰。”
雨想了想,發現有些無言以對,隻能颔首道:“或許您是對的。”
楊開道:“而且這次是他們惹事在先,我殺一位巫王固然有錯,但我想也沒有誰會急着替巫池出頭,食骨部會繼續記恨我們,但想要沖我們動手,那也是兩族大戰之後的事情了,希望他們能幸存到最後。”
“我們呢?”雨擡頭望着楊開,像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
“我們會活下來,會将魔族趕走,重建自己的家園!”
雨的目光迷離起來,似看到了未來美好的一幕。
“巫蕩大人死了!”楊開忽然開口道。
雨面上的憧憬神色一斂,眼簾低垂,沒有吭聲,但卻被一股悲傷的情緒所籠罩,露伸手挽住了她的胳膊,姐妹兩緊緊依靠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