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初!
許蒼桦心中恨恨地吐出這三個字,心中痛恨于她的心機籌謀,又不得不承認這女子有着過人的聰敏智慧。
若能留爲己用,如今他也不必這般費盡心機去消滅這個危險之人!
到了西郊别院門口許蒼桦下轎之後示意門僮不必通報便直接去往内院,他到想看看這個顔落回究竟有沒有這個膽子敢做出這等違背他命令之事!
此事涉及到許乘月的安危,若是顔落回真的也參與其中,那麽他絕不會輕饒顔落回!
他許蒼桦隻有一雙兒女,那便是許無閑和許乘月,他顔落回不過是自己培養的一枚棋子罷了,如同他那出身于權貴之家的可惡母親一樣。
許蒼桦回想起當年往事,痛恨于顔落回的母親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家世讓自己強娶于她,他這一生最痛恨的莫過于被人威脅強迫。
也正是因爲如此,顔落回才會如此令他厭惡,因爲每一次看到他都會讓許蒼桦回想起當年自己爲了心中抱負不得不被迫娶一個毫無感情的權貴之女的恥辱。
帶着滿腔怒火的許蒼桦穿過院子徑直前往顔落回的房間,下人已經告訴他顔落回正在房中,也知道了這幾日确實有一男一女來過别院。
一男一女,這二人之中必然有一個是狡詐的秦雪初!
許蒼桦心中更加确定顔落回也參與其中,人還未見到便已經在心中給顔落回定了罪。而許蒼桦也很想知道稍後見面之後,在二人的對質之下,顔落回究竟會如何爲自己辯解,或者堅持不肯讓步而選擇甯死也要爲了可笑的感情?
許蒼桦走到顔落回書房門口卻聽不見裏面有任何聲音,在門口頓足猶豫了一下沒有敲門而是直接推門而入。
顔落回此時正坐在書桌前不知道在書寫着什麽,聽到動靜擡頭一看見是許蒼桦臉上有些變了變臉色,伸手想将案桌上的紙張蓋住卻被許蒼桦發現喝止。
“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許蒼桦嚴厲呵斥,以爲顔落回在給誰通風報信。
走到案桌前才發現顔落回并不是在寫信而是在畫一幅人像,而那畫上之人正是依舊男裝打扮的秦雪初。
許蒼桦本就爲此事生了怒氣,如今見顔落回執迷不悟竟癡迷到如此地步,心中更是怒氣大盛。
“這麽說,你還沒有私心?你應該知道你若再執拗下去,我不可能留她性命的。”
許蒼桦知道顔落回的性格,若是以他自己的性命去威脅他并沒有任何意義,但是既然他這麽在意那個女人,倒是非常好的一個手段。
顔落回沒有說話,甚至連臉上的神色都已經恢複冷靜而不是像方才那般有一絲慌亂。不知道是因爲什麽原因,顔落回并沒有像平常一樣冷漠以對,而是在片刻沉默之後破天荒的和許蒼桦說起了自己的想法。
倒不是因爲對于許蒼桦這個不像父親的父親突然有了親近感,而是顔落回知道有些事情若是不早日做個了斷不僅僅是害了自己、害了秦雪初,更是會連累到其他人。
他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也不在乎許蒼桦的功成或事敗,但是許無閑和許乘月的性命他不能不管。
“你來找我是爲了乘月的事情吧,你不用擔心,乘月并沒有被誰所害。”顔落回聲音冷淡,根本看不出這是一個兒子在和自己的父親說話。
許蒼桦并不在意他的反應和态度,隻是聽到顔落回這麽回答自己的時候還是有些驚訝,更多的是寬慰。
至少能夠确認許乘月沒有性命之憂了!
顔落回是什麽樣的人,許蒼桦再清楚不過,既然他能夠如此回答自己,那麽必然是有着十足的把握。更何況這件事情很有可能就是他在背後協助秦雪初故弄玄虛!
“所以呢?你的妹妹如今下落不明,你的父親前來向你質問,你隻回答我乘月沒有性命之憂,不打算告訴我究竟爲何要甯可選擇這一條沒有回頭的路也要幫那個女人去害自己的父親和妹妹?”
許蒼桦言辭淩厲,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顔落回,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神色。可惜顔落回依然是他所知道的顔落回,依然那般冷漠冷酷,并沒有讓許蒼桦看出任何異樣神色。
顔落回緩緩收起案桌上的人像畫,卷起之後放入錦盒之中,又拿起一張潔白新紙,提起墨筆輕輕在上寫了一個“人”字。
兩筆落定,顔落回才擡頭看着對面站立不動正嚴厲以對的許蒼桦,冷冷地道:“乘月并不是沈延沖帶走,也不是我,是她自己願意如此冒險行事的。”
許蒼桦皺眉,不明白顔落回話中何意。
顔落回又道:“你一直都以爲是我爲情所困,執迷不悟。乘月其實不也是如此?難道隻因爲是乘月所以你默許她期望着永遠不可能得到的感情,縱容着她在北高樓逗留甚至打亂了你的所謂大計?”
許蒼桦當然知道顔落回說的是許乘月癡戀樓齊雲之事,雖然許無閑和許乘月都沒有告訴他這件事情,但是程孟卻是告訴了自己。
當時知道這件事時許蒼桦的确十分震驚,震驚于許乘月竟然會和那神秘的北高樓樓主樓齊雲有着糾葛。震驚之後的許蒼桦本便想插手讓程孟帶回許乘月,畢竟他對北高樓和樓齊雲了解甚少,不能讓自己的女兒在當時的北高樓逗留。
這也就是當初發生在大漠之時在集市上所發生的事情的緣由,隻不過許蒼桦沒想到當時的行動不但沒有成功還差點害得許乘月命喪馬下。當時程孟飛鴿傳書給自己這件事情的經過,許蒼桦猜測到大概是秦煉雪所爲,如今看來恐怕在那時候沈延沖便已經和秦煉雪聯手了。
“你既然這麽說,也就一定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是麽?”許蒼桦不相信顔落回一無所知。
顔落回有些猶豫,因爲其實他也并不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想是否正确,隻不過這件事情涉及到許乘月的安危,他也隻得将自己知道的先告訴許蒼桦。
想到這裏,顔落回冷冷地道:“我隻知道乘月成親那天白木塵來找過她,而且秦雪初也知道這件事情。”
白木塵?
許蒼桦心中自然知道白木塵來見許乘月定然是受了樓齊雲的命令,可是既然樓齊雲對許乘月沒有心思爲何又偏偏要選在成親這一日讓白木塵去找她?
顔落回又道:“乘月和秦雪初本就是假夫妻,乘月能答應這門親事也是因爲這樣。雖然我不知道白木塵究竟和乘月說了什麽,但是看起來秦雪初似乎知道其中内情。”
“那你的意思是乘月失蹤是樓齊雲在背後所爲,和秦雪初無關?”許蒼桦
聲音冷酷,如果顔落回膽敢包庇秦雪初那麽自己絕不會輕饒于他。
樓齊雲即便是有什麽想法也不可能擄走許乘月,除非是受到秦雪初的蠱惑或者說服,誰也不知道秦雪初究竟在别後說了什麽、做了什麽。
顔落回微微搖頭:“我不确定乘月是否是被樓齊雲或者秦雪初擄走,但是我知道乘月自己是想離開王府的。”
許蒼桦眉頭一皺:“什麽意思?”
許乘月爲什麽會想要離開?
仿佛聽到了什麽可笑之事,顔落回不屑的冷笑一聲,冷冷地道:“爲什麽?難道你不知道嗎?”
“你所做的事情,你即将要做的事情,你對她身邊人所做的事情,都讓她無地自容、無顔面對她所在意的人。你以爲你要殺秦雪初隻會是激怒我?難道你以爲乘月和無閑在和他們經曆過這麽多事情之後對他們沒有絲毫的情義?”
“自己的父親要殺自己的朋友,更将自己所愛之人困在這帝都。你不要說你對樓齊雲他們會大度到讓他們就這樣順順利利的回到大漠,而不是想盡一切辦法去讓北高樓爲你所用。”
“你以爲秦雪初的身份乘月一概不知?你以爲乘月知道你當年對風語閣所做的那些事情之後還能毫無芥蒂心結的面對你這個父親?她沒什麽所求,好不容易認識幾個看得上的朋友卻和自己的父親成爲了敵人,你讓她如何自處?如何面對?”
“與其留在這裏永遠不能和自己所愛之人在一起,不如離開這個地方或許能夠有另一番結果和景象。王爺,您不會忘了您的女兒身體裏流着和您一樣的血,都是願意爲自己所想的人事物去奮力一搏的吧?”
一字一句,顔落回從未和許蒼桦說過這麽多話。自小到大他和許蒼桦之間就沒有什麽交流,如果說有什麽牽絆那便是互相的反感和厭惡。
對于許蒼桦,顔落回是他不想承認的當年往事的不堪往事,無法抹去隻能加以利用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