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先生!”
“程先生!”
秦毓景和秦墨雲異口同聲道。
程孟本就不是打算對蘇晚晚動手,見他們兄弟二人這般反應隻是冷哼了一聲道:“我程孟再盛怒也不會對一名女子動手。”
二人聞言松了一口氣,秦墨雲爲的是蘇晚晚的安危,秦毓景卻是放心了秦墨雲不會因爲護着蘇晚晚而與程孟動手。程孟雖然平日裏很少露出身手,但是武功絕對一流的高手,若是和墨雲交手隻怕秦墨雲必然受傷。
秦晉遠瞪了一眼秦墨雲,但這一次秦墨雲卻沒有退縮而是依然擋在蘇晚晚面前。蘇晚晚宛如失神一般,接着方才的話繼續說下去。
“我隻是,我隻是不想墨雲受到傷害。”蘇晚晚這喃喃一句卻教衆人皆是震驚不已。
“此事和墨雲有何關系?”秦晉遠厲聲問道。
蘇晚晚長呼了一口氣才道::“因爲秦煉雪說如果許乘月不死,許蒼桦絕不會放過秦雪初。這樣的話你們所有人都不可能離開帝都。”
秦煉雪?!
秦晉遠和程孟等人都是沒想到這件事情竟然是秦煉雪暗中唆使,更沒想到秦煉雪竟然會利用毫無瓜葛的蘇晚晚。
一直沒有插手其間的沈烈鳴也是暗自吃驚,沒想到這秦煉雪竟然也在這帝都,竟然會利用蘇晚晚對許乘月下手以此來挑撥秦府等人和許蒼桦的矛盾。
秦晉遠暗自和沈烈鳴交換了個眼神,彼此心中都在猜想着秦煉雪究竟在暗中使了多少手腳。
程孟更是大驚,他沒想到秦煉雪竟然會是主使者,立刻問道:“你快說清楚怎麽回事!”
若此事真的是秦煉雪唆使,聯系昨日發生的種種事情,不難猜測道現在沈延沖恐怕已經和秦煉雪聯手了。至于這二人還有這什麽計劃,這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這兩人既然連許乘月都敢動手,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隻怕會更是膽大包天。窮途末路之人,自然是要拼個魚死網破。
蘇晚晚被程孟的嚴厲吓得不禁往後一縮身子,秦墨雲握了握她的手安慰她道:“不用害怕,實話實說。”
蘇晚晚心中一暖也稍稍平定下來,點點頭道:“這不是馬上要到墨雲的生辰了嘛,昨日我打算去集市上買件小玩意兒送給墨雲。沒想到雲霄和大哥正在下棋我就沒好意思打擾了,延青和延信公子又在廚房放着煎藥,我隻好自己出門了。”
“沒想到才出門沒多久便被秦煉雪抓走了,她把我帶到了一個有些僻靜的小院裏,除了秦煉雪之外,沈延沖也在那裏。後來秦煉雪就威脅我說王爺答應讓我們離開帝都不過是假意承諾,其實已經暗中做好了埋伏想要将大家一網打盡。”
蘇晚晚有些焦急,又道:“我知道你們平日裏都覺得我思想簡單,并不是個能夠委以重任的人,一定是覺得我爲何如此輕信秦煉雪的話,可是我也是仔細想過了她的話的。”
秦晉遠和程孟聽她這麽說倒是想聽聽她是如何仔細想過的。
蘇晚晚吸了口氣道:“王爺是什麽樣的人程先生應該很明白,難道程先生當真認爲王爺會讓我們就這樣輕易來開帝都?”
蘇晚晚看着程孟,問的問題讓他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這個問題他也曾問過許蒼桦,可是他卻沒有得到自己師兄的明确回答,當時許蒼桦隻是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說了一句“世事難料”。
這一句“世事難料”,充滿了多少變故和危險,程孟深知其中的含義,也知道秦府衆人恐怕沒那麽容易全身而退。
也正是如此,此時蘇晚晚問他的這一句他無法回答。
程孟的沉默也讓秦晉遠的眉頭皺得更緊,不用蘇晚晚提醒他也知道許蒼桦絕不會輕易放手,所以才會想着在許蒼桦好不容易松口之後抓緊時間離開帝都。
沒想到緊趕慢趕還是沒有躲得過這多事之秋的變故,更沒想到這變故來的這麽突然,并且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王爺的心思我無法擅自揣測,但是既然如今兩家已經是親家,想必王爺也不會有什麽惡意中傷的想法,否則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的促成聯姻之事?”
這解釋有些無力,但程孟隻能如此辯解和圓場才能讓自己和許蒼桦不顯得那麽尴尬。
秦晉遠輕聲哼了一聲但沒說話,程孟有些尴尬,知道秦晉遠心中在質疑自己方才的話語。爲了打破這尴尬,程孟隻得又将視線轉移到蘇晚晚身上。
“所以秦煉雪又是怎麽拿這一點來唆使你的?”程孟問道。
蘇晚晚略略頓了頓,說道:“她說不僅僅是王爺要對大家動手,她和沈延沖也絕不會放過雪初和大家的。我雖然質問她爲何要對自己的兄長和侄子們下手,但是她、她似乎——”
蘇晚晚有些猶豫和尴尬的看了看秦晉遠,才道,“她似乎很反感和憤怒于我提到秦伯父,反而更加生氣了,還說她這輩子最恨的人已經死了,但是還有一個她恨之入骨的人活在世上,她絕不會讓這個人活的舒坦。”
蘇晚晚不必明說,衆人也聽明白了秦煉雪所說的那個已經死去的最恨的人自然是郦行風,而另一個她所厭恨之人自然是她的親哥哥秦晉遠。
沈烈鳴和程孟這兩個老一輩子的是知道其中内情的,但是秦毓景等這些小輩們如何知道這些當年内情,此時聽蘇晚晚這麽一說皆是震驚于秦煉雪和秦晉遠兄妹兩之間的關系爲何如此惡劣。
秦毓景和秦墨雲尤爲驚訝和不解,自小他們都以爲秦煉雪這個姑姑已經不在人世。雖然後來知道了秦煉雪尚在人世,也知道她和自己父親之間當年應該有着些糾紛和不和,但是此時從蘇晚晚口中聽到秦煉雪對自己父親如此大的恨意,也的确是唏噓不已。
“她說王爺就是利用秦雪初牽制秦府,但是其實、其實秦伯父并沒有那麽在乎雪初的生死。”說到這裏蘇晚晚不禁有些心虛的不敢擡頭看秦晉遠的神情,畢竟自己方才所說的話的确會讓秦晉遠尴尬和發怒。
都說血濃于水,骨肉之間才會有着生死難以割舍的情感。而秦雪初不過是郦瀾青,不過是和秦晉遠毫無血緣關系的故人之女。即便是秦雪初有着極大的利用價值,但是若是要秦晉遠爲了秦雪初搭上整個秦府爲許蒼桦賣命,這倒也的确是不可能之事。
秦晉遠心中清楚許蒼桦的算計,但是更知道秦府和這個假鳳虛凰的秦雪初孰輕孰重。這一點,在秦雪初自己提出成爲驸馬人選的時候秦晉遠已經暗自在心中預料到了,也做了決定。
他知道這決定對秦雪初不公平,更是對郦行風托孤的辜負,但是人皆有私心。在保全自身和自己親生骨肉的安危以及秦雪初這個亦正亦邪讓他顧忌之極的故人之女,二擇其一,他選擇了前者。
正因爲早有了這個選擇,所以這段時間秦晉遠對秦雪初多有包容和縱容。對秦雪初的情緒反常和喜怒無常加以容忍,更盡了自己的能力在許蒼桦面前爲秦雪初争取更多的保障。
但,這一切都掩飾不了秦晉遠選擇了在最後不得已的情況下放棄秦雪初的這個事實。
衆人皆是沉默,都知道此時說破了這件事情讓秦晉遠十分尴尬。洛雲霄和沈延青心中更是感慨萬分,也才明白爲何那日秦雪初會有那般決然的神色。
那一日三人小聚品茗,說起園子裏盛開的杜鵑花,沈延青便順口提了一句杜鵑鳥“鵲占鸠巢”的故事。當時洛雲霄便朝着沈延青使了個眼色,沈延青還沒明白其中的含義便見秦雪初笑了。
當時秦雪初笑了笑,指了指自己道:“眼前可不就有一個鵲占鸠巢之人。”
她神色坦然,夾着一絲淡淡的笑意,可洛雲霄看得出那是飽含深意的苦笑。又見她接着道:“我這杜鵑何其自私,占了雀鳥的窩,害了它的兒女。也難怪人家對我有埋怨和顧忌,如今也算是我報答它的養育之恩吧,郡馬爺這燙手山芋我來接下也是最合适不過的了。”
秦雪初說這話的時候臉色少見的十分落寞傷神,洛雲霄和沈延青到今日總算明白原來秦雪初心中早就清楚自己帝都之行大抵是一場有去無回的行程。
即便許蒼桦不殺她,恐怕這輩子也難再見到秦府衆人,更不用說回到洛陽了。
大難臨頭,保全自己最重要的。這是人之本性,也是血緣之性。秦晉遠無從他選,秦雪初難以怪責,二人心中早已經清楚這件事情的本質。
此時此刻,這件事情便如此被撕開在衆人眼前,秦晉遠雖然覺得尴尬和失了顔面但是卻知道如今并不是關注這些的時候,尤其是程孟還在此處等着蘇晚晚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