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不說......
程孟關上窗歎了口氣,似乎是做了什麽決定,臉色暗沉皺着眉頭。
“今日我并沒有見到郡馬爺。”程孟聲音很低沉,卻又一字一句異常清晰。
身旁之人是跟在程孟身邊多年的當年同門,自然明白程孟的意思,當下便應道:“知道。”
秦雪初,再給你一次機會,看看你是否對得起沈延庭爲你所做的一切。
程孟沒有離開京華樓,而是待在房間中等候孫松和常雲山的歸來,如果他們二人還有命歸來的話。
孫、常二人并沒有讓程孟等得太久,不過天剛黑便聽到樓下有了動靜。不一會便聽見有人上樓,聽起來似乎有人受傷,腳步不穩。
而常雲山扶着雙眼還帶着黑血的孫松推門而入的時候見到的便是沉着臉坐在桌前冷眼看着他們二人的程孟。
常雲山心中驚駭,腳步不由一頓沒敢進屋。孫松雖然因爲沈延冰的劇毒導緻雙目被毀疼痛不已,但是也察覺到身旁常雲山的異常。
“怎麽了?”孫松厲聲問道。
常雲山沒敢說話,本想着回來之後好好想好怎麽和許蒼桦交代,畢竟他和孫松都很清楚許蒼桦是怎樣一個人更知道違背他的命令伏殺飛淩羽會有怎樣的結果。若是今日事成也就罷了,可偏偏卻失了手,孫松還因此被毀了雙眼。
更沒想到的是一回來便見到早已經等後在此處的程孟!
孫松沒聽到常雲山的回答卻聽到了另一個人的聲音,那人聲音飽含怒氣,讓孫松不由一驚。
“不知道二位是否出師大捷?!”程孟明知故問。
孫松心中一震,難怪常雲山不敢作聲,原來是許蒼桦已經知道了他們的事情,更派了程孟在此等候他們。
如此,許蒼桦會如何處置他們?
程孟見他們二人在門口不敢進來,冷笑一聲,“怎麽?既然有那般膽色敢違背王爺的命令,竟然連踏進這小小房間的膽量都沒有了?”
常雲山更加不敢往前一步,心中隻是擔心這許蒼桦究竟會如何處置他們。孫松也是擔憂卻又比常雲山更有些氣魄和膽量,道:“是我二人違背王爺之命在先,不知道程先生受命而來究竟打算如何處置孫某和常幫主?”
見孫松如此程孟倒是心中有些敬佩:這孫松論氣度也算是不俗,若是能夠好好經營伏虎山莊,等他日王爺大事成後加以扶持,自然也是能夠在江湖中有些地位。
隻不過此人雖有小才卻無大智,聽人唆使又有個草莽兄弟,才輪到今日的地步。算是可憐,亦是可惜。
“進來吧。”程孟冷冷地道。
常雲山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扶着孫松進了房,程孟掃了一眼二人又看了看孫松的眼睛,問道:“白木塵不擅使毒,這又是何人所爲?”
白木塵這人程孟并不熟悉,但是卻是知道他以輕功見長并不使毒。看孫松的傷口和沒有清理幹淨的黑色血迹分明是劇毒所緻。
不是白木塵。
“是沈延冰?”程孟說這話自己都有些不确定,畢竟據他所知所了解的沈延冰似乎很少和别人有瓜葛,這麽個悶葫蘆冷淡之人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卷入到這件事情之中?
可他所知道的人當中能夠有能力以毒傷得了孫松的,他隻能想得到沈延冰。
見常雲山和孫松點頭,程孟更加驚訝于今日之事究竟牽扯到多少人,秦雪初在其中又究竟摻和了多少!
“竟然真的是他!”程孟忍不住心中震驚,對于今日之事和秦雪初其人更加惴惴不安。
程孟平複了心中思緒,又問道:“看樣子今日你們并沒有得手,那飛淩羽和白木塵看來已經順利離開帝都了。”
離開也好,說不定他們二人離開了樓齊雲也會離開,如此倒是少了北高樓這一方的勢力卷入其中。
程孟并沒有處置孫松和常雲山二人,隻是喝斥了二人的擅自主張又命令二人不可再生事。看似好像不再追求,不過卻也沒有派人來醫治孫松的眼睛。
沈延冰出手,即便是宮中禦醫前來恐怕也是回天無術了。
程孟不想做無謂的事情,更覺得應該給孫松一個教訓。
等程孟離開之後孫松和常雲山二人才松了一口氣,雖然心裏也猜到了許蒼桦不會在此時要了他們二人的性命,但是也沒想到就這麽輕易的過了這一關。
“人,果然還是要有利用價值,否則今日你我二人早已經性命堪憂了餓。”孫松冷笑一聲,并沒有領許蒼桦的不殺之恩,而是感歎于他的利用價值。
常雲山不想去細想太多,能夠在這帝都之中、許蒼桦手下撿回一條性命他已經足矣。隻不過心中實在是懊悔當初不該受了沈延沖的唆使而鬼迷心竅。
二人收拾了一番,又請了個大夫來察看孫松的傷勢。那大夫自然是無能爲力,孫松早已心中有數倒也沒有再多說什麽。倒是常雲山覺得有些歉疚,畢竟二人合力行事,自己全身而退而孫松卻雙目失明,因此更加記恨于沈延沖的煽風點火和利用。
程孟離開京華樓之後心中一直在想一件事情,這飛淩羽和白木塵到底是爲何要離開帝都?樓齊雲尚且留在此處,又怎麽讓他們二人離開?
難道這中間又有他所不知道的事情?還是說秦雪初在其中又做了一些事情?
又想起藍照天說見到沈延沖和秦煉雪以及蘇晚晚二人見面,心中突然大覺不妙!
沈延沖和秦煉雪能夠勾結到一起倒并不令人覺得驚訝,但是那蘇晚晚又怎麽會和這兩個人有瓜葛?
難道蘇晚晚一直都是假意脫離藍火教和王府去投靠秦府,實則是暗中依然受命于王爺或者藍照天另行其事?
若當真如他所猜測這般,蘇晚晚最終的目的和任務又是什麽?蘇晚晚既然和沈延沖已經見面,是否又知道他今日所爲以及孫、常二人的行動?
程孟站在大街之中,突然覺得自己竟然對周圍的人事一無所知。他所一直忠心而效力的師兄又是否當真隻是爲了有能者居之?他程孟在這一場棋局之中到底是執棋之人一方的人,還是也是被執棋之人擺布和調度的一枚棋子?
究竟秦雪初爲何突然有這麽多的動作,程孟并沒有爲此困惑太久,因爲他很快就知道了其中的原因,更後悔自己方才不應該心生恻隐而放她一馬。
來人匆匆,附耳幾句之後程孟臉上大驚,繼而翻身上馬奔馳而去。
還沒等程孟回到王府便在途中遇到了擋在前路的一人,本應該回到别院的秦雪初。
程孟看清來人之後滿面怒色迅速下馬來到秦雪初面前,并沒有給秦雪初絲毫的反手之機直取她的咽喉。
秦雪初倒也并沒有還手的意思,更何況在程孟的手中她也沒有任何還手和反擊的能力。
“程先生......消息很......靈通嘛。”秦雪初說話吃力卻依然面含似有若無的笑意。
她的反應和神色讓程孟更加惱怒,手中的力道也加大了許多。
“你竟如此狠毒!”程孟怒道。
“乘月可曾傷害過你,你竟然對她下手!”程孟在聽到手下來彙報許乘月和秦雪初今日本應該一起去别院卻途中失蹤,追查到鬧市中一處角落中老宅之後發現了血迹未清理的現場。
再追查下去才發現這宅子登記的主人竟然是秦雪初!而沿街之人也确實見到了秦雪初和一名黑衣男子今日午後到過這宅子,最後那黑衣男子帶着一名全身是血的女子離開。那血染羅衣的女子雖然看不清相貌确實衣着不凡盡是上好的料子,并且與王府中人所描述的許乘月今日着裝符合。
程孟怎麽也沒想到秦雪初竟然如此膽大,竟然敢在許蒼桦的眼皮子地下對許乘月有所不利。
如今許乘月生死未蔔,而這秦雪初臉上卻絲毫沒有愧疚之色!
“你果然是和秦煉雪那瘋子一樣心狠手辣,方才就不該讓你離開京華樓!”程孟後悔之極。
秦雪初看着眼前神色憤怒的程孟,雖然沒有開口辯駁卻也顯示出些異樣之色。對于程孟,她倒是從未有過恨意,畢竟若是真要怪也是許蒼桦所爲,于他程孟不過是聽人之命罷了。
程孟與許蒼桦之間的交情和情義,猶如當年的郦行風和他親如手足餓異性兄弟,也正是蘇靈靈和蘇晚晚的父親,蘇浩。
當年的郦行風何等威望清名,當年的蘇浩亦是意氣風發。誰曾想一夕之間,鼎鼎大名的風語閣竟然遭受如此滅頂之災。
即便她不是真正的郦瀾青,但也算是受了郦氏夫婦六七年的養育之恩。對于郦行風和梅夕月夫婦,她沒有資格去憤怒和埋怨,她怪的從來都不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