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蒼桦冷冷一笑,狀若無意道:“你的性命那時又有什麽價值?不過,”看了一眼樓齊雲又看看秦雪初道,“若是你絲毫不在意他日北高樓和五靈莊,甚至秦府這些人的生死,大可毀約便是。(. .)即便大事不成,殺你幾個朋友也不算難事。”
“雪初不敢,雪初再如何冷血無情也還是在意那麽幾個朋友的,又怎會拿他們的性命和您開玩笑?”秦雪初說着看了一眼樓齊雲。
樓齊雲心中連連搖頭,暗悔自己怎麽就認識了這麽個不靠譜的損友。當初秦雪初和自己說有些事情想做,但是缺乏去做的資本,所以想請他幫忙。他問她怎麽幫,她說把寶藏給她。
那時樓齊雲以爲秦雪初在開玩笑,知道秦雪初将心中的想法和計劃說給他聽之後,樓齊雲才明白原來秦雪初還是當時那個秦雪初。
依然那麽小心謹慎,依然那麽心思缜密,依然那麽工于心計。
唯一有所改變的是,更加不要命,更加狠下心。以及,多了一些需要顧及和保全之人。
樓齊雲被她說服,反正這燙手山芋留在他手上多一日便是多一日的麻煩和棘手,倒不如就給了秦雪初也算是成人之美。
“反正你也是沒有選擇的要和許蒼桦談條件和做交易,不如把這交易的資本給我,我去和他談一場互相利用的交易。你不折本,他不損失,卻是有利于我這個朋友。如此一舉三得利己利友之事,何樂而不爲?”
當初秦雪初的這一番說辭雖然有些好笑,但是細細想來倒也是實話。如今可倒好,許蒼桦這個老狐狸這番話分明是在拿北高樓、五靈莊、甚至是秦府那些人的性命在要挾和牽制秦雪初。
得!他這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本以爲把這燙手山芋抛了出去便樂的清淨,如今倒是被這秦雪初又拖進這棋局之中了。
“你不必看我,我如今可是王爺口中的‘幾個朋友’之一,我北高樓的安危可是壓在了你秦雪初的信用之上了。”樓齊雲不鹹不淡,倒是難得說出這般打趣的話。
秦雪初聽樓齊雲這麽一說便知道他心中所想,于是便道:“你放心便是,我既然今日答應了王爺便不會反悔。不知道王爺可放心了?”
許蒼桦心中雖然還有顧慮,但是也隻得道:“我不認爲你有毀約的能力和承擔這樣做的後果的能力。”
“很好,那今日雪初所提出的約法三章算是和王爺達成一緻了。”秦雪初道。
許蒼桦心中贊同,隻不顧還是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便問道:“既然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卻還不知道你們口中所說的寶藏不是金銀珠寶,又是什麽?”
程孟同樣心存疑惑,一開始樓齊雲便說到此事,隻不過卻沒有将其中緣由說個清楚。
秦雪初看了看樓齊雲才道:“這個,還請王爺暫且按捺住好奇。王爺隻需要知道這寶藏是真,也确實富可敵國,能夠大大助力小王爺他日榮登九五之尊之位後一展宏圖便可。”
程孟還想追問卻被許蒼桦伸手打斷:“罷了。既然這寶藏是真,能夠起到它應有的作用,不知道它是何物又何妨?”
“王爺好心思,更是好氣魄。既然如此,雪初今日在此誠祝嶽父大人大業早成!”
秦雪初起身恭敬作揖,在其他人眼中卻充滿了諷刺之意。許蒼桦冷哼一聲并不搭理,看了一眼樓齊雲道:“既然如此,不知樓公子打算何時回大漠?”
如今既然他和寶藏已經沒了什麽關系,也就沒有了留在這中原亂局之中的理由。回到大漠北高樓才是更加安全之策,許蒼桦想不出還有什麽理由讓樓齊雲繼續留在帝都這個是非之地。
樓齊雲不便神色,似乎一切都和自己沒有關系。從一開始他便不是爲了安危才會來到中原,來到帝都也不過是好奇秦雪初和許蒼桦究竟想如何行事阿勒。
他承認秦雪初是一個令人很感興趣的人,你會忍不住想繼續接觸她,想知道她究竟在想什麽、想做什麽。而許蒼桦更是一個讓你十分忌憚之人,更是十分老練狠辣之人,樓齊雲很想看看他們二人之間的交鋒。
想看看秦雪初如何在秦晉遠的顧忌和許蒼桦的算計之中夾縫生存,想看看許蒼桦如何應對秦雪初這推着前浪的後浪如何在這指點江山的棋局之中後來居上。
看強者與強者之間的對峙和交鋒,從來都是一件令人心生感慨之事。更何況樓齊雲很想知道秦雪初究竟打算如何讓這件事情收場,如何去一一實現她心中所想。
“齊雲并不打算馬上離開中原,留在帝都看看王爺如何成事也是不錯的安排。”樓齊雲淡淡地道。
這話在許蒼桦耳中聽來卻有些諷刺之意,他知道他們并不相信自己一定能夠成事,或者更準确的說應該是他們并不認同他選定做這件事情的初衷是真的。
爲私利也好,爲民生也罷。他的确沒有必做這件事情的理由,但是同時也沒有放棄這件事情的理由。
“打江山難,守江山更難。帝王若是沒有守住這江山的能耐,便莫要怪他人有取而代之的野心。至于犬子能否做得更好許某不敢斷言,但是必定不會比他差。基于這一點,我便有趣做這件事情的理由和決心。樓公子若是覺得留在帝都看戲也是不錯的消遣大可留下來,許某從來不嫌看客太多。”
“今日雖然沒有能和樓公子合作,但是也算是經由樓公子才能夠與我這賢婿達成交易。今日便不多留樓公子閑叙,他日有時間再與樓公子閑話幾分。天色不早,樓公子回去的路上且留點心,賢婿不如送送樓公子。”
許蒼桦今日的目的已經達到,不願再與樓齊雲和秦雪初多做閑話,便開口有送客之意,說着便看了一眼程孟示意他起身送客。
程孟心中明了,便起身道:“雪初,代你嶽父送送樓公子。”
秦雪初冷笑,行了禮道:“樓公子,請吧!”
雖說是送客,許蒼桦卻絲毫沒有恭敬之意,言語之間充滿了洩憤和反諷之意。畢竟今日之事怎麽看都是樓齊雲和秦雪初之間商量好的一般,若不是爲了寶藏他絕不會和他們如此平和态度。
樓齊雲自然知道許蒼桦此時滿腹怒意,也就招呼也打一聲起身便往門口走去。秦雪初緊跟其後,推開門已經傍晚,二人轉眼便離開了許蒼桦和程孟的視線之中。
待樓齊雲和秦雪初離開之後許蒼桦才對程孟道:“盯緊她,看看她究竟耍什麽花招?若是無關緊要的角色死了便罷了,若是影響到我們,必定不能再留她。這樣的人,甯願得不到寶藏,也不能留她在這世上亂了我的計劃。”
更重要的是亂了他的棋子。
程孟知道許蒼桦說的是秦雪初所說的殺人之事,他自己也是十分疑惑秦雪初究竟想要殺誰。如果當真是孫松、常青山之流,想必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的來和他們談條件。
以她秦雪初如今的能力,何必自己動手,但是那洛雲霄便能夠爲她所用辦成此事。可若是不是孫松和常青山,又是誰呢?
沈延沖?不會,如今沈烈鳴未死就在帝都,即便是秦雪初想要對沈延沖動手,該出面的也是沈烈鳴而不是許蒼桦。
秦煉雪?更加不可能。且不說秦煉雪和許蒼桦沒什麽私交,那秦煉雪的性子和脾氣又豈是會倚仗許蒼桦保命之人?更何況秦煉雪的身手遠在秦雪初、洛雲霄等人之上,秦雪初目前并沒有這個實力去殺秦煉雪。
那麽,秦雪初究竟想要殺誰?
程孟百思不得其解,隻能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許蒼桦的意思。許蒼桦長呼一口氣,卻不是因爲松了一口氣,而是心中郁結之氣難以抒發的怒氣。
許蒼桦沒有再說話,起身拍了一下案桌離開了書房。程孟看着斷成兩截的案桌,心中明了這是許蒼桦隐忍了半日的怒氣全撒在這桌子之上了。
許蒼桦今日被秦雪初如此戲耍和牽制,今日所受的隐忍之氣他日必定會一一奉還。程孟心中明白自己的師兄并非什麽胸懷廣闊之人,更何況這秦雪初今日确實有些可以挑釁之意。
她似乎故意挑起許蒼桦的怒火,故意刺激和惹怒他,可她不可能不明白今日越是如此行爲,他日給她自己留下的殺機和隐患便是越大!
程孟想不明白如今的秦雪初究竟是怎樣的想法,看起來似乎步步爲營、有所算計,但是似乎又我行我素、毫不顧忌後果。
這樣的秦雪初,程孟很難想象如果他日她不兌現自己今日的承諾會有怎樣的下場。生,絕無可能。許蒼桦必定将她挫骨揚灰以洩今日受諷之恥。
越是心有大業之人,越是心氣甚高。許蒼桦自負一生,又怎麽會容忍秦雪初這樣一個他一心想要除去之人的諷刺和要挾?
“秦雪初,但願你能夠不辜負沈延庭爲你換來的這十年光陰。”
程孟喃喃自語,雙手背後歎了歎氣也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