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改姓!
這般驚天之語從許蒼桦口中說出卻一字一句,毫無猶豫!
樓齊雲神色一爍,不爲震驚,隻因觸動。他确實早就知道許蒼桦想要篡位,但是不知道許蒼桦究竟爲何要如此決心行事。
想起方才程孟說的那些話,一時之間倒是覺得此時此刻眼前的許蒼桦多了些滄桑淩然之色。許蒼桦并非奸臣,但卻是權臣。
重兵在手,權傾朝堂。本可以就這般一世榮華,滿門光耀下去,卻選擇了冒着如此大的風險,去謀劃着将一族生死搭進去的謀逆之事。
“王爺,當真不悔?”樓齊雲輕聲相問。
“此生無悔。”
“事敗,則是必死之罪,牽連至一族滿門。當真值得?”樓齊雲再次确認。
“死而無憾。”
許蒼桦并非聖人,自然是有着私心。隻不過人生在世,如果在滿足自己私心的同時,能夠将這困頓的世道改頭換面,豈非兩全其美之事?
“許某并非毫無私心,但是樓公子恐怕也看得出如今這天下早已經是四方躁動、異族不安。當年選擇追随當今聖上,是因爲許某以爲他會是那最佳聖人之人所以選擇助他一臂之力。隻可惜人到晚年,如今的聖上漸漸失去明辨,中庸無功,百業俱滞。這樣的君王,許某并不打算再效力。”
“不僅不打算再效力于他,許某更加認爲這樣的君主執掌江山隻會讓曆史倒退,許某戎馬一生所換來的盛世恐怕隻會再回到當年的戰火連綿、民不聊生。無功便是過,有能者取而代之。這一次,許某不想再相信這些一出生便帶着皇族血統的皇親貴族。這一次,許某要自己選擇!”
許蒼桦句句有力,這樣的許蒼桦讓樓齊雲覺得當年風語閣一事或許真的并非出于他的本意,許蒼桦隻是選擇了聽從了他選擇的君主之命。而時間證明了這個君主并非如他所想那般聖明,而風語閣慘案恐怕也是刺激許蒼桦多年前就開始策劃此事的導火索之一。
樓齊雲抿了抿唇,道:“那王爺又如何得知小王爺一定可以做到您心中所想?如王爺所言,人到晚年自然也會漸漸迷失明辨。誰又能料到小王爺他日不會重蹈如今聖上的覆轍,讓曆史重演?”
程孟心中一怔,樓齊雲所言其實也是他心中所想。自從知道許蒼桦的計劃之後他便一直在擔心此事,畢竟許無閑太年輕,這麽沉的重擔要讓他扛起,太難。
他擔心他們傾盡全力将江山送到許無閑的手中之後,許無閑卻難副其實,讓許蒼桦失望。許無閑有君王之度,但是缺乏曆練。他的身份更會讓将來登基之後要面臨世人的質疑,雖說舉賢不避親,但這可是謀朝篡位之事!
如果許蒼桦選擇的是一個外人,或許世人還能理解他、相信他。可許蒼桦選擇的是自己的兒子,實在是很難讓世人相信他不是出于私心所爲。
程孟知道許蒼桦不在乎世人怎麽看待于他,但是百姓的态度和評斷,卻是影響和決定許無閑的九五之尊之位能夠安坐幾時的重要之處。
心中思索良久,程孟和樓齊雲雙雙看着許蒼桦想知道他會如何回答這個問題。隻見他先是臉色一僵,後又轉而大笑。
“若是許某連這點都未能考慮到,又如何敢行者驚天動地之事!”又道,“從我決定這麽做的時候我變已經開始培養無閑,樓公子應該也看得出無閑并非一般少年纨绔子弟。我讓他接觸民生,讓他遠離混沌朝堂,就是爲了讓他成爲那最爲适合之人。”
許蒼桦頓了頓,眼神暗了下來,道:“若是真有公子所說的那一日,也自然會有如同今日許某這般行爲之人揭竿而起、取而代之。許某今日這麽做就是告訴世人,若是那執掌天下人性命之人難以勝任,有能者便可取而代之!他許無閑是如此登上王位,他日若是不能恪守本心,必然會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程孟終于放下心來,他知道許蒼桦所言非虛。如果真到了那一日,今日的皇帝便是他日的許無閑。
選擇許無閑,更因爲他是許蒼桦的兒子,更會聽從許蒼桦的意見和建議,也就盡量降低了出現這種情況的風險。
樓齊雲沒有插話,一直平靜的聽着許蒼桦将這些話一一說完。等許蒼桦語畢之後才看着他,見許蒼桦等待他開口,才定定的說道:“齊雲很欽佩王爺的大義之心,也很想助王爺一臂之力。隻可惜”
許蒼桦皺眉,“隻可惜什麽?”
“隻可惜王爺所求之物如今已經不屬于齊雲,王爺今日其實邀請錯了人。”樓齊雲淡淡而言,而坐在對緬的許蒼桦和程孟皆是滿臉震驚之色。
許蒼桦按捺住心中震驚,沉聲道:“樓公子是在和本王開玩笑嗎?”
樓齊雲輕笑一聲:“齊雲從不與人玩笑。”
許蒼桦這才克制不住心中震驚和不解,臉色也暗了下來。如樓齊雲所言,難道是這樓蘭寶藏已經易主他人?
不可能!
程孟見情形不對,連忙問道:“樓公子,此話是何意?”
難道真如同他們心中所想?這怎麽可能?
樓齊雲臉色不變,他當然知道許蒼桦和程孟聽了他的話之後會是這般反應。心中圖謀已久的寶藏,此時卻聽說早已經不在他樓齊雲手中,如何不教他們震驚憤怒?!
“如二位所聽到的意思,而已。”樓齊雲倒是很想知道許蒼桦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究竟會作何打算。
“樓公子,該不會是在和本王開玩笑?”許蒼桦壓低聲音,眉峰漸攏,臉上的神色也愈發淩厲。
樓齊雲慢條斯理地道:“齊雲自然不會拿此事開玩笑,更不會和王爺開玩笑。既然今天說到此事,齊雲不妨和王爺将這寶藏一事的來龍去脈說個清楚。”
許蒼桦皺了皺眉頭,心中雖然十分震驚于樓齊雲的話但是目前他不清楚其中的曲折,也隻好強壓下心中不快和怒火。更何況挺樓齊雲的語氣,似乎這寶藏并非世人所相傳的那般簡單。若是真的另有隐情,倒不如今天聽樓齊雲說個清楚也好。
“世人皆以爲我北高樓乃樓蘭遺族,坐擁富可敵國的樓蘭寶藏,盤踞于西北大漠且神秘之極。其實這傳言之中隻有一點是對的,其他皆是半真半假。”樓齊雲緩緩道來關于北高樓和寶藏一事。
隻有一點爲真?
許蒼桦和程孟心中皆是疑惑,這半真半假又從何說起?
隻聽樓齊雲又道:“北高樓确實是樓蘭遺族所創立,此時爲真。樓蘭确實留下不可小觑的一筆财富,此事亦不假。北高樓之人一向行事隐秘很少插手外界适宜,不過這不是因爲我們神秘,而是出于自保。”
“自保?樓公子真會開玩笑,以北高樓的财力和勢力,以樓公子的身手和武藝,倒不知爲何會有如此小心謹慎的用詞。”許蒼桦不屑,更多的是不信。
的确,當今世上能夠與樓齊雲一較高下的也不過就是他許蒼桦和秦晉遠、沈烈鳴二人罷了,若說年輕一輩也就隻有顔落回或許能夠交手一二。
程孟見樓齊雲似乎并不是玩笑之意,便道:“難道在西北大漠尚有什麽危機潛伏,乃至讓北高樓也要忌憚幾分?”
樓齊雲一笑,半有嘲諷之意道:“這西北大漠最大的勢力難道不正是王爺一手創立的藍火教?”
程孟略微尴尬,方才那般相問不過是處于内心疑惑,倒是忘了藍火教這一茬了。此時許蒼桦也是頗爲不自在,畢竟這藍火教也是他提議當今皇帝所創立,而藍照天也是他尋來之人。
“創立藍火教的目的并非隻爲了寶藏一事,更多的是爲了平衡邊塞的安定以及和異族之間的紛争。本王可以問心無愧的回答樓公子,藍火教也好,皇上也罷,對北高樓皆是沒有惡意。至于藍火教和北高樓之間的糾紛,且算是理解爲一山不容二虎罷了。”
許蒼桦知道藍照天絕非那種可以完全掌控之人,遠在大漠這些年也漸漸讓他失去對朝廷效力的動力和心思,如今的藍火教也漸漸的成爲了真正的武林勢力,而非朝廷的工具。
“如果樓公子顧慮的是北高樓,本王在此可以保證,隻要我許蒼桦事成,此生絕不會對北高樓不利,淩羽姑娘和樓公子永遠是我門上貴客。”當然,前提是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而如今,樓齊雲卻口口聲聲說這寶藏卻不在他手上。
“那若是事敗呢?”樓齊雲輕描淡寫,隻字不提方才所說的寶藏一事。
許蒼桦輕笑一聲:“我許蒼桦從不做無把握之事,更何況此事是傾盡我全力、搭上我一族人性命之事。許某說句明白話,即使沒有樓公子的相助,我也并非不能成事,隻不過是慢一點、難一點。”
樓齊雲沉眸,還是那句話:“寶藏确實已經不在我的手中,我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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