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瀾君,隻有這個和秦雪初有着千絲萬縷關系的女人才能夠爲秦雪初解決今日的難題。
沒有人,能夠阻止她的意願和目的。
顔落回終于明白爲何今日的秦雪初比平日裏要溫順的多,也沒有追問和反抗他的行爲。一切隻不過是因爲她早已經做好了萬全之策,迎合自己的意願恰恰是更好地完成她的計劃。
“是我錯了,是我将你想的太簡單,沒想到你終究還是要一錯再錯。”顔落回低語,語氣中說不清是失望還是驚訝更多一些。
“錯?”秦雪初冷笑,“你們人人都說我錯了,一錯再錯,可是誰又曾真正去想過究竟是誰的錯?究竟是誰無辜遭受牽連和利用?是誰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不過是個被父母抛棄或者父母早亡的孤兒,是秦煉雪将我作爲報複郦行風夫婦的工具,折磨他們的工具。這二十年來我可曾有一日屬于我自己的生活?我錯了?我錯在不該讓秦煉雪選中成爲那個代替她去報複他人的工具!”
顔落回不再說話,不知如何回答,不知如何辯駁。
不歡而散之後,秦雪初冷着臉繼續朝裏走。她并未回到自己的房間,此時此刻的她作爲新郎應該出現在新房,隻不過今日的新郎另有他人。她可以想象今日發生了何事,但是王府這邊的到底是如何進行了這一場婚禮她也并不詳知。
所以,她要找一個人,一個知道一切、目睹一切的人來告訴她今日所發生的事情。
經曆了一日忙碌和熱鬧的王府已經安靜下來,而此時花園的一角秦雪初正在靜靜的等待着她要見面之人。那人并沒有讓她等待很久,沒過一會便出現在假山洞口。
看着來人秦雪初竟覺得有些心虛,那大概便是來自于心中的愧疚和自責吧。
“對不起。”道歉,是因爲是她把他們再次拖入這個混論局面之中。
玄乾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沒有回應卻隻是看着秦雪初,良久才道:“與你無關,我們自己跟來的。”
是的,與她無關。
本來他們和秦雪初已經在大漠分别,秦雪初等人回到中原,他們二人也會自尋一處避世。秦雪初曾經說過,他們不必告訴她将要去向何處,因爲從此不會再有見面之時。
原以爲那便是他們三人此生最後一次見面,可郦瀾君終究還是跟了過來。玄乾并不是沒有勸說過,可她也明白郦瀾君終究是放心不下自己這個妹妹。
妹妹。或許從來都不是妹妹。
玄乾未敢将這件事情透露出絲毫給郦瀾君,也不知是爲了保護她們二人的姐妹之情還是顧及到一切很快就會結束。沒有了交集,是真姐妹還是替死鬼,又有什麽區别?
“你們跟來太冒險,如今不比在大漠,這可是帝都,是許蒼桦所在的帝都。你該明白秦煉雪随時都可能會出現,不管她是不是我阿姐,畢竟也做了這麽多年的姐妹,既然有機會離開,何必再回來。”秦雪初實在是歎息,自從那一夜發現了玄乾的蹤迹之後自己便一直在擔心郦瀾君。
若說與郦瀾君之間沒有感情,豈不是自欺欺人?二人之間豈止是生死牽絆如此簡單,剪不斷理還亂,真真假假的姐妹關系維系了這麽多年早已讓二人無法全然抛開一切。
正是因爲如此郦瀾君才會冒險回到中原,來到這虎狼之地,帝都。
“她要來,我勸說無用,隻好一同回來。回到中原之後才知道你們來到帝都,也知道你和許乘月之間的婚事。你阿姐覺得不妥,所以一定要前來和你商議一二。”玄乾并沒有撒謊,在聽說這一場婚事之後他亦是覺得十分震驚。
本以爲沈延庭死後的秦雪初應該是心如死灰的留在秦府,甚至有可能隐居蝴蝶谷,誰知道她竟然如此積極入世摻和到朝堂之事當中!
如此反常,必有蹊跷。連郦瀾君都能夠意識到的事情,玄乾又豈會察覺不出?
回想起前日與秦雪初見面之後,秦雪初先是震驚他們二人出現在此處。後又冷靜下來說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已經回來便要好好保護好郦瀾君。而後,秦雪初似乎是經過一番思慮之後才說要讓郦瀾君幫她一個忙,
當時玄乾尚且不是很明白爲何秦雪初一定要讓郦瀾君以自己的身份和許乘月行禮,直到婚禮上發生了那件事,直到方才看到顔落回送她回府,玄乾才明白秦雪初從來都是那個善于心機的秦雪初。
一切不過是事先設計好的而已,哪有什麽巧合,哪有什麽機緣。
秦雪初急于知道白日之事究竟如何,于是便道:“今日之事到底進行如何?”
玄乾淡淡地道:“如你所願,一切按照計劃罷了。”
于是便将今日之事細細說來。原來在秦雪初被顔落回帶走之後,前廳不見她的身影便找到後院,找了半天沒有蹤影之後卻突然在假山園附近看到了身着喜服的秦雪初。
婢女帶着新郎官回到前廳,剛好是行禮的吉時。一拜高堂、二拜天地,眼看着三拜禮成卻突然出了變故。
“如你預料,當時确實有人突然站出來質疑你的身份,那人看着眼生也不知道是何門派。”玄乾道。
秦雪初冷笑:“何門何派有什麽重要?隻要有人提出來質疑,許蒼桦便不能忽視,有了波瀾便必須平息。”
一切如秦雪初所料,那人當時起身并未多言隻是說了幾句話,無非是說他有确切消息得知今日的新郎秦雪初并非本人,而是由其他人易容假扮。
許蒼桦和秦晉遠等人原以爲那人會質疑秦雪初的男扮女裝,不過好在似乎那人并不知道這一點。不過那人這麽一說他們倒是也覺得今日的秦雪初似乎有些異樣,說不出究竟是什麽地方不對頭,但是卻能夠察覺出一絲異樣。
莫非這個秦雪初當真是他人易容假扮?
秦晉遠和許蒼桦等人心中有些不安,而秦府和五靈莊等人亦是震驚。許蒼桦皺了皺眉頭才問那人爲何有此一言,究竟是從何處聽聞這種消息,那人并不回答隻是說絕非空穴來風。
秦晉遠又接着詢問那人有何證據可以證明?又轉身指着沈延青介紹了她的身份并說明她便是如今世上最爲精通易容之術的五靈莊沈延青,若是秦雪初當真是易容假扮必不能瞞過她的眼睛。
沈延青突然被推到風口浪尖,一時心中有些忐忑。畢竟她是知道即便是眼前之人真的是郦瀾青也一樣誰易容過的,難不成秦晉遠是讓她當着衆人的面說謊?
沈延青點點頭,隻好在衆人的注視之下來到新郎官面前仔細打量。看着眼前的秦雪初,沈延青突然心中一驚,連忙掩飾住心中疑惑和震驚,轉身對衆人說出她的判斷。
“我以五靈莊名義擔保,眼前此人乃真面目,絕非有任何易容之術。”
衆人見她以五靈莊的名義擔保,這才放下心中各種揣測和議論。如此看來,不過是那不知名的人想要生出是非罷了。果然,那人見沈延青如此言語之後滿臉不相信的神色,并且當場質疑沈延青的判斷有誤。
一向寡言冷淡的沈延冰這才開口喝斥了那人對沈延青的質疑和對五靈莊名義的污蔑,在座各路江湖人士自然是信服五靈莊易容術的精湛和五靈莊的聲譽。一時也都紛紛附和沈延冰,并且怒斥那人的胡言亂語。
異常風波之後婚禮正常進行,新郎官秦雪初似乎并沒有收到剛才事情的影響,而是态度自若的完成了行禮。可沈延青回到座位上之後卻是心中忐忑疑惑:她所認識的秦雪初明明是易容過的,怎麽方才這人卻是果真沒有一絲一毫的易容?
易容的才是秦雪初,那麽這沒有易容卻和秦雪初有着一模一樣的相貌的自然隻能是郦瀾君了。
那麽,本該以秦雪初身份成親的郦瀾青,又去了哪裏?
沈延青壓抑住心中的不解和疑惑,突然覺得她所認識的秦雪初也好、郦瀾青也好,從來都是不會讓人猜測到她心中所想的。
玄乾說完白日所發生的事情之後看着秦雪初,她的臉上沒有驚訝也沒有波動,一切盡在她的意料之中,否則她也不會刻意事先讓郦瀾君替她行禮。因爲她早便預料到她今日必定會無法出現在婚禮之上。
“很好,阿姐此時還在新房之中?”秦雪初問道。
“自然,她沒有别處可以去。不過許乘月此時卻不在,她去見樓齊雲了。”
“我知道。”秦雪初當然知道此時此刻新娘子卻不在新房之中,而是趁夜去見了心中戀戀不忘的意中人。
“是你安排的。”玄乾這才知道原來許乘月也被設計其中。
秦雪初不做聲,許乘月喜歡樓齊雲玄乾是知曉的,不過秦雪初覺得今夜的玄乾似乎有些沉不住氣,言語神态之中似乎總有些指責之意。爲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