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毓景大聲喝斥,看着眼前幾人皆是中原江湖中人的打扮,一個個手中拿着兵器,而地上則是狼藉遍地,滿地都是摔碎的物件。沈延沖、秦煉雪和沈烈鳴三人走出房門從二樓走廊朝下看到的便是這樣的情景。
“毓景,怎麽回事?”沈烈鳴焦急相問,不知道方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秦毓景手持長劍神色凝重,而那幾人也是劍拔弩張躍躍欲試的模樣,而其他人則是和秦毓景一樣的神色,隻不過沈烈鳴注意到那店小二似乎不見了。
秦毓景聽到樓上傳來沈烈鳴的聲音連忙擡頭看,見沈烈鳴正擔憂的看着他們,而在沈烈鳴身後幾步的則是早已見過的沈延沖,隻不過在沈烈鳴身旁還有一個帶着青銅面具的女子,這女子也正盯着自己看。
“她就是秦煉雪,你的親姑姑。”秦雪初在耳旁低聲道。
原來她就是秦煉雪,那個自己不曾有過任何印象的姑姑,自己父親的親妹妹。除此之外,她還是秦雪初的師父,是在背後策劃這一切的人,也是讓秦雪初生不如死之人。
秦煉雪看着秦毓景以及秦墨雲,這兩個便是她的侄子。雖然她與秦晉遠之間已然沒有兄妹情分,但是對于這兩個自己的親侄子她還是有所挂念的,否則也不會時時關心他們有沒有受到牽連。這兩個侄子和蕭落情不同,秦煉雪對于蕭落情的感情已經遠遠超出于侄子,這麽多年的教育和撫養,在她的心中蕭落情如同自己的兒子一般。
而秦毓景和秦墨雲從小不曾和她有過接觸,因此秦煉雪雖然心中閃過一念卻也不會因爲他們的身份便放棄自己所要做的事情。
“毓景!”沈烈鳴見秦毓景隻是看着自己這個方向卻不答話,心中更加不安。
秦毓景這才回過神來答道:“這些人不知道是什麽人,剛才把那店小二帶走了!”
而方才所聽到的那一聲巨響則是秦毓景等人在和那幾人争執的時候打落了大廳之中的一個巨大的擺設性花瓶,滿地的碎片也讓原本整潔明亮的大廳多了幾分狼藉。
沈烈鳴聽了秦毓景的話回過頭看着沈延沖,沈延沖早在出來見到那幾個人之後便認出了那幾人是奉劍樓的人。因爲他現在還不能明目張膽的調用五靈莊的勢力去爲正武王辦事,所以正武王讓薄華從旁給與協助,所以才會帶着這幾個奉劍樓的人。
“怎麽回事?”沈延沖沉聲問道,自然是問那幾個奉劍樓之人。
那幾人答道:“那店小二又想溜上樓,被我們發現了就想着先把他關起來免得礙事。”說着又指了指秦毓景等人道,“他們出手阻止,所以便起了沖突。”
這幾人在奉劍樓中也算是武功不弱之人,平日裏跟在薄華身邊也算是得以重用。此次被薄華分派給沈延沖所用,心中雖然有些不樂意但是也不會因此疏忽職守。這店小二這些天總是想着法子溜上樓去見那水叔,若不是還想留着一個人打理這望夕樓免得無人料理日常所需和三餐,早就将他送去見閻王了。
今日本就知沈烈鳴等人會來,已經是氣氛緊張随時待命,方才沈烈鳴還在樓上和沈延沖周旋,秦毓景等人則是留在大廳等消息。誰知道這店小二見形勢有變還想着趁着沈延沖忙着和沈烈鳴周旋的空檔能夠溜上樓去見自己的東家水叔,沒想到還沒等摸到樓上便被這幾個奉劍樓的人發現帶到樓下打算關在柴房或者後院之中。
在經過樓下的時候被秦毓景等人察覺,這才發生了剛才的情景。不過也正是因爲這個變故才讓樓上的形勢稍稍得以緩和,方才的景象讓沈烈鳴着實有些吃力,畢竟讓他說出置自己親生兒于死地這樣的話語實在有些勉強,而秦煉雪似乎也是在一旁等着看好戲的模樣。
隻不過沈烈鳴此時更加擔心水叔,方才沈延沖便已經提到了他們手中有着能夠牽制他的武器,便是水叔。果然,沈延沖在聽見那幾個奉劍樓的人回答之後冷面一笑,沖着樓下衆人說道:“何必着急,不就是要見那個水叔?既然來到這望夕樓,自然不會讓你們空手而回。”
說罷便又朝着那幾名奉劍樓之人道:“去帶他出來也罷,等的不就是在座這些人?如今既然人都已經到齊了,何必再惺惺作态,反正都是要撕破臉的!”
那幾人得令之後便點點頭轉身順着樓梯上了樓,樓下衆人聽了沈延沖的話之後更加心緒低沉。沈延冰、沈延信和沈延青尤爲失望,沒想到沈烈鳴的一番勸說和解釋并沒有對沈延沖有任何作用,這個兄長最終還是決定與他們爲敵。
衆人心情沉重,不知道沈延沖會如何對待水叔,更沒想到的是這真正的水叔竟然會落在他的手中。沈烈鳴何嘗不是如此感慨,看了看身旁的秦煉雪和沈延沖知道三人之間再無商談的餘地,長歎一聲之後便 也下了樓。
秦煉雪看着沈延沖的臉色變了變,知道他也是對于自己父親的舉動有些觸動。血濃于水,如果說當真一點牽絆都沒有,又怎麽會在薄當初提出要親自對沈延青下手的時候出演阻止?讓莊青雲動手,或許也是想着莊青雲未必是沈延青的對手吧。隻可惜沈延沖并沒有想到當時沈延青并沒有和衆人在一起,更沒有想到她身邊會有一個絲毫不會武功的沈越沣。
他想她死,但是又不能完全割舍血緣的牽絆。這何嘗不是親情和血脈的牽制,何嘗不是手足之情的恻隐之心?
沈烈鳴已經回到了樓下與衆人碰面,秦煉雪冷冷的看着秦毓景身旁的秦雪初。看着秦雪初蒼白的模樣,她的心中沒有一絲憐惜心疼,在她的心裏秦雪初比郦瀾局更讓她痛恨。
一個打亂自己計劃和抽身而退的秦雪初,遠遠比郦瀾君更能夠激起秦煉雪心中的憤怒和報複之心。
“你這麽喜歡沈延庭,爲了她甚至連自己的血海深仇也要放棄,甚至是自己的性命也不管不顧。可最終呢?你不還是落得了如今有情人不成眷屬,和沈延庭生死兩别的下場?”
秦煉雪心中默念,她痛恨秦雪初爲了所謂的情愛而選擇了離開,因爲秦雪初選擇的正是秦煉雪自己最爲缺乏和痛恨的,感情。
就在衆人各懷心思陷入沉默之時,那幾人已經帶着水叔從樓上下來。水叔一看到樓下的場景便立刻急忙忙的朝着樓下喊道:“我的寶瓶!這可是我花了大價錢買過來的,誰打碎的!?”
衆人一愣,沒想到水叔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會是質問是誰打破了那個大花瓶。衆人看着水叔并不覺得陌生,畢竟之前那麽久都是沈烈鳴易容成他的模樣和衆人朝夕相處,此時見到水叔本尊倒是沒有覺得有絲毫的陌生感。
“還,還真是一模一樣。”蘇晚晚見到水叔第一眼就已經驚訝萬分,這才覺得當初沈烈鳴的易容術果然精妙,竟然真的和水叔一模一樣。
不隻是相貌上的一樣,更讓衆人覺得驚歎的是沈烈鳴所所模仿的水叔的言行舉止和神态也是十分一緻。都說易容術最難之處不是相貌的一緻,而是神态和性格的模仿。如此看來,五靈莊的易容術之所以能夠冠絕天下自然是得益于沈烈鳴和沈延青精于此術。
“水叔倒是好心态,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有心思去在意這些身外之物!”沈延沖緩緩移步往樓梯處走動。
水叔看了一眼沈延沖,沒好氣地道:“我說賢侄,何必這麽虛僞呢?你在我這望夕樓白吃白喝已經有些日子了,如今好不容易來了些人多了些熱鬧,你不讓我出來好好招待老朋友也就算了,竟然還在這裏惹事打碎了我這麽寶貴的花瓶!”
“噗。”突然傳出一聲笑聲,原來是飛淩羽正眼帶笑意的看着水叔。
飛淩羽稍稍收斂了笑意,卻還是頗爲打趣的道:“真是抱歉,打擾了各位的談話。不過淩羽倒是覺得這位前輩很是識貨和有品位,沈延沖,這花瓶可的确是不俗之物,你這一鬧讓人家破了财,可是要放點血賠償才是。”
沈延沖一怔,随即意識到眼前這個明豔無雙的女子便是北高樓的飛淩羽,也就是那個遺族公主。礙于飛淩羽的身份和正武王與北高樓之間的協議,沈延沖并不好對飛淩羽的話太過計較,更不能因此遷怒于飛淩羽,隻是冷冷的挂着臉不說話。可是心中卻憋不住氣,又忍不住出聲回嗆。
“不是有句話叫‘破财消災’嘛!水叔今日破了财,等到了你們,可不是消了血光之災?”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衆人頓時沉眸斂色意識到沈延沖的意思是水叔的确是掌控在他的手中,而若是他們沒有按照他要求行事,水叔便會有血光之災。
此言一出,氣氛頓時凝重起來,水叔也心中一沉:自己一直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