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和許無閑去找顔落回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那個陌生的小女孩還在他身旁,兩隻圓溜溜的眼睛骨碌碌地打轉很是機靈。許無閑小男孩心性,見到這般嬌俏可愛的小女孩忍不住向顔落回打聽是誰,顔落回倒是沒有沉默而是很快地就回答了許無閑的問題。
“她是蘇晚晚,會暫時留在這裏。”
許乘月和許無閑兄妹便是那時候認識了如今的蘇晚晚,雖然時隔多年幾人的相貌已經大有改變難以認出,但是昔日的童年往事卻是記的十分清楚。
顔落回打量着眼前這兩個和他有着血脈關系的孩子,第一次覺得他們是自己的親人,是自己的手足。他們高高在上的身份,嬌生慣養的出身,卻因爲别人說了他這個同父異母大哥的是非去和别人撕打成那般。
平日裏許乘月和許無閑也是經常向他示好,隻不過顔落回一直都不甚在意,或者說他抗拒自己去在意。人非草木,久而久之就算顔落回自己的内心不想承認也不能去否認他已經習慣了這兩個淘氣孩子的糾纏和陪伴。
顔落回承認當自己看到許無閑和許乘月與那個鄭柘撕打在一起的時候确實很觸動,甚至覺得自己的内心湧出一股憤怒,一種對于自己保護的東西被旁人破壞的憤怒。
“以後有時間可以過來找蘇晚晚玩,你們年紀相仿必定能相處的好。”顔落回淡淡開口,卻是讓許無閑和許乘月已經欣喜若狂。
顔落回又道:“下一次,不要再這麽莽撞。受不了旁人三言兩語的激将法和挑撥就沖上去撕打成一團,要是他知道了能不懲戒你們兩個?”
一向冷漠的大哥态度如此轉變怎能不讓許氏兄妹心生欣喜之情?再加上又多了一個差不多年紀的玩伴,自那以後許無閑便和許乘月便往别院跑的更勤了。
記得當初年少,一起談天說笑。不知愁雲何狀,隻知道享受平安之時的快樂和安穩。多年以後,許乘月在這北高樓某座小院子裏托腮感慨少時回憶的時候,還是那般懷戀童年的無知無畏和天真爛漫。
許乘月不敢偷聽裏面許無閑和顔落回的談話,隻能在外面一個人發着呆想心事。就在她還未從小時候的回憶裏拔出思緒,就被房間裏面突然傳來一陣巨響。
“不可能!”許無閑狠狠地将手中的茶盅摔在地上,濺了滿地的茶水和瓷器碎片。
顔落回冷聲道:“他若不是想把你這個好兒子送上帝位你以爲他會這麽疼愛你任你在民間和江湖遊曆?說真的,他在你身上也算是費了不少心思,算是有備而來了。”
不刺激刺激這個許無閑,他又怎麽會意識到如今形勢的嚴峻,怎麽能夠讓這個許無閑清醒的知道自己的重擔和責任是什麽?!
“不可能!不可能!我知道他想做什麽,但是,我……”許無閑支支吾吾,腦海裏一片混亂。
他已經猜到自己的父親、當今朝廷的正武王想要做什麽事情。他知道那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更是一件不成功便成仁的生死大事。但他隻以爲那是自己父親的抉擇和方向,但是他真的沒有想過自己的父親做了這麽多事情竟然不是爲了自己登上九五之尊的寶座,而是将他扶上帝位。
他不信!或者說他不敢相信!
地上被摔的茶盅還無辜的躺在地上,冷掉的茶水在地上形成一條細細的水流從這淌向了門口。而房間内的顔落回嘴臉含着冷笑,許無閑則是頹廢的低着頭不語。
“怎麽了?”許乘月推開門就看到這樣一副景象。
她在院子裏聽到這一聲摔杯子的聲音吓了一跳,以爲許無閑和顔落回是因爲什麽事情起了沖突,這才趕緊推開門看來看情況。
許無閑低着頭,想着方才顔落回對他說的那些話,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顔落回說的是有理有據,讓他不得不信。有時候不是你不想承認,便可以當作沒有發生。
“我知道了,我會放在心上的。”許無閑終究歎了歎氣冷靜了下來。
沒有回答許乘月的話,隻是耷拉着肩膀有些失神的從許乘月面前走過離開了這裏。
許乘月不明所以,不知道方才他們二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又說了些什麽,才會讓許無閑那般生氣的摔了杯子。
“大哥,無閑他……”許乘月忍不住問道。
顔落回輕輕搖了搖手示意許乘月不必多問,許乘月見狀更加确定是發生了什麽直
事情。
顔落回的臉色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他方才隻不過是把許蒼桦真正的目的,自己和薄華之間的約定之事告訴了許無閑。薄華太過狡猾奸詐,這樣的人留在許無閑身邊無疑是最大的潛在危險。
他不明白爲什麽許蒼桦爲何如此放心薄華去接觸許無閑,隻好趁着今日将這些事情全部告知了許無閑,也好讓他能夠有所防備和心理準備。
顔落回坐到桌子面前,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許乘月見他這般态度便知道在顔落回這裏是問不出什麽所以然來了,隻好心裏盤算着等會如何從許無閑那裏得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大哥,你和秦雪初……”許乘月到底還是沒忍住問了這個問題,也是許無閑幾次欲言又止想要問的問題。
許無閑和許乘月從來都不知道顔落回竟然與秦雪初相識,否則那一日又怎麽會是他們的大哥顔落回抱着爛醉如泥的秦雪初歸來?!
“大哥,你們之前認識?”許乘月想想都覺得不太可能,畢竟他們二人的身份是對立的。以大哥顔落回的脾氣和性子,能夠克制住自己不去與秦雪初動手已經萬幸,怎麽會看起來似乎兩人是認識一般?
顔落回微微挑眉,他知道不光是許乘月和許無閑,所有人應該都想知道他和秦雪初之間究竟是何關系,那一晚究竟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藍照天根本不知道程孟暗中通知薄華派人助陣常雲山噗追殺秦雪初,卻沒料到當日帶秦雪初離開北高樓的不是秦毓景等人之一,而是他這個正武王的私生子林棋、藍火教的少主顔落回。
至于北高樓那邊,他不是很清楚秦雪初究竟有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其他人可是即便是她什麽也不說也足以讓她手忙腳亂了。
沈延庭死了她還好嗎?
她說恨自己是知道了是他告訴了沈延庭救她的方法?
顔落回想起那一晚小酒館屬于他們二人難得的獨處時光,更将秦雪初醉醺微紅的面孔記得清清楚楚。他還記得她借酒澆愁,還記得她痛哭流涕,還記得她失态模樣,還記得她冷冷的那一句“顔落回,我恨你”……
他和她究竟是什麽關系?是對立嗎?是的。是朋友嗎?不算
那麽還有第三種可能嗎?
“我和她,沒有關系。”顔落回一字一句,縱然這個答案并不是他想承認的。
許乘月不語,她知道他在撒謊。撒謊的目的是掩飾,而掩飾的目的必定是這個答案很不尋常,而他需要這簡短的詞語來穩定自己的内心。
輕步退出房間順便将門帶上,許乘月離開了,她知道從哪裏可以得到答案。
顔落回獨自一人在房間之中,略略有些昏暗的光線,寂靜無聲的房間,一切都那麽正常卻有了不一樣的氣氛。顔落回知道自己方才的答案很敷衍,也知道許乘月絕對不會被這種回答而混過去。
“我和她,真的沒有任何關系。隻不過是我一廂情願的而已。”未說出的話語,隐藏着的是孤傲一世的顔落回對自己内心得承認。他知道自己喜歡她,也知道她的心裏隻有沈延庭。
如今沈延庭以這般形式和姿态爲她而死,恐怕這一輩子秦雪初都不會忘了他,一定會就這樣永遠的把沈延庭祭奠在她已經千瘡百孔的心裏。
沈延庭不論活着或是死去,永遠是秦雪初心裏的那個無可取代的人。
……
許無閑氣沖沖的往前走,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己一路上撞到了幾個人,連句抱歉也未來的及說便直直的往薄華的房間方向走去。他心裏有憤怒,有不解,更有鄙夷。
他如何能夠想到自己的父親竟然是要讓他坐那個九五之尊之位!更沒有想到爲了辦成這件事情謀劃了多少事件、耗費了多少心思,還有那個薄華,那個他原本以爲尚可稍作一交的薄華。
許無閑怒氣沖沖,他氣的是周圍的人都知道自己的父親在做什麽,他卻一無所知。死的是自己的父親竟然和薄華達成了那樣的交易。
什麽時候他的命運和姻緣開始由不得他自己做主,卻反被他人握在手心?
“薄華!你騙我!”
來到薄華的房前,也不管裏面有沒有人許無閑便猛地推開門沖着房間内大聲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