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吧。”顔落回冷聲提醒道。
許乘月有些不舍,她對樓齊雲的感情不是兒戲,今日若是就這麽離開恐怕再也沒有相見的機會了。即使樓齊雲對她沒有絲毫感情,甚至是排斥和反感的态度,可她還是忘不了他。
他是谪仙風華,那麽一身清風明月。他冷淡而孤傲,那麽的卓卓而立不惹紅塵。許乘月從未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遇見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個讓她空付多情的人。
若說許乘月對樓齊雲是一見傾心也不爲過,初相見的憨态失言,那般的莽撞、那般的丢人。她許乘月堂堂郡主、金枝玉葉,何曾什麽時候有過這樣的芳心初動!
她不甘心,并非不甘心沒有得到樓齊雲的回應,而是不甘心就這樣在樓齊雲心中不留一絲漣漪就消失在他的人生裏。
她愛他,是她的權利。他不愛她,是他的權利。
但是她決不允許自己第一次喜歡上的男子在以後的日子裏壓根連她的模樣都不記得!
許乘月本就是個敢愛敢恨的女子,否則也不會主動當衆向樓齊雲表明了心意。現在到了臨别之際,想到以後與樓齊雲後會無期,怎麽也放不下心中的情愫和遺憾。
秦雪初與沈延庭那般壁人一雙、真心相愛卻最終落得了生死兩茫茫、此生不複見的結局。
她不要!她不要如此遺憾!即便是一廂情願的感情也是值得自己去珍惜的,即便成不了那個陪在樓齊雲身邊共賞天下的那個人,她也要在他的心中撥起一點水花。
“我還有點事情要出去一下,我們在出口碰頭吧。”
許乘月匆匆抛下這句話便小跑着出了院子,許無閑在身後喚她卻是聽也不聽。顔落回沒想到許乘月說好了一起回去又會在最後關頭突然如此打岔,正想追出去把她拉回來卻又被沈越沣的一句話給留住了腳步。
“顔公子,你讓她去吧!她一定是去和樓公子道别去了。”
許無閑聽了沈越沣的話也頗爲驚訝和疑惑,他尚且不知許乘月何時與樓齊雲關系如此熟絡。
“越沣,乘月她……”許無閑心中疑惑,難道是許乘月在北高樓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他們不知道的事情?
沈越沣見顔落回也是盯着他在等他的回答,一時倒有些不自在起來。畢竟此事是許乘月的私事,許無閑又是她的哥哥,況且如今局勢尴尬,很可能北高樓和藍火教下次相見就會兵戈相交。
這樣的情況下告訴他們許乘月喜歡上了樓齊雲,恐怕不是合适之事。
沈越沣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顔落回俊眉微攏,沉聲道:“快說!”
“越沣你快說吧,是不是乘月這段時間又闖禍了?”許無閑也催促道。
“不是不是,是,是乘月她喜歡上了,喜歡上了樓齊雲。”沈越沣半天才把事情說出來。
果然,許無閑和顔落回都是一臉驚訝,連一直在十幾步之外靜候的黑金焱都覺得有些詫異。
“不會吧?乘月她……”許無閑一時不知如何繼續感言,他但是沒想到許乘月這麽快就走了心儀之人。
許乘月生來身份嬌貴,不說飛揚跋扈也是有些任性霸道的。且不說前來提親的人都被一一拒絕,就是她自己也是一直說絕不會輕易談情。
家中人都隻當她是心性高、眼光高,哪曾想到她竟然會喜歡上樓齊雲!
“此話當真?”開口的是沉着臉的顔落回。
沈越沣木然點點頭,他有些害怕這個一身寒意的顔落回,總覺得他下一瞬間就會拔劍殺人一般。
顔落回得到了肯定答案,心中更加覺得不安,回頭對黑金焱道:“跟上去看看,别讓她闖禍!”
黑金焱沒想到還有這麽個任務攤在自己身上,雖然不大願意和那個刁蠻郡主打交道但還是領了命去追許乘月了。
再回過頭,顔落回直視沈越沣,問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沈越沣隻好将許乘月單戀樓齊雲,并且前些日子死纏爛打一事一一說給了顔落回和許無閑二人聽。
偌大的北高樓,此時許乘月越發覺得這北高樓大的離譜,自己連走帶跑這麽遠了還沒找到樓齊雲。這個時候他要麽是在秦雪初那裏,要麽是在沈延庭那裏,或者是在他自己的院落或者沈烈鳴的房間與他商讨事情。
可偏偏這幾個地方還都不是在一塊兒,許乘月走的氣喘籲籲也沒見到樓齊雲的影子。隻好直奔秦雪初的房間碰碰運氣,沒想到半路上遇見了才從沈延庭那裏回來的秦雪初。
“郡主!”
秦雪初也沒想到會遇到許乘月,她剛從沈延庭那裏回來臉上依然浸染悲痛之色。沒想到這副模樣卻被許乘月撞了個正着,她以爲她此時應該是和顔落回他們離開北高樓了。
“雪初,你……”
許乘月原本一心想去找樓齊雲的,可是卻碰見了滿臉憔悴的秦雪初。想起這幾日發生的事情,想起她個大哥回來的時候臉上還帶着血迹。
許乘月很想問她和大哥離開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她問不出口。此時追問任何事情,都不過是給秦雪初的傷口撒鹽罷了。
“我很好。你,還沒有走嗎?”誰也不願意承認自己的懦弱,秦雪初亦然。
“我,我,我在找樓齊雲。”許乘月有些不好意思。
秦雪初心中了然:這丫頭估計是想和樓齊雲道個别吧!
“他和淩羽姑娘一起回去了,你去他自己的院子找找看吧。”沒有心情與許乘月多談,倘若此時偶遇的是許無閑,她倒是有幾句話可以托他轉達。
罷了,反正她終究是要自己去見那個人的!
朝着許乘月欠了欠身,秦雪初不想再此處多加伫足。許乘月也知道他們必須趕緊回到藍火教,所以她也不能耽擱太久。微微點頭,便打算同秦雪初道别。
才邁開腿,想了想還是回頭對已經走出幾米外的秦雪初道:“他一定是開心的!”
見秦雪初背影一僵,許乘月又道:“他一定是開心的!因爲他愛你,願意用自己的性命來換你的性命。這不是留給你的負擔,是送給你的禮物,表達他心意的禮物。我知道你不想他這麽犧牲,但是事已至此再過多的給自己壓力和負擔隻會是辜負他的心意。你該拿這有幸多得的十年來過的更好,活的更有意義!”
她是怎麽知道自己的想法的呢?她又是如何知道自己有些不堪重負,讓延庭留下來的這份禮物幾乎壓彎了腰?
秦雪初薄唇微顫,竭力讓自己不失态、不露出異樣。穩定心神之後,秦雪初沒有應聲隻是繼續提步向前,漸行漸遠拐了個彎消失在許乘月的視線之中。
“希望你能夠想的開,以後能夠活的開心一點!”許乘月打心眼裏覺得秦雪初着實可憐,沒有了父母,沒有了愛人,并且是以那麽慘烈的方式離開她。
收起了對秦雪初的感慨,許乘月便也小跑着去找樓齊雲了。到了樓齊雲的院外果然聽見樓齊雲和白木塵的說話聲。
“柴禾先準備好,此事宜早不宜遲,半個時辰能夠備齊若有一應相關的東西嗎?”是樓齊雲的聲音。
隻聽白木塵答道:“時間是夠的,我這就去安排。留秦雪初一人獨處真的無事?”
看來白木塵是擔心秦雪初悲痛過度,萬一出點什麽事情那豈不是棘手之事!
又聽見樓齊雲道:“她不會。她既然選擇了回來而不是和顔落回一起離開再也不回來,她就不會讓這條性命白白存活下來!”
一陣沉默,白木塵和樓齊雲到了别表離開了。許乘月聽見白木塵的腳步聲,想躲起來卻又發現無處可以掩身。正在徘徊尴尬之時白木塵已經出來了。
她怎麽在這?!
白木塵也是一愣,許無閑和顔落回一早就來道過别,說起早上就要離開。這個時辰,他以爲許乘月早就應該個許無閑他們離開了才是。
“郡主,有何事?”這句話既是真心相問也是提醒裏面的樓齊雲許乘月來了。
許乘月被他這麽一問,自然是不好回答來的目的,隻好低頭尴尬。
白木塵也沒打算捉弄她許久,笑了笑便做了一個裏邊請的姿勢便離開了。許乘月一開始的一股腦的迫切和沖動,如今真的想見的人就在眼前的她卻有點打退堂鼓了。
若是自己臨走之前還是這般死纏爛打,是否會讓樓齊雲更加反感自己?
自己這般冒冒失失的來找樓齊雲,會不會讓他覺得自己是個輕浮之人?
喜歡一個人,在意一個人,才會越發關心自己在他心中的印象如何。而被自己所愛之人所反感和排斥,當真是對于一個姑娘家最爲尴尬和傷心之事。
“進就進!”
許乘月深吸了一口氣,終究還是下定了決心跺了跺腳進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