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個女子一心隻有沈延庭,他顔落回在她的心中不過是一個藍火教的顔落回,一個明知不可爲卻還忍不住三番兩次相救于她的可笑之人。
可是顔落回卻又不得不承認秦雪初确實是他所見過的最特别的女子。
她很自私,因爲自己的計劃将所有人牽扯進來。
她有城府,步步爲營的将所有的計劃一一展開。
她很虛僞,即使對相伴已久的同伴也不會坦誠。
她亦偏執,隻爲了能夠死而無憾便選擇了放棄。
她更心狠,觸及逆鱗便會毫不猶豫的出手了斷。
這樣的秦雪初本應該是衆叛親離、遭人厭惡才是,可是她又偏偏是個極其矛盾之人。
她雖自私,但又博愛。爲了知己可以以命相搏,甚至忘記了自己處心積慮的計劃。
她有城府,卻不傷人。她的城府是爲了自保和求生,否則早已被秦煉雪折磨而死。
她是虛僞,可誰人能夠保證自己沒有對他人不想提起的事情和對其隐私有所隐瞞?
她很偏執,隻不過是因爲對自己身世有了驚天知情後自尋歸處和做一回自己罷了。
她确心狠,因爲她若心軟送命的便是她自己,菩薩心腸于她隻會是緻命弱點而已。
“我知道自己所作所爲招人厭惡,但我求你,至少别爲難晚晚。”秦雪初心中始終放不下的是蘇晚晚。
其他人都有自保能力,更不用說沈家幾兄妹還有沈烈鳴和五靈莊作爲後盾,秦毓景、洛雲霄和秦墨雲有秦晉遠和秦府作爲靠山。
雖然蘇晚晚和秦墨雲好事必成,但是蘇晚晚不會武功這是緻命的弱點。這會讓他人有更多的下手機會和事成幾率,更不用說蘇晚晚背叛了藍火教個正武王。
正武王處心積慮多年才埋下她這顆棋子,如今乍然失去必定心有震怒。雖然秦雪初和樓齊雲心中都有懷疑蘇晚晚能夠如此輕易地帶着秦墨雲逃出藍火教必定有着什麽蹊跷,可是此時她卻也一時看不透其中奧妙。
秦雪初隻能試探顔落回,因爲她絕的不相信以藍照天和許蒼桦的智謀和性格會如此輕易放過蘇晚晚。
顔落回見他提起蘇晚晚,心中其實也有些明白爲什麽秦雪初單單要爲蘇晚晚求情。
自從蘇晚晚帶着顔落回和許乘月投奔北高樓之後,顔落回也曾私下打聽過當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畢竟他也很清楚蘇晚晚沒有帶着秦墨雲全身而退的能力。
“她已經算是秦府之人,還需要你這個假鳳虛凰的假秦雪初來爲她求情?”半是事實,半是譏諷。顔落回覺得若是口中之語難堪些,或許自己就不會覺得那麽失望和緊張。
秦雪初見他說話如此,自知利用他對自己的不殺之心确實是她的心虛和可恥之處,隻好道:“蘇晚晚究竟是怎麽來到此處,藍照天他們究竟還想利用她做些什麽,我尚且不知。隻不過你也應該很清楚這件事情絕對不會如此簡單,恐怕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被人設計!”
心知秦雪初所言可信,顔落回也就沒有接話。
秦雪初見他沒有反駁,又道:“我不管他究竟是誰,但她此時已經是二哥心儀之人。我不想,也不能讓自己的這個爛攤子成爲他們二人之間的阻礙和羁絆。”
顔落回冷嗤一聲,道:“你倒是爲他人着想!”
隻隻可惜再多的關懷備至和仔細收尾也掩蓋不了你這不過是想讓自己良心上稍作安慰的挽救之舉而已!
這句話實在太過傷人和直白,顔落回想了想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刺激秦雪初。對于這個讓他愛之深卻又求不得的女子,他始終狠不下心來。
“我隻求你饒她不死,僅此而已!”
爲了蘇晚晚也好,爲了秦墨雲也罷,甚至是爲了讓自己能夠稍作心安也好。
“你若不死,我必定全心以護保你周全。但,僅此而已。若是他人,生死之事不過是江湖行走中難免遇事,若是與我交手想要求生,全憑本事便可。你嫁給沈延庭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但我一廂情願也是我護你性命的自由。我雖不想如此,但,秦雪初,我承認我愛上你了。”
面對此時的秦雪初,顔落回心知這便是二人的最後一面。若此時還不将困擾自己多時的心意道明,恐怕便再也沒有機會讓她知道。
她可以不選擇他,可以嘲笑他,但是他不能讓自己永遠受困于這份絕無可能的感情。
從未有人如此向她表白過心意,更何況這人還是令人膽顫畏懼的顔落回。即便是親密如沈延庭,也不曾如此直接而又強勢的向她坦誠心迹。
“你……”冷靜和智謀,在此時化作煙雲,秦雪初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接話,隻因爲除了尴尬她更覺得心虛。
若有一個你不愛的男子對你如此簡單直接的告白,如何會不覺得尴尬?
而心虛則是因爲她早就看出這情意卻不道明,甚至可以說她是利用了他。
“我雖愛你,但我亦是藍火教的顔落回。将來對他們,絕不會手軟!”
隻抛下這句話顔落回便突然轉身離開确也沒忘了随手甩上開着的門。
秦雪初愕然,繼而苦笑:終于有一個和自己一樣矛盾和固執的人了!
或許正是因爲自己的不完美才會讓顔落回覺得她與他有太多的相似之處,才會心生好奇和興趣吧!
到底是無心插柳還是有心設計?秦雪初已然說不清道不明,隻是自己明知道顔落回不會對自己下手才會一次又一次的任自己接受他的幫助和相救。
如此舉動,到底是算不得光明磊落的,秦雪初亦是覺得自己虛僞至極。
知道顔落回不會停留在門外,因爲她知道他還要去叫許乘月。
“顔落回,你究竟對我了解到什麽地步?你又是否洗知道我對你掌握的又有幾分?”
喃喃自語,秦雪初合上眼着實沒有力氣再去想這些。
等她穿戴上鳳冠霞帔之日已婚,她便再也不是那生不可見人得郦瀾青、死亦不可公名的秦雪初。作爲沈延庭妻子的身份離開這個人世,是她如今最大的期盼,亦是最艱辛的任務。
既然已經讓她熬到了今天,隻求能夠讓她再多活幾日來了此心願!
顔落回黑着臉從秦雪初的院落中走出,見許無閑、梅言立和黑金焱等人已經不在,想到處找找是否有人能夠告知卻發現秦雪初所居住的地方十分僻靜,根本沒有見到往來得下人和侍女。
正在顔落回打算自己離開去找找,卻發現院牆後邊有一個人影縮了回去。
顔落回心中冷笑,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人如此大膽竟然敢在一旁偷窺于他!
提步朝着那人掩身方向走去,不過十幾步的距離,顔落回已經轉過彎來到那人身前。
“是你!”
望着眼前人,顔落回頗爲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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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乘月看到沈烈鳴帶着許無閑等人來找她的時候她正在和沈延青、洛雲霄以及飛淩羽在一塊兒。洛雲霄與飛淩羽在下棋,她和沈延青則是在一旁圍觀,時而跑到一邊閑聊。
自從上次見過沈延青在沈延庭生辰上所展示的變臉絕技之後,許乘月和蘇晚晚便驚豔萬分,十分好奇這絕技的門路和奧妙,吵着讓沈延青和她們說說。
原本蘇晚晚今日也是一道來的,隻不過不知是吃壞了什麽東西一早上去了茅廁好幾次,這不在和洛雲霄她們一起來她這裏的路上又去了,洛雲霄和飛淩羽隻好先行一步。
沒想到就在幾人打發時間的時候沈烈鳴他們來了。許乘月一開始隻注意到走在前面的沈烈鳴,正想開口詢問是不是有什麽事,卻突然發現了緊跟其後得許無閑和梅言立。
“你們怎麽來了!”許乘月震驚不已,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地見到許無閑和梅言立!
許無閑内接話,打量了一圈許乘月得屋子,自然也見到了認識的洛雲霄和沈延青,以及當初驚鴻一瞥的紅衣飛淩羽。
看着飛淩羽和洛雲霄手中的棋子以及桌子上半成的棋局,再看看許乘月和沈延青還保持着互相靠近的坐姿,面前攤着一堆瓶瓶罐罐不知是何物。
“你在此處倒玩的開心!”許無閑見狀也猜到了許乘月與衆人似乎相處的還不錯,隻不過口中還是免不了說幾句責怪佯怒之語。
她這次闖下大禍不說,還任性妄爲得留在此處不肯歸去,總要說她幾句免得她意識不到自己得錯處。
許乘月從小便與許無閑不曾見外,對許無閑也不向顔落回那般尊敬和畏懼,知道他不過是嘴裏說說氣話,也就沒有開口反駁。
許無閑見她竟然能夠忍得住脾氣沒有頂嘴,心中倒是頗有感觸:沒想到這才幾日未見,她怎得變得沉穩了許多,還是說她确實知道理虧所以才不做聲?
“我們來參加沈延庭的婚事,結束之後你和我們一起回去。”這次必須将他帶回,否則等爹到了之後她還在此處那便不妙了。
“好。”
這一次,許乘月得回答不僅讓許無閑驚訝,連在場的其他人也是十分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