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晚尴尬不已,原本是想表達自己對許乘月的歉意,卻沒想到飛淩羽直接朝着許乘月嗆了起來。
許乘月又豈是那受氣的主兒,自然口中也不甘示弱,“我什麽時候說了這種話?淩羽姑娘何必譏諷于我,乘月也并不想賴在此處,若不是爲了晚晚我壓根就不會踏進這北高樓一步。藍火教再不濟,至少不會對我怎麽樣,我現在回去也不會受到什麽責罰。”
心裏氣得要命,明明蘇晚晚是在和自己說話,不知道這個飛淩羽是爲了什麽對自己出言不善。說的好像她十分想呆在這裏似的,其實誰都明白她才是現在這裏最尴尬的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父親竟然也會和當年這些江湖往事有這麽密切的關系,方才聽秦雪初他們的話似乎父親還在計劃着其他的驚天大事。至于最終的目的,她已經不敢再往下細想。
父親身爲權臣貴族,名利俱備。還有什麽是他還想要去得到的?還有什麽是他如此費心費力也要得到的?答案呼之欲出,可是她卻不敢相信。原本就因爲沈越沣的事情對父親和許無閑十分寒心,現在雖然沈越沣無事但是他們起了殺意并且也确實付諸了行動,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這樣的情況下,她已經不想再回藍火教那個地方了。本該是金枝玉葉的郡主,現在卻無處可去。這裏不比帝都,連個可以栖身的地方都沒有,唯一認識的人都在此處,可是這些人卻偏偏又與這些恩怨糾葛牽扯不清。
此時此刻,她能夠以什麽身份留在這裏呢?衆人面對她這個正武王之女又會有什麽好态度呢?所以,盡管許乘月心中萬般不願卻也隻能回到藍火教。更何況飛淩羽的态度也讓她不好意思再留在這裏,主人都已經不歡迎了,留在這裏隻會更尴尬。
“我也不想留在這,但我好歹也是幫了秦墨雲的忙,不然他也不能到得了這。我要求給我一匹快馬和一些清水幹糧讓我回藍火教,這不算過分吧?”心裏懊惱的要死,早知道自己的父親是這一切的幕後那隻手她千不該萬不該來這北高樓。
這些人自诩正派,想必也不會拿自己做人質威脅藍火教和父親他們。不過就算自己有馬匹有水糧她也不認識路啊,好好的出手相助現在變成了這樣的處境。許乘月心裏簡直要悔死了!來的時候好歹有蘇晚晚有個照應,而且還遇到了那個糊塗翁。不過現在想來當時她和蘇晚晚順手牽走的那兩匹馬隻怕也是藍照天的安排。
明明就算自己不幫忙也沒事,藍照天想做什麽她不知道,但她現在很清楚一件事:顯然藍照天是有心讓蘇晚晚帶走秦墨雲的!
飛淩羽瞥了一眼許乘月,對她也沒什麽好印象。當日紅梅山莊一封書信,樓齊雲就不遠千裏巴巴的去了中原,結果才發現被正武王忽悠了一番。再加上這個正武王恐怕不會善罷甘休,等秦雪初死後一切又将變成她和樓齊雲來收拾爛攤子。不能留着這許乘月做人質,當然也不想留她在北高樓礙眼了。
“不過分,但我不會給。”樓齊雲淡淡開口,不過幾個字的回答卻叫許乘月洩氣的很。
“爲什麽?你怎麽這麽小氣?我還救了秦墨雲呢!”許乘月氣急,這樓齊雲看起來人模人樣怎麽如此恩将仇報?
樓齊雲面無表情,隻是一字一句道:“你救了秦墨雲與我何幹?這裏是北高樓,你,包括你身後的所有人都是來者是客。至于我留不留客,送不送客,那是我的自由。”
許乘月語塞,是啊,他說得對。藍火教和北高樓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多年,互相對峙卻又從不主動出擊。現在又知道了這麽多的内情,這樓齊雲沒扣下自己已經不錯了又怎麽會幫自己呢?估計也是盼着自己在這大漠之中自生自滅吧!
想讓她就這樣回去?恐怕還沒等她找到回藍火教的路就已經餓死在路上了,更何況這大漠的夜晚可能還有野獸之類。她許乘月可不是任人欺負的主,那個飛淩羽以爲幾句嘲諷自己就會受不住氣憤然離開麽?
對于這種看扁她許乘月的激将法,她隻會回答三個字:想、的、美!
“告訴你們,本郡主決定不走了。你們是留下我當人質還是通知藍照天把我領回去也好,反正我是不會就這樣兩手空空的離開的。要馬沒馬,要水不給,你們分明是欺負人。我不走了!”打定了主意的許乘月反而輕松自在了。
秦雪初方才已經說了暫時保持以不變應萬變,讓她能夠安穩的度過最後一段時間,至于之後的事情那麽顯然就是北高樓的态度了。雖然不知道這寶藏的真假和如何處理,也不知道爲什麽父親一定要那筆寶藏,但是她能肯定這個樓齊雲不會對自己怎麽樣。
再說,還有這麽多人在,父親與他們又還沒有正式翻臉,想想他們也不會對自己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下手吧!與其渴死、餓死、累死在路上,還不如舒舒服服的在這裏呆着。反正自己離開藍火教已經幾天了,大哥一定會猜到她是跟蘇晚晚來了北高樓,到時候等大哥來接走她不比現在受氣而走要好得多?
許乘月看看衆人的表情,那還真叫一個精彩。果然自己那番話讓他們沒有想到,一個個都滿臉的驚訝和疑惑的瞧着自己。尤其是那個飛淩羽,一臉的高傲之色讓她覺得甚是不爽。樓蘭多少年前就已經亡國,現在還以爲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一國公主嗎?
飛淩羽原本不過是故意譏諷許乘月兩句,沒想到許乘月順着梯子就下,現在倒是不好把就這麽丢出去了。她明白這裏沒有人會想要對許乘月怎麽樣,更不會拿她來威脅正武王。
秦雪初倒是覺得許乘月這事兒有些意思,不是因爲許乘月這話的本身如何,而是樓齊雲聽了她的話之後的反應。在她的印象和判斷裏,樓齊雲雖然有時有些玩性,但是在外人面前卻是十分收斂。别人看來他依然是那個猶如谪仙一般的豐神如玉、顧盼淩然。
不過秦雪初方才注意到樓齊雲對許乘月似乎有些不喜,不知道這又是爲什麽。就算許乘月是正武王的女兒,但是正武王與北高樓的關系不過是一個想要,一個還沒想好給不給而已,也不算是什麽對立。樓齊雲沒有必要因爲北高樓的立場對許乘月有遷怒,更何況樓齊雲是什麽樣的人,又怎麽會遷怒一個不會武功的小姑娘。
隻能猜測是在他們沒來之前或許許乘月有什麽舉動讓樓齊雲覺得不妥或者反感了,這倒是一件稀奇事!自己這般在北高樓生事,給他帶來這麽多麻煩他也沒有怎麽樣,倒是對一個丫頭片子生起氣來了!
“郡主不必多心,樓公子必定是歡迎你留在此處的。隻不過既然郡主方才已經知道了雪初的身世和這段時間的種種事件的來龍去脈,也應該知道此時讓你回到藍火教也是不妥的。不如郡主就留在這裏一段時間,等雪初後事一了我想大哥他們一定會送你回帝都的,或者你到時候也可以和越沣公子一同回去。”
一切因自己而起,也因自己往事重提,更因自己加速了事态的發展。可如今她已經命不久矣,在這段時間她決不能讓正武王知道她的決定和想法,否則恐怕正武王一定等不及便要來北高樓了結此事。
所以,許乘月不能離開,絕對不能!
秦雪初看了一眼樓齊雲,心裏歎氣:沒想到自己這大漠一行竟然能夠結識樓齊雲這樣的人!而這北高樓此時便是他們最佳的栖身場所,除了她和沈延庭之外,所有人都會在此暫留。給他帶來這麽多麻煩,恐怕他心裏早氣急了吧?
樓齊雲心裏自然氣的慌,氣他堂堂北高樓之主竟然被秦雪初随意便取代了做主之權;氣他如此宏偉神秘的北高樓竟然被秦雪初當做了江湖客棧一般使用。先是她自己和沈延庭,然後又是秦府和五靈莊的這些人,現在還要把這個許乘月留在這裏。
可是,盡管如此,他又能怎樣?暗中看了一眼同樣心事重重的沈烈鳴,沈烈鳴也是正瞧着自己。
樓齊雲清楚沈烈鳴的眼神之中的意思,更明白自己無法拒絕秦雪初的要求。
“随便你們,等你死後,我欠你的也就還了。算起來還是你欠我,我原本是指望着你幫我做些事情才會多次出手相助,結果你卻不惜命,非要給你的如意郎君同生共死。我不想管你們的這些事情,不過既然來了我也不會不留,你死之後這些人便跟我北高樓沒有任何關系,到時候還是請各自打道回府吧。”<